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布拉德情急之間,和休波特等人匯合到了一處,現在除了不知爲何目的繼續隱藏起來的梅魯之外,夏緋也耐不住性子衝了過來!
他們挾持住精神已經有點不正常的小德庫拉,表情嚴峻地看向那扇大門!
按理說,外面有這麼大的變動,裡面的老德庫拉不可能毫無察覺!可是偏偏現在的狀況,就是沙盤上的綠點閃爍依然,空氣中的血腥氣息依舊濃厚,但那隔絕府邸內部的血祭陣法,和外面諸人的那扇大門,卻似一道堅固無比的屏障,沒有將半點氣息傳入,或傳出!
“老傢伙,你還真沉得住氣!”
老懞卡眼睛一轉,突然開口大聲喊道:“你們家捧在心尖上的狗崽子,已經差不多要被我們揍斷氣了,沒想到你居然還不露面,是不是要等著你的兒子死透了,死硬了,你才捨得出來呀!”
面對這個曾經對自己俯首稱臣,轉瞬背叛起來便趕盡殺絕的老臣,老懞卡縱然感慨良多,也只能狠下心來,有什麼毒辣的話都全部說出口!
他這樣大喊著,一邊用腳尖踢打小德庫拉幾下,把這個人不像人鬼很像鬼的驕傲青年的慘叫和狂笑聲送入門內,以期激怒老德庫拉,擾亂他因爲野心而堅硬的心臟,順便試探他到底是不想出來,還是不能出來!
“喂喂!被我罵成這樣,你還要繼續裝縮頭烏龜麼?這對於一個魔王來說,可不算是什麼涵養,而是赤裸裸的羞辱啊!老東西,你處心積慮先是慫恿布魯,而後親自出馬替下我的位置,難道就是爲了讓世人恥笑的嗎?!”
老懞卡一邊緩步靠近大門,一邊對著身後的孩子們輕輕擺手,口裡的怒罵倒是花樣翻新聲音洪亮:“要我說,你別叫德庫拉了,叫老烏龜還貼切些,至於暱稱諡號我都給你想好了,老王八臭鱉,爲了活命把兒子推出來送死,你還真是數遍全魔界,蠍子拉屎……行動!”
本來準備聽著俏皮話後面“獨一份”三個字的衆人,被老懞卡突然高聲一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一擁而上!
而首當其衝的老懞卡,在出其不意之間,已經一腳踹向大門,登堂入室!
“嘭!”
一聲巨響過後,布拉德他們閃身進入了那個從前自己居住的地方,輕車熟路地依照沙盤的指示,徑自衝向了三個綠點所在的位置——從前蒙卡家族舉行貴族家宴的大宴會廳!
而那些或重傷,或畏戰,以各種理由沒有參與到黑衣人對老魔王他們的聯合圍剿的那些士兵,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過去的魔界之主,和現在的魔王之間那可能會引起山河變色的激戰!
被擾亂的靜夜再次歸於寂靜,那些人不知道何去何從,只得互相照料攙扶著望向大門的所在!
然而,突然從某個不知名的方向,傳來了一個清冷的女聲,爲這些羣龍無首的衛兵指明瞭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不管是誰勝誰負,你們今天的作爲都很有可能會受到嚴懲,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梅魯的聲音十分鎮定,但隱藏起來的她驟然發聲,難免神秘到那些普通衛兵都爲之畏懼:“快離開這個地方吧,魔導師級別的人以命相搏,絕對控制不到自己的力道,如果城門失火的話,你們這些小魚小蝦肯定會死到徹底!”
女孩站在這些大頭兵的角度分析的結果,使得他們很是惶恐,暗影重重之間,已經有意志不堅的傢伙準備跑路了!
而梅魯,也趁著這個機會,再次囑咐道:“別忘了告知你們的戰友,全城的衛兵,現任魔族王子已經命在旦夕,蒙卡家族強勢迴歸,如果不想被歸爲叛軍的話,就趕快攜裹著民衆出城,法不責衆,蒙卡家族從來沒有搞過大屠殺!保住村民的命,就是救了你們自己!”
這樣切實可行的意見,使得潰逃的士兵更加迫切了!梅魯這招“釜底抽薪”,不但將那些小魚小蝦盡數清場,而且也爲布拉德他們如若不能成事,被逼無奈放棄魔都的犧牲減到最低!
怪不得她剛纔居然沒有露面呢!雖然在危急時刻站在情郎身邊很重要,但是能準確冷靜地做出最適合的判斷,獨自爲衆人解決後顧之憂,連這點士兵的心理都考慮進去,並加以利用……不能不說,梅魯作爲一名合格的智囊,是越來越出色,越來越嫺熟了!
