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點求生?
幾乎沒有心跳?
歐陽狗,你這個大傻瓜!
你為什么不想活著?
就算沒有了我這個平凡的梁茶,你還是要驕傲、清高地活下去啊!
傻瓜,傻瓜……
“你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石千柔使勁搖晃著我,晃得我頭暈目眩,“你說,你是不是還想纏上我的清濯哥哥!”
我慘然一笑,犀利地說:“怎么,石小姐又有危機感了?既然歐陽清濯那么愛你,都和你訂婚了,你還懼怕我什么?難道說……歐陽清濯其實并沒有多愛你?”
“啪!”她狠狠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臉扭向一邊,嘴巴里滲出來淡淡的血腥氣,眼前冒金星。
“梁茶,你該去死!”石千柔憋紅了臉,叫道,“像你這種腳踏兩只船的歹毒的女人,你為什么不去死?清濯哥哥是我的,他是愛我的!”
“誰說我是你的?”一道陰冷的聲音傳入我們倆中間。石千柔的臉色猛地一白,渾身一緊,馬上就紅了眼眶,顫著嘴唇去看說話的歐陽清濯:“清濯哥哥……當初就是她辜負了你,就是她害得你傷心、悲痛、絕望,她玩弄了你的感情,她是最壞的女人了……”
歐陽清濯渾身肅殺之氣,冷冷地睨著梨花帶雨的石千柔,冷哼:“石千柔,你今天讓我看到了你飛揚跋扈的一面,真是難得。我的高貴、嫻雅、溫柔的未——婚——妻!”
“清濯……我只是、只是太氣憤了……”石千柔抱著他的胳膊撒嬌。
我看不下去了,我不能看著我愛的男人與其他女人卿卿我我,我怕我會氣得直接斃命。
我一語不發,一手撫摸著自己發燙發麻的臉,踉踉蹌蹌地走著。
一輛車停下了。“梁茶!梁茶!”羽墨頎長的身影向我小跑來。
我緩緩抬起臉,不知何時,眼淚落滿了臉。我模糊著視線望著羽墨,凄慘地笑:“墨哥哥,墨哥哥……”
他奔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肩膀:“小茶,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了?”
我哽咽著,搖晃著頭,呢喃:“心痛,心好痛……”
“我送你去醫院!”
“不、不要……”我顫抖著嘴唇,“墨哥哥,幫我……我不要再傷心下去了,好痛,痛死了……幫我……”
“嗯!我幫你!”他摟緊了我,我趴在他懷里,嘩嘩地落淚,“說,小茶,你說我該怎么幫你?”
我喘息未定:“假裝……我的男朋友……”
就像五年前那樣……
“什么?”羽墨一驚,抬起臉,去看我身后的歐陽清濯,狠狠吸了一口氣,“天哪!那不是清濯?”
“幫我,幫我,羽墨,要幫我……”我咬緊了嘴唇,“他已經忘了我,我對不起他,我放手了,我狠心退出他的世界了。”
羽墨顯然還在發愣,歐陽清濯已經甩開了石千柔,向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梁小姐,我還有話沒說完……”歐陽清濯喘息著站定,陰著臉瞇眼看了看羽墨,滿臉敵視,“你是誰?”
羽墨啞然。
我輕輕地說:“歐陽先生,給你道個歉,前幾天和你開了個荒唐的玩笑,認錯人了,這是我的男朋友,羽墨。”
他狠狠皺起眉頭,一臉不悅:“羽墨?我怎么聽到這個名字就討厭,你小子是打哪里冒出來的?”
羽墨這才漸漸反應過來,輕輕地一笑:“清濯,真是好久不見了,你居然忘了我們這些人?”
我心一緊,痛入心扉:“墨哥哥,不要理他,我們走吧。”
“墨哥哥?”歐陽清濯學著我的話,冷笑兩聲,“喊得還真是親密,為什么我聽到‘墨哥哥’這三個字,我就想打這個小子?”
“是嗎?”羽墨反而輕笑起來,“看樣子不服輸的強者歐陽清濯已經變成了膽小鬼?竟然學會了逃避?哦,是不是因為害怕面對,所以選擇了回避?你忘了我們這些人,只能說明你是膽小鬼……”
“嘭!”
不等羽墨說完,歐陽清濯就爆發了戾氣,重重一拳打了過來,打在羽墨的下巴上,將羽墨打得向后一個踉蹌。我嚇得大叫一聲,跑過去扶住羽墨。我氣壞了,轉身瞪著歐陽清濯:“你干什么打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五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容易沖動嗎?動不動就揮拳頭打人?打人就可以解決問題嗎?”
