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腥紅之夜!
蘇菲離開無聊駐地已經(jīng)整整一個月過去了,而這次,無聊駐地面臨的獸潮,是從來沒有過的龐大。腥紅的月色下,一雙雙閃亮的眼睛,幾乎鋪滿卡爾文河的北岸,各大公會前所未有的緊張起來,臨近河岸的城牆上,站滿了衣甲整齊的傭兵,鋒利的兵器在月色下閃爍著血色的寒光。
無聊駐地北岸,已經(jīng)築起了一道厚重的堤壩,堤壩上足足可以容納馬匹奔跑,只是架設(shè)在堤壩上的,卻不是傭兵,而是一張張猙獰的重弩。堤壩後面,十幾門魔晶炮蹲坐在炮臺上,一字排開,炮臺下面修築有滑道,一直通往騎士營地,很顯然,這種昂貴的戰(zhàn)爭利器,在侏儒的操作下,進可攻退可守。
足足兩千傭兵,穿著制式的鎖鏈甲,前排刀盾,後排長槍,再往後,是齊刷刷的一個射手方陣。最後排,是法師和牧師的混合編隊,而騎士團,被分成兩個大隊,在側(cè)方迂迴掩護。
清歌站在十五米高的瞭望塔上,身邊站著安妮,安妮身後貼著諸葛。
“上弩!”清晰的命令,從清歌嘴裡發(fā)出,通過擴音設(shè)備,清楚的傳到每一個傭兵的耳中。
嘎吱嘎吱,重弩被強壯的傭兵拉開,一根根手臂粗細(xì),純金屬打造的重弩,被搭在了重弩上。
“吼!”獸潮後方,發(fā)出一聲怒吼,魔獸的嘶吼聲,猶如聲浪一般傳來,魔晶大炮在侏儒的操作下,緩緩的擡起一個仰角……
……
“爺爺,快看,那裡有個人!”
年邁的獸人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子,用老花眼看了半天,晃了晃頭笑道:“臭小子,你又調(diào)皮了,這大半夜的,河面上連條死魚都不會有。這裡可是詛咒之地,除了我們這些老的老,小的小,年輕的獸人都已經(jīng)遷移了,怎麼會有人?”
“爺爺,真的有,我不騙你,快看,漂過來了,漂過來了!”小獸人,搖晃著蓬鬆的腦袋,興奮的站在岸邊上直跳。
老獸人瞇著眼睛,仔細(xì)的打量著河面,這裡是卡爾文河的入海口,寬闊而平靜,水流很慢。而就在水面上,有一個黑色的東西,隨著水流上下起伏,似乎,還真像個人。
“爺爺,那個人身上還站著一隻狗,好可愛啊。”
“嗷嗚!”你纔是狗!
“哎呀,不得了,還真有人。”老獸人驚訝的說了一聲,連忙擼起褲腳,趟著河水就衝進河裡。
河岸的水並不算太深,但是僅僅走了十幾米,老獸人就停下了腳步,多少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裡河底的落差相當(dāng)大,不知道有多少無知的獸人,陷進河底的淤泥裡活活被淹死。
河水恰好到齊腰的高度,絲毫不影響老獸人發(fā)力,只聽他低喝一聲,手中一張粗糙的漁網(wǎng),就被他拋了出去。
唰,連人帶狗被網(wǎng)了個正著,那個人依然靜靜的漂在那裡,動都沒有動,只是那條狗,卻龍精虎猛,在網(wǎng)裡亂竄,不時的嘶吼著。
“叫喚個屁啊,老孃都快餓死了,你還有力氣在這裡演戲,一張破網(wǎng)能困得住你?”蘇菲鄙視。
“嗷嗚,嗷嗚!”好玩,太好玩了!
“……”
“哎喲,還活著,這大冷的天,命真大!”老獸人吃力的將網(wǎng)收了回來,隱約中聽到那人說了些什麼。
“爺爺,爺爺,讓我看看。”小獸人舉起了火把,湊了過來。
“強森,後退!”當(dāng)火光映射到蘇菲的面孔上之後,老獸人頓時渾身就嚇得癱軟起來,鼓起最後的力氣,一把將跑過來的小孫子推開,整個人就倒在了水裡。
那是怎樣的一對眼睛!
琥珀色的雙眸,沒有一絲感情,沒有一絲溫度,腥紅的月光,彷彿被磁石吸引的鐵器一般,投射到那對琥珀色的眸子之中,此時近處看去,老獸人赫然發(fā)現(xiàn),那條長得很奇怪卻胖成肉球的狗,昏黃的瞳孔中居然和這個人一模一樣!
最重要的是,她是人類!
人類,這裡怎麼會出現(xiàn)人類?
自從這塊土地,被巫妖釋放了瘟疫之後,就寸草不生,甚至就連潛水裡的魚兒都不願意露出頭來換一口氣,老獸人的頭腦頓時被幾年前的那個景象給再次沖刷了一遍。
同樣是,腥紅之月,同樣寒冷的夜晚,那時的老獸人還是身強體壯,夜裡到河邊碰碰運氣,看能否捕捉到魔化的魚獸。因爲(wèi),腥紅之月,不僅會刺激魔獸進化,更讓動物在夜間活躍起來,就連獸人也因此而感到獸血沸騰。
可是,他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一夜,天空中的血月,眨眼間就被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給遮蓋,巨龍痛苦著,掙扎著從天空墜落,金黃色的鱗片哪怕在黑夜中依然閃爍著金子般的光澤。巨龍墜落,掀起滔天的塵靄,但是她的兩隻巨大的龍爪卻是死死的抓住被按進土裡的人類。
一柄彷彿是光凝聚而成的長劍,從巨龍的胸口刺入,從巨龍的後背透出,獸人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巨人,纔可以揮舞起如此巨大的光劍。只是,當(dāng)獸人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想看清那把巨劍的時候,劍卻消失了,留在巨龍胸口的只有那猙獰恐怖的傷痕。
人類來了,一個身材高挑,腿部修長,一頭銀髮的女人,很漂亮,卻很強大,只見她在巨龍身上取了些金黃色的血液,然後就將被巨龍碾壓進泥土中的黑髮男子帶走了,難以想象,一個女人能夠輕鬆的提著一個比她還要高大的男人,健步如飛。
巫妖來了,由於巨龍的存在,那個女人和巫妖都沒有察覺到遠(yuǎn)遠(yuǎn)躲在河邊礁石後面的獸人,只是巫妖更加過分,直接剖開了巨龍的肚子,取出了一顆還帶著血液的龍蛋。然後,瘟疫誕生了,直到現(xiàn)在獸人的耳中,還能回想起族人痛苦的哀嚎。他恨自己的懦弱,他恨自己沒有勇氣衝出去保護族人,可是對於一個普通的獸人來說,面對強大的巫妖,他能夠做什麼呢?
巨龍來了,整天蔽日的黃金巨龍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地面上那具龍族的屍體,還有四處蔓延的瘟疫毒氣。暴怒中的巨龍,用龍息沖刷了龍族的恥辱,也將這片獸人曾經(jīng)時代生存的土地變成了廢墟。
走了,都走了!
瘟疫被龍息所驅(qū)散,留下的卻是燃燒的廢墟。一塊巨石後面,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獸人死死的趴在地上,彷彿用身體呵護著什麼。
廢墟中,傳來嬰兒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