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晴自己是做拍賣的,對筆山這類瓷器的拍賣價格心中有數,倘若真是乾隆年制的話,倒能值個四五萬塊。真是民國仿品的話,七八千塊錢就頂天了。
周夏鑒定出這爐鈞釉的筆山是民國的,趙老爺子想忽悠他改口都不行,反而還被他倒將一軍,讓她覺得頗為有趣。
但凡在古玩收藏這個圈子里混的人,誰都有打眼的時候,趙祥波也不例外。可大家都不太肯正面承認,趙祥波也不承認是打眼,只說是用來考驗周夏的。
如此一來,周夏肯定是不會選擇這件筆山的。
他也就接著看后面幾件藏品。
現在他手中拿著的是一方硯臺,文房四寶,“筆墨紙硯”。在古代文人雅士手里,這硯臺并不單是用來書寫磨墨的工具,在漢唐之際,就興起了賞玩硯臺的潮流。
而最為出名的,有當屬四大名硯了。肇慶的端硯、歙硯、洮州的洮河硯、絳縣的澄泥硯,也就是傳統的四大優質名硯。
而周夏手中這款硯臺,就屬于端硯。
這款硯石是荷葉形狀的,入手感覺質地細膩溫潤,荷葉隨形而制,線條流暢自然。
“又是一件沒有銘印的藏品,這趙老爺子還真是會折騰人,尋常人,想要從這樣簡潔的雕工從判斷硯臺的制作年代,真是比登天還難。”周夏暗道。
不過他轉念想想也就釋然了,趙祥波要拿來交換的藏品,價格也不過就是兩三萬塊。這個價格的藏品,肯定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個時候,就不要追求什么名人收藏過之類的,只要是硯臺的材質過得去,雕工也不那么粗糙的話,老坑的端硯,應該是值個兩三萬的。
這款硯臺正是如此,周夏也就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在上面,直接讓系統做出鑒定,表明是明朝萬年間的硯臺。
周夏很快也就做出點評,當然還是說些好話,“這款萬歷年間的端硯,制作巧妙,獨具匠心,形態簡潔樸實,生動而有靈氣,雕刻刀法熟練,功力淳厚。簡單素中,卻別具韻味,是一件很有意趣的文房逸品,趙老先生的藏品真的很不錯呀!”
趙祥波忍不住問他,“你怎么知道是萬歷年間的端硯,你確信?”
周夏回答說,“這個我也說不上來,憑感覺吧!這種沒有銘印的硯臺,誰都不敢說百分之百準確,但我覺得,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是明朝萬歷年間的。”
感覺這個東西玄之又玄,但卻是極好的理由,趙祥波又不能說周夏鑒定有誤。或許周夏有他自己的鑒定秘訣,不肯告訴他也是正常的。在古玩收藏這行,人家肯告訴你他的鑒定結果已經相當不錯了,要求人家把鑒定的秘密都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和人家關系好不介意告訴你。
當然,最重要的是,趙祥波自己也搞不清楚,這款硯臺究竟是什么年代的。這是因為,像這樣簡潔樸素,隨形雕刻的硯臺,幾乎每個朝代都有大量的產出,要硬扯什么朝代的不同風格,有些不太靠譜。想要分得清楚,相當不容易。
而且,趙祥波也覺得,周夏說的這萬歷年間倒是很有可能。
于是,在這款硯臺上,周夏又過一關。這樣藏品的價值,趙祥波不會去問,周夏和柳玉晴他們就是搞拍賣的,對各種藏品的行情爛熟于心,用這個價格,也考驗不出水平,還會落俗,這可不是趙祥波樂意的。
就只剩下兩件藏品,周夏拿起的是只水盂。
水盂,又稱水丞、硯滴,在古代則直呼為“水注”。其主要作用是為了給硯池添水,人稱文房“第五寶”。
眼下這只水盂的顏色比較獨特,外面的顏色是綠色的,乍一看,就跟個小西瓜似的。
周夏知道,這是施的瓜皮綠釉,形狀也是扁圓的,內壁施的是白釉,有些閃青色。
水盂的外壁看起來有著玻璃一樣的質感,釉面瑩亮潤澤,有大塊開片紋,很漂亮精致。
他又翻看水盂的底部,還是坑爹的,沒有款識。
吐槽無力的周夏又拿出放大鏡來,仔細觀察這只水盂。它的外在表現還是相當不錯的,他也看不出有做舊的痕跡,各個方面顯示,這應該是件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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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具體到什么年代,這就相當考驗人的鑒定水平了。
這種瓜皮綠釉,從明代中期就開始創燒,工藝到清三代時達到巔峰,因為類似翡翠的綠色,而深受皇家貴族的喜歡。
周夏仔細鑒定這件綠釉水盂,表現尚且不錯,但是外壁的綠釉并不是特別均勻,在工藝上,絕對算不得是登峰造極。瓜皮綠釉的最巔峰之作,應該是濃綠瑩亮,翠色怡人,就像真正的老坑玻璃種翠綠色翡翠一樣。但就它的表現,已經算是民窯中的精品之作了。
周夏判斷這水盂應該是明代中后期的,具體到哪一年,這個只有系統能鑒定出來。
還好,這次系統鑒定給出的結果證明,他的判斷還不算太離譜。這件瓜皮綠釉的水盂是公元1560年,也就是明代嘉靖年間燒制的。
周夏琢磨了一陣之后,也就將他的判斷告訴了趙祥波和柳玉晴兩人,說明他看這只水盂到了明朝嘉靖年間。在他看來,這只水盂算是相當不錯的,行價的話,估計在三到四萬之間。
在聽他說出明代嘉靖年間的時候,趙祥波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這會真的對周夏刮目相看。
看了趙祥波凝固住的表情,柳玉晴則是打心底替周夏感到高興,臉上也露出掩飾不住的笑容。他要是能贏下來的話,再從趙爺爺家挑選一件精品,那么,這次天地拍賣公司的秋季拍賣會,這些拍品就足夠應付場面了。
趙祥波看她得意的模樣,忍不住潑冷水說,“柳家小丫頭,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如今看來,你我都太小瞧了小周啦!他有這樣的能力,還在你們拍賣公司工作,你不覺得太過屈才了嗎?”
周夏則笑著回答道,“趙老先生太過譽了,我在公司,跟著柳經理的時候,學到了很多在其他地方都學不到的東西。這會將全部所學施展出來,連蒙帶猜,運氣又特別好,能得到趙老先生的認可。但這還有最后一件寶貝,能否鑒定準確還是個未知數呢!”
趙祥波輕輕搖頭,“一件兩件可以憑運氣鑒定,但接連這么多件,肚子里沒點貨色怎么行。也罷,就看這最后一件,你會交出怎樣的答案來。”
得到趙祥波的提醒,柳玉晴也開始琢磨起,該如何對待周夏的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