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不喜歡重復(fù)第二遍。”殷慕玦面色微沉,站起來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道:“我先走了,讓司機接你回去。”
“唉……慕玦哥哥,慕玦哥哥……”貝貝站起來,焦急的想要追過去,可是殷慕玦腳步根本就沒有因為她的焦急的聲音而停下來一秒。
道路的雪雖然被清除不少,可因為溫度太低,水凍結(jié)成冰,晚上開車還是很危險,殷慕玦放緩了車速,黑眸似有若無的掃像車窗外,過年的氣氛即熱鬧,又冷清。
商店關(guān)門,難得能看到一家開門,路燈泛著幽然的光,將雪夜襯托的更加泛白、無力。
在路口紅燈亮起,殷慕玦踩下剎車,視線側(cè)頭看向路邊,冷清寂靜的道路上偶爾出現(xiàn)一行人歡聲笑語越來越遠。
忽然一個黑影闖入視線中,殷慕玦眸光一怔,黑白分明的瞳孔不斷的擴張,寫滿了不可思議。
四肢僵硬,冰冷的仿佛沒有動彈了,他近乎不可置信的看著路燈下那抹蒼涼而熟悉的身影,下一秒他想要解開安全帶想要下車時……
后面?zhèn)鱽怼暗蔚巍钡镍Q笛聲;抬頭看向紅燈早已跳成了綠燈,緊張的目光看向那抹黑影是與自己相反的方向。
喇叭聲越來越大,寒風中甚至傳來了不耐煩的怒罵聲;殷慕玦迫不得已立刻開車,近乎不管沒有裝防滑鏈的車子在冰上開有多危險,飛速的開到下一個路口,直接調(diào)轉(zhuǎn)車頭按原路返回。
車子停在路邊,安全帶近乎是被他硬生生的扯掉的,拉開車門,跑下車一路往前追,“綰綰……綰綰……綰綰……”
冷清的道路除了銀白色的雪與昏暗的路燈,沒有其他的人,他的聲音隨著寒風飄向遠方,沒有回應(yīng)。
是自己看錯了嗎?
那個身影不是綰綰?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嗎?
不是的,不可能,絕對不是自己看錯。自己怎么會認錯綰綰的身影,即便是化成灰,自己也認得出來那是綰綰。
呼出的白霧縈繞,他往前奔跑著,路的盡頭有一個岔路是通向一個繁鬧的街口,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年輕人在一塊放煙火,嬉鬧。
“綰綰……綰綰……”殷慕玦腳步不由自主的移動過來,在人群中,一張張陌生的面孔中尋找自己日日夜夜思而不得的人。
煙火絢爛,笑意漫天,聲音悅耳,從街頭到街尾,卻沒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張容顏。
“綰綰……綰綰……”
殷慕玦黑如玄武石的眸子里第一次閃爍著迫切的渴望與著急,他想要找到那個人;無比的渴望。
只是焦急低啞的聲音被這些歡笑遮掩,沒有人聽得見,他也找不到。
真的只是自己一時眼花,認錯嗎?
總覺得不是這樣的....可是找不到。
一如從前那樣,尋覓不到,空歡喜一腔。
綰綰,那個身影真的不是你嗎?
燈火闌珊下,黑眸里劃過失落與灰暗,轉(zhuǎn)身高大孤寂的背影在雪夜里顯得倍加冷清與蕭條。
明惠明惠明惠明惠
殷慕玦回來時,滿身的風雪,臉色也不怎么好,眉宇間掩藏不住淡淡的疲倦,坐在沙發(fā)上,刀削般挺立的五官沒有絲毫的情緒,就好像是一個冰雕塑。
沐晚夕下樓喝水,看到他,娟秀的眉頭不禁皺起,“殷慕玦,你沒事吧?”步綰去章。
不是去和貝貝約會,怎么回來是這樣的神色?
孤獨?傷心?魂不守舍?
殷慕玦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沒事。”
沐晚夕放下杯子,站在那里細細的打量他的神色,說不出的怪異。她從沒見過殷慕玦有過如此落寞的神色,眼神沒有任何的光芒,猶如一潭死水沒有人的波瀾,只是盯著桌子,視線遙遠的卻又不像是在看桌子,而是在一些她不知道的存在。
“殷慕玦……你……”
話還沒說完,殷慕玦猛的掠眸冷不丁的盯著她,泛白的唇瓣冰冷的抿出冰冷的字眼:“上去。”
沐晚夕聽著心頭一顫,轉(zhuǎn)身想上樓去,可想到他這樣子,莫名的不放心,“殷慕玦,有什么事,你可以……”
“我叫你上去。”殷慕玦音調(diào)提高打斷她的話,聲音的溫度低到了零下。
沐晚夕臉色一青,逐漸轉(zhuǎn)為蒼白,垂下的眼簾薄如蟬翼的睫毛投下一片青影,嘴角揚起自嘲的弧度。
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即便是姐姐,也沒有關(guān)心他的權(quán)利。
轉(zhuǎn)身一步步走向樓梯,眼眶莫名的干澀,鼻子都酸了。
莫名覺得委曲。
不就是想關(guān)心他一下....
