“姨娘，那兩位是誰？”
三姨娘低聲道：“有司是老太太的幺女王蕊兒，贊者是莫府的三小姐莫之華。”
王柳氏自己當了正賓，還要安排自己的孫女當有司，真是讓人無語。而莫之華就是柳明如的未來小姑了，看來與柳明如還是閨蜜啊。
正想著，就聽三姨娘咦了一聲看向她：“三小姐怎麼不認得蕊兒小姐？”
饒雪空暗道一聲不好。老太太王柳氏是柳雲薇的姑祖母，王蕊兒就是她的表姑，兩家又離得不遠，王柳氏又是常回柳府的，而王蕊兒看起來與柳明如也感情不錯，肯定也是常有來往，柳雲薇怎麼可能不認識王蕊兒呢？
她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今天來的人這麼多，不管是哪一個，她都不應該開口詢問那是誰。
因爲她不知道哪些人是柳雲薇認識的。
本來她不會問這兩人，但是因爲王柳氏擔負了正賓了，饒雪空只知道有司和贊者並不是府裡的人或是親戚，這才問了出口，怎知道王柳氏與常人不同，竟然安排了自己的女兒當了有司。
這是饒雪空第一次感覺，不知道這裡的情況很是麻煩，以後她得更小心纔是。
三姨娘還狐疑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她甚至感覺得到站在斜後方的蘭草呼吸也繃緊了。
饒雪空眨了眨眼：“其實我剛纔只是想問莫三小姐的，一時口快，說成‘兩位’了，王蕊兒我當然認識。”
也不知道是三姨娘蠢還是單純，就這樣相信了她的說辭。饒雪空聽到蘭草輕輕呼了口氣，也不知道她是放心還是失落，感覺怪怪的。
一套禮儀行下來，時辰已經過去許久。
柳明如今天打扮得異常美麗。梅紅色綴金花的華麗曲裾，妝容非常精緻，行了及笄禮之後，頭髮綰了上去，插著一支非常華麗的纏枝牡丹寶石簪子，那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饒雪空因爲逛了一趟柳記金鋪，對時下首飾的價格也有了大概的瞭解，這支簪子沒有一千兩估計是拿不下的。
柳明如一支簪子就過千兩，她總共添了三千幾百兩的東西，柳老爺和大夫人就像被割肉一樣，這是多偏心啊。
今天饒雪空也才知道了柳大夫人爲什麼要叫大夫人，不簡單一點直接叫夫人就好，那是因爲柳老爺還有一個弟弟，府裡叫二老爺，他的夫人就叫二夫人。柳二老爺跟柳老爺已經分家，但住得相當近，跟沒搬走也沒多大區別，因爲就在柳府隔壁的園子，兩府中間的隔牆還開了一道門。饒雪空之前出去看到二老爺家的那個大門，還以爲那個門是柳府的偏門呢。
二老爺是庶出的，分家時拿到的家產自然遠遠不及大老爺。
“明如也是大姑娘了，這過了及笄禮的贊者都請了莫三小姐，想來是急著成爲姑嫂了。”
說話的人三十左右，身著煙紫襦裙，外套淡綠半臂，還披了一條鵝黃披帛，她身形極瘦，身上穿了這麼多顏色還是顯得單薄，臉也無半兩肉，便讓人覺得有些尖刻來。
聽她直接叫柳明如的名字，知道是長輩，但是饒雪空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心裡直道好在她沒有直接便來與自己說話，就聽她話一轉，竟然就轉向她了：“雲薇也到了說親的年齡了，雲薇可也著急了？”
雖說男賓已經跟著柳老爺去飲酒，女賓都到了內院，但是這樣直接拿親事出來說笑，還真是不大合禮儀的，何況這裡有多名未出閣少女。
柳明如雖然不滿她拿自己調笑，但是到底話風一轉，已經轉到了庶妹身上，她也就不說話，只是譏諷地瞥著饒雪空。
饒雪空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回答就多了分謹慎：“雲薇的親事但憑母親作主。”
“哈！”那女人發出一聲頗爲誇張的笑聲，指著她說道：“那你可慘了！”
大夫人方纔去安排奴婢送點心茶水之類的，剛走回來便聽到這兩句話，面色登時就綠了，“弟妹慎言！雲薇的親事我自會好好挑選，什麼叫慘了？”
饒雪空了然，原來這就是柳二夫人，柳雲薇的二嬸。
柳二夫人卻繼續對饒雪空遞著同情的眼神，完全無視大夫人的怒火，還走了過來，伸手要摸饒雪空的臉，她不著痕跡地躲了開去。
“雲薇啊，庶女最可憐了，如果沒有遇上好的嫡母，那何止是一個慘字了得。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二嬸之前跟你提過的事？”
什麼事？她完全不知道啊。饒雪空心中正納悶，腦子裡卻又突然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又麻又痛。
這是第三次了！
因爲那一下，饒雪空的臉色刷的有點發白，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二夫人看她這樣子，卻以爲她是拒絕的意思，心中失望而惱怒，狠狠瞪了她一眼。
饒雪空正因爲身體的異常而疑惑和難受，被莫名其妙地瞪了這一眼，心中也是惱火。
這柳府所有人，就沒一個好的！
好在這一次的感覺沒有上一次難受，她很快就恢復了，不免吐了口氣。如今她也不能等閒視之了，這絕對是有問題的。看來她能不能擔著柳雲薇的名號在這古代好好過活，還是未知啊。不過這個時候饒雪空想的是，她會再死一次。
二夫人不理饒雪空了，但大夫人也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道：“昨天就說給你大姐姐準備了及笄禮，現在還不拿出來？”
一直在和王蕊兒及莫之華說話的柳明如立即接道：“三妹妹昨天從咱家鋪子裡搬了那麼多東西回西茉院，想來給我的禮物是其中最好的吧？”
饒雪空暗嗤了一聲。這是明目張膽地跟她要最好的東西？
不過，親姐及笄禮，如果她剛得了好些東西，卻送了小氣之禮，她的名聲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大夫人和柳明如是篤定了她非大出血不可，母女倆的目光有著極爲相似的諷刺和冷意，等著她拿出好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