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芮磊的回憶

“少爺，太太來電話了！”一直照顧芮磊的黑衣大叔看著輪椅上那個落寞悲傷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這個孩子就是太善良，總在為他母親彌補著錯誤。

“就說我在休息！”芮磊看著院落里那棵站立成悲傷姿勢的水杉，冷冷的回絕了。他還維持著剛剛出來時的那個姿勢，很久很久，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春天已過，夏天來到，可是他的記憶卻還留在那個冬天的圣誕節。

那個時候的他們還不懂圣誕節的意義，只是聽到平安夜的鐘聲敲響之后，街上到處彌漫著圣誕節快樂的氣氛，帶著白胡子的圣誕老人慈眉善目的抱著禮物行走在大街上，卻也不是見到人就分發的。

八歲的許清若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后，兩只大眼睛看著圣誕老人直冒光。

“你什么時候喜歡這種款的男人了？”那時候的他人小鬼大，在許清若面前總是裝作大人的模樣，他清楚的記得許清若的夢想是長大以后嫁給他。

可是現在她竟然看著一個白胡子老爺爺發呆流口水了。

無論怎么推算，白胡子老爺爺和只知道跟在他身后的這只鼻涕蟲之間的代溝沒有百年也有幾十年，跨度太大，許清若是跨越不了的。

可是，他高估了許清若的審美觀，在聽到許清若的回答后，他覺得他十年豎起來的世界觀轟然倒塌。

許清若流著鼻涕，很不在意的說：“芮磊，我拿你換老爺爺手中的禮物好不好？”

因為邊上的圣誕老人說每人付五元就可以選擇他手中的任意一款禮物帶走。

許清若兩手空空，就連最后的五元錢也讓她剛剛買了冰激凌吃掉了，身無分文，卻又很喜歡圣誕老人手中的星星小熊，所以只有拿芮磊換嘍。

儀表堂堂的少年在她心里就值五元錢的禮物，就是拿他換圣誕老人手中的所有禮物也是綽綽有余??！

“許清若，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五元錢的禮物嗎？”芮磊挺直了身子，十歲的他個子長得很快，已經竄到了大人的肩膀處，就算不說個子，那么長相不錯的他好歹也是眾蘿莉心中的小正太，不久前，許清若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嫁給他，轉眼就要拿他換禮物。

這個鼻涕蟲，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里?。?

“可是，我想要那個星星小熊！”許清若一看芮磊不答應她的要求，立馬眼淚汪汪的，噗通一聲坐在雪地上，嘴巴一張，就要哭出來。

“停！”芮磊最害怕許清若哭了。

“你去問那個老頭兒，他愿意換給你嗎？”芮磊指著圣誕老人氣沖沖的對著許清若吼，那個時候的少年自尊心太強。

平時被女孩眾星捧月慣了，特別是許清若一直不依不饒的追著，突然被她丟棄到一邊，還說要拿他換禮物，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許清若完全沒有意識到芮磊此刻壞極了的心情，她一聽芮磊說可以，立馬爬起來，破涕為笑的跑到圣誕老人面前，“老爺爺，我要這個星星小熊，用他換！”

說著就要搶圣誕老人手中的星星小熊，生怕晚了會被別人搶走。

卻沒想到圣誕老人搖搖頭，非要五元錢。

“可是我沒有五元啊！他很會寫作業，你帶他回去他會幫你寫作業的！”許清若著急的解釋，粉紅色的小棉襖因為剛剛一屁股坐在地上，弄臟了一大塊，圍巾被她扯到了一邊，斜斜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因為太冷，凍的直流鼻涕。

圣誕老人搖搖頭。

許清若哇的一聲哭開了，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大聲喊：“芮磊，你還不值五塊錢！”

芮磊頓時覺得他的世界觀完全被許清若這個奇葩改變了。

她因為迷路，他自告奮勇送她回家，可是現在她竟然完全忘記了正事，還要將他當掉，令他更傷自尊的是這個裝扮很慈祥的圣誕老人竟然不要他這么帥氣的男子漢。

可憐的芮磊，一世英名就這樣被許清若給詆毀了。

面對哭個不停的許清若，芮磊只有發揮他那全能天才的本領，厚著臉皮跟那個圣誕老爺爺說了好多好話，才拿到一個星星小熊。

飄落的雪花為圣誕節增添了幾份神韻，街道上來來往往的情侶浪漫的相擁著，也有穿著厚棉襖的小孩子快樂的奔跑在雪地中玩耍。

許清若自從如愿以償的拿到星星小熊之后就沒再正眼瞧過芮磊一眼，抱著她心心相念的星星小熊自顧自地的玩著。

一陣風吹來，雪花被洋洋灑灑的吹起來如同飛舞的蝴蝶一樣翩翩起舞，唯美浪漫！

“芮磊，為什么他們都叫那個老爺爺圣誕老人？”許清若終于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這里，問的卻與他無關。

“因為今天是圣誕節！”他的心里還在為剛剛許清若要將他當掉的事較勁，不冷不熱的回答。“你走快點！再晚你就一個人回去！”

“圣誕節？那你要送我禮物！每逢過節，爸爸都會送給媽媽好看的禮物！”欣喜的小臉仰著，被凍得通紅的小鼻子好無形象的吸了吸，看著他，大眼睛里是更多的覬覦。

“禮物不是送給你了嗎？”

“這個？明明是圣誕老人送的禮物！”

芮磊汗滴滴的拖著慢吞吞的許清若直接回家……

那個時候，她迷糊，她癡傻，她只知道跟著他，似乎他就是她的全世界，雖然偶爾會被新奇的玩具吸引，可是在她的世界里，他芮磊還是那個最最長久的夢想。

現在呢？現在的她已經有了別人，他就連送她禮物的資格也沒有了。

想邀請她去看畫展，告訴她自己全部的心意，可是，她連這個機會都沒有給他。

許清若，是不是從我丟下你的那刻起，你的心里就已經將我也丟棄了？

現在我連站在你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少爺，該回去了！”黑衣大叔給陷入沉思的芮磊披了件外套，推著輪椅帶著芮磊離開了醫院。

那么溫暖的一個孩子，若不是今天受了刺激，斷然不會這么沒有禮貌。

下個圣誕節，阿若，我們能一起過好嗎？

即使你拿我換任何東西，我都會毫無怨言。

醫院越來越遠，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而芮磊的腦海中卻還是剛剛許清若那張無助的小臉，現在的她堅強了，不會再輕易掉眼淚，可是她的心里，到底有多委屈？

輕嘆了口氣，芮磊還是撥通了許清若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