歐陽清濯攥著拳頭,發著狠:“你憑什么偏向他?你給我過來!到我這邊來!”
我也發了倔:“我為什么要聽你的?我就不去你那邊!你是我什么人啊,你又不認識我,羽墨才是我的男朋友,我當然要和我的墨哥哥在一起……”
“啊啊啊……”歐陽清濯突然大吼起來,情緒有點難以自控的端倪,我禁不住怯了怯。他嘶吼著:“傻帽帽,你給我過來!我討厭你黏著羽墨!”
從他嘴里,清晰地吐出來嫉恨的語氣時,我、羽墨、石千柔都震驚了。
他竟然情急之下,憶起了曾經對羽墨的敵視?
我冷笑:“你是誰?你以為你可以左右我的感情嗎?我愛的是……羽墨!”
“轟隆——”
仿佛是老天爺嫌我又說謊,突然打了個晴天霹靂,駭得我渾身猛一抖。
歐陽清濯憋得滿臉通紅,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攥緊了拳頭,眥目瞪著我。
石千柔嚇壞了,哆哆嗦嗦地說:“不要,不要再刺激他了。醫生說過,清濯哥哥腦子里還有血塊,不能受刺激……他會崩潰的……求求你們不要再刺激他了……”
我的心,猛一顫!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歐陽清濯,確實,這一會兒他的表情、他的表現都有些奇怪,真的不可以再刺激他了。
我拉了羽墨,低聲說:“我們趕緊走。”
嘩啦啦……突然,一場雷陣雨從天而降。
雨點那么大、那么急,仿佛要洗去城市的浮躁似的。
瞬間,我們幾個人全都被大雨淋濕了。
天幕,瞬間就黑了下來。
行人都紛紛找地方避雨,時間仿佛停滯在了這里。
我和羽墨相互攙扶著向他的汽車走去。
突然,從我們身后傳來歐陽清濯撕心裂肺的怒吼:“站住!梁茶,你給我站住!你不能離開我!你回來!你回到我身邊來!回來!”
我渾身一顫,下意識停了步子,緩緩轉身去看。
雨幕中,歐陽清濯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被雨淋得瞇著眼睛,死死凝視著我。
我一瞬間就那樣怔住了,隔著雨幕與他對視。
他身子晃了晃,眼睛里溢出來傷悲,嘶啞地喊道:“傻帽帽!我知道我很霸道,我脾氣很不好,我總是愛欺負你……可是請給我一次機會,我改!我一定會改的!求你不要離開我!求你回來!回來,好不好?”
我張大嘴巴,呼吸盡無。
他方才說的話,分明就是他最后求我的時候所說的話!
這幾年的夢里,我經常會夢到,他難過地扯著我的手,說著:“我會改,我會改的……”
眼淚,刷刷地飛舞著,與大雨混合在一起。
我們兩個人,就那樣凝望著。
“歐陽狗……”
“帽帽。”
“我一直想要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只愛你一個人,自始至終。”
他重重地喘息著,雙手抓著胸口,仿佛喘不上來氣,很難受的樣子。我嚇壞了,趕緊向他跑去。他抓著頭發,晃著腦袋,“啊啊啊……”吼叫著,突然就暈倒在了地上。
“歐陽狗!歐陽清濯!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石千柔也跪在他跟前大哭著:“清濯哥哥!清濯!你不要嚇我啊,你怎么樣啊?”
我們幾個人把歐陽清濯送到了醫院。
“病人曾經遭遇過頭部重傷,頭部里面還有淤血,才會受到刺激而昏厥,以后請盡量避免對病人的刺激。”醫生例行公事地講完這些話,就出去了。
我失神地看著病床上躺著的歐陽清濯,心如刀絞。
我就是刺激他的病源!
我這么愛他,我應該為他幸福健康而高興,讓我大方一次,送給他和石千柔祝福吧。
石千柔正要抱怨我,我先說:“我走了。我明天飛去日本,因為那邊早就聯系我,想讓我過去那邊發展。我現在下決心了,明天就離開這里。”
石千柔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我淡淡地笑:“謝謝你這幾年在他身邊陪著他,以后……請繼續好好愛他……拜托你了……”
我又不舍地看了歐陽清濯一眼,轉身離開了病房。
“梁茶!梁茶!等等我!”