殷慕玦話音落下便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臉再說什么,看到她蒼白失去血色的臉頰,覺得心里不好受,站起來快步的走向她的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沐晚夕走不動,回頭瞪他,眼眶卻是泛紅的....“放手。”
殷慕玦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過頭了,可像她道歉的話又說不下去,峻顏一秒內(nèi)千變?nèi)f化,最終化為別扭的一句:“我餓了。”
“你餓了,與我何干?”沐晚夕吸鼻子,讓你兇,讓你兇我,就不做飯,餓死你!
殷慕玦劍眉皺起,“你有兩個選擇,一是用食物喂飽我,二,用你自己喂飽我!”
“流氓。”沐晚夕一聽急了,連忙狠狠的踩他一腳,趁他痛的彎腰時逃向了廚房。
殷慕玦余光瞥向廚房門口消失的身影,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只是笑容不及滿載著陰霾的眸子里。
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端出來,殷慕玦低頭吃面,沐晚夕捧著杯子輕啜茶水,不解的問:“你不是和貝貝吃飯嗎?怎么還會這么餓?”
“我消化功能好。”
沐晚夕一臉的不相信,他雖然能吃,但還不至此。
還是和貝貝吃飯吃的不好?
“我晚上要看一些資料,你早點休息。”殷慕玦說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上樓回房間。
沐晚夕的視線在不知不覺中隨著他的背影而移動,水眸里流動著困惑。總覺得,今晚殷慕玦怪怪的,很不對勁。
之后的兩天殷慕玦都在自己的房間沒怎么出來,除了沐晚夕叫他吃飯會出房間,吃完又回房間,即便是坐在同一張飯桌上,殷慕玦也是異常的沉默,一言不發(fā)。
氣氛莫名的壓抑、凝重,沉悶,沐晚夕有一種直覺,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等壓抑到不能再壓抑時,一定會爆炸的,而且將會非常的嚴重……
初四恢復(fù)正常的工作。
索性這個城市的大雪終于過去,全市主要干道的積雪全部清理,熔化,一切恢復(fù)正常。
黎回開工的日子定在初六,圖一個六六大順的吉利,沐晚夕這兩天忙的幾乎要睡在公司了。
殷慕玦一回公司,則是各種的應(yīng)酬,聚會,兩個人在同一家公司,卻沒碰到面。
公司內(nèi)部最大的八卦莫過于殷慕玦正牌女友貝貝,年前的公司年會,年后殷慕玦參加宴會,時刻將她帶在身旁,八卦雜志連續(xù)兩天的頭條都是殷慕玦和貝貝的。
沐晚夕在洗手間、茶水間、走廊,凡是公司的角落,總能聽到“殷慕玦、貝貝”五個字,簡直被人議論不絕。
甚至有人到沐晚夕這里探聽虛實,那個貝貝是不是就是N&I公司未來的女主人。
每每沐晚夕都是淺笑回應(yīng)。
麥麥卻是咬牙切齒:“就那個假洋娃娃,殷少才看不上呢!我從沒見殷少牽過她的手……肯定是假的!要是她的父親不是市長的秘書,殷少連看她一眼都不屑。”
這個林貝貝的身份她從未問過殷慕玦,隱約聽她們八卦過,父親是市長的秘書,母親是一流的鋼琴架,可謂是萬千寵愛集于一身,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
從小寵到大,嬌縱的不得了。
“沐晚夕,你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麥麥見她還是一臉的沉默,不樂意的撅起嘴巴。
“我要給什么反應(yīng)?”沐晚夕眉目清秀,有山明水凈的溫和笑。
“殷少明明喜歡你呀……”麥麥拖長音。
喜歡兩個字像是觸電一樣,從沐晚夕的心頭潺潺流過,粉頰微微發(fā)燙,避開她的視線,故作鎮(zhèn)定的開口:“瞎說什么。”
殷慕玦不會的。
“他明明警告我不許碰你,不是喜歡你是什么?”
“因為我是他姐姐。”沐晚夕找借口,雖然知道麥麥喜歡女人,可并不覺得厭惡,反而覺得麥麥可愛了許多。
在這個社會誰敢把自己的明惠暴露給別人看?尤其是女同,更受人歧視,麥麥很勇敢,也很堅強。
“又不是親的。”麥麥不屑的口吻,視線落在沐晚夕辦公桌上,精致的花瓶里插著一束盛開的玫瑰,“唉,到底是誰堅持不懈的給你送玫瑰啊?倒不如你跟了他算了,讓殷少后悔死去!”
“不知道。”沐晚夕掃了一眼玫瑰花,視線又落在文件上,“明天上午九點黎回開工,你記得帶上你的老板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媒體公關(guān)部那邊都打點好了……”W7J6。
“知道啦!”麥麥站起來,拿起她給的文件夾,一邊走一邊嘟囔:“怎么一個年過的更沉靜,內(nèi)斂了?”
沉靜,內(nèi)斂?
沐晚夕嘴角忍不住彎起笑容,自己哪里能做到這四個字。
不過是這些繁重的工作已經(jīng)壓的她喘不過氣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