再說剛纔衝進大門,直殺至大宴會廳的布拉德等人,在看到被禍害得面目全非的廳室、神秘詭異的血祭儀式,以及那熟悉的老頭和兩個看起來分外冷酷的黑衣人之後,腦中突然忍不住回想起這裡曾經的模樣!
這裡,曾經是魔界貴族最豔羨的宴會所舉行的地方!
能夠參加蒙卡家族家宴的人,不僅要有高貴的出身,卓絕的貢獻,和對蒙卡家族無比的效忠之外,還必須入得了老懞卡精準若鷹隼的法眼——可以說,在全魔界,能夠來到這裡暢飲歡聚的人,絕對是寥寥無幾!
而夏緋及其父,小德庫拉和他那個背叛者老爸,都曾經是老懞卡的座上賓,也都曾在這裡表露過忠誠和榮幸!
到如今,曾經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已經變成了牆角處碎裂的玻璃;那些名貴的燭臺,也早就不知去向!光滑而結實的地面,曾經承託過多少歡樂的舞步,如今卻被鮮血染得異常斑駁;而那些四季不同的造景植物,也枝葉凋零,被濃重的血腥和無所不在的死氣徹底毀滅!
這裡到處繪滿了詭異的圖案,有象徵邪惡的六芒星,也有看上去和十字架一模一樣的線條;那些泛著金光的鮮紅比劃,像是完全使用人血繪製的一樣,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又隱隱讓人心裡發毛!
牆上、地面、天花板、鏡子、窗戶……這裡的任何平面都被這種不規則的圖案不滿,而那些妨礙到繪製邪惡圖樣的擺設,也無一例外地被砸碎拋棄!
整個宴會廳,既像所有的殺人現場一樣恐怖,也蓄著一絲神秘邪教的氛圍!
在衆多紛亂複雜的線條中間,有一小塊僅僅夠一個人站立的地方,被暗紅色的粘稠液體所覆蓋,而老德庫拉,正跪在那塊看上去就噁心至極的地方,閉著雙眼,表情異常痛苦!
而在他身後,兩個面色陰沉,眼神凌厲的黑衣人各自被兩根深紅髮黑的長帶,自天花板上懸在半空,他們那被黑衣襯得蒼白的雙手,也都結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手印!
這顯然就是所謂的血祭儀式了!
除卻跪在像是凝固血泊之中的老德庫拉,妥妥兒是血祭的施行和受益人之外,那兩個黑衣人,既像是兩大護法,又像是兩個傀儡!
只是不知道,面色陰沉的他們究竟是操控看上去極爲痛苦的老德庫拉的幕後黑手,還是老德庫拉手中的牽線木偶——他們的主從關係看上去不太好辨認,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時候他們正在一個不能行動的節骨眼兒,也許正是施行血祭的關鍵時刻!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布拉德迅速理清了眼前的線索,心中一陣陰翳!
怪不得剛纔他們鬧得那麼歡,這邊都沒有任何迴應呢!感情兒人家現在正在關鍵時刻,非但不能受到任何打擾,而且連動都沒法動!明明是很好的進攻良機,可是他們偏偏什麼都不能做——如果盲目打斷血祭,萬一引起那個可怕的副作用,使得全城人都爲這兩個混蛋陪葬呢!
他十分糾結地看向老懞卡,只見後者一掃罵街時候的堅決和果斷,現在也是滿臉的猶豫!
幾聲腳步傳來,幾句話遣走了士兵們的梅魯也跟了進來,悄悄將自己剛纔的行動告訴諸人,雖然使得他們心內安定了不少,可是想到另一個問題,卻也讓他們躊躇起來!
全城被拘禁了那麼多的鄉民,就算不考慮那些守衛們的抉擇,且把他們歸爲願意立刻離開魔都的人,依照傳送法陣的運輸能力,想要有條不紊地輸送走所有人,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可是眼前的狀況是,他們既不能判斷出何時老德庫拉會從血祭中醒來,也無法斷定自己就肯定能制服這三個傢伙……他們到底是應該出去主持大局,阻止魔都裡的數十萬人疏散,然後過來解決掉這三人一了百了;還是留守在這裡防備著他突然從血祭中醒來,趕緊解決掉一切事情的源頭呢!
“要不然……咱們還是兵分兩路?”
裘金怯怯地建議道。
其實他的建議在衆人心中都打轉過,可是他們人手本就不足,而且已經暴露在那兩個黑衣人面前,無論是行動還是奇襲,都起不到應有的效果,盲目分兵,並不是一個最理想的主意!
“或者……我要小諦聽對著正主兒再試試?”
布拉德想了又想,對著那白白的小萌犬使了個眼色!
在他的建議下,衆人一致通過了這個想法,保守地貫徹他們之前的計劃,將催眠誤導老德庫拉結束血祭,作爲第一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