羽墨跟上我,嘆息著:“你難道真的要走?你哭了這五年,好容易他還活著,你為什么要離開?指不定他有可能回憶起過去……”
“墨哥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次次受到刺激,我不能那么自私。只要他幸福……我就滿足了……”我苦澀地笑了笑,硬生生咽下去涌上來的淚水。
明天十一點的飛機。
傍晚,我獨自一人來到了涼立山。
“好了,梁茶,加油哦,自己爬上山!這一次,和過去做個了斷,以后要堅強下去!”我給自己鼓著勁,向山上爬去。
五年前的時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眼前,我、歐陽清濯、艾昌、盼兒四個人一起爬山。我累了,歐陽清濯背著我,盼兒羨慕得要命,埋怨了艾昌一路。
而今,這山,與我一樣,也是如此孤單。
好容易見到零星的情侶從山上下來,也是說說笑笑,親親熱熱。
我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頂,在一棵棵樹上尋找著,終于,我找到了那棵樹。
歐陽清濯曾經在樹上留下的痕跡依然存在!
好激動,竟然可以看到那個稚氣的心形,里面的名字清晰如新。
我伸手,輕輕摩挲著那兩個名字,淚水迎面。我自語:“下面永遠不會填滿了對吧?我們倆……不會有孩子了,對吧?”
我閉上眼睛,手里撫摸著那一道道痕跡,淚如泉涌。
“誰說的?”
一道聲音在我背后響起。我渾身一抖,睜開眼睛去看。
“啊?你?”
我目瞪口呆,傻傻地看著微微有些氣喘的歐陽清濯。
他怎么會來這里?
他不是應該在醫院里躺著嗎?
“我刻的技術還是很好的,不是嗎?這么多年過去了,依舊這樣清楚。”
他走過來,和我緊緊挨著,一起去撫摸那個雕刻的心形。他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我完全僵住了,不知道躲避。他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深情地看著我,說:“我連營養針都沒有打完,拔了針頭就來找你了,你說,你是不是該好好犒勞一下我?”
“什么?”我看著他滿臉的邪笑有點緩不過來神。
心,卻亂了頻率,飛速地跳動著。
他俯過臉來,在我臉腮上嗅了嗅,夸張地嘆息:“哇,五年過去了,你怎么還是老味道?身上還是一股奶娃娃的氣味?你是不是這幾年沒有長高一厘米啊?”
我呆住,竟然不知道說什么。
這樣子的他,這樣子淘氣語氣的他,是那樣熟悉,而又那樣遙遠……五年了啊,五年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像以前一樣討厭,把我的頭發全都揉亂了。我下意識地撅嘴,他就說:“還是像原來一樣傻乎乎的,呵呵,不過貌似漂亮一點點了。”
“歐陽狗,我……”
“你必須給我發誓,以后絕對不會再說一次謊話。我不許你說喜歡其他任何一個人,你只能喜歡我一個人!”
“你都想起來了?”
“梁茶,你這個傻帽帽是我的,是我歐陽清濯獨享的!”
我笑了:“你還是這樣自大狂妄……”
他捏了捏我的鼻頭,放軟了聲音:“帽帽,我是這樣愛你,這樣、這樣、這樣地愛你!”
我的心都軟化成了春水:“歐陽狗,我也愛你,這樣、這樣、這樣地愛你!”
“帽帽同學,你該加倍努力了,我們倆名字下面后代的名字全靠你加油啦。”
說著,清香襲近,他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渾身一抖。
五年之隔的吻,讓我悸動得要窒息。
他抱緊我,偏了臉,火熱、狂亂地吻著我,鋪天蓋地的密吻像是暴風驟雨,完全席卷了我。
夕陽西下,寂寥的山頂,暖暖的微風,緊緊相擁的我和他。
下山時,晚霞余暉盡散。
“哎呀,歐陽狗,下山不可以背著人的,很危險的!”我伏在他寬闊的脊背上,笑得岔氣,“你如果把我摔下去,我就跟你急!”
“呵呵,我可不敢摔你下去,本來就傻乎乎的,再一摔,成了傻大帽了。”他心情超好地笑著。
我拍打他:“你討厭啦,我哪里傻乎乎了?”
“以后要每天跟著我做智力題,免得影響后代智商……”
“歐陽狗!你欠打啊?”
“帽帽,說,說你只愛我一個人!”
“哎喲,你好惡心啊,你逼著人家說這句話都說了好幾十遍了。”
“說不說?”
“不說!”
“不說我把你丟下來,摔你個狗啃泥!”
“啊啊啊,我說我說!……你讓我說什么啊,我給忘了。”
“帽帽……”
“呵呵呵,我說我說……藍天、白云、飛鳥、大樹、小草、小花兒,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哦,我,梁茶,這輩子只愛歐陽清濯這個臭家伙一個人!”
“去掉‘臭家伙’三個字,喊我老公!”
“哎呀,你真矯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