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板停下了。”
伊沃在海底搜索了遍,卻沒發現任何東西,他頓時納悶了,一度以爲白木板失效了,拉開距離後,白木板卻又動了起來,依舊停在那片空曠的海面。
伊沃百思不得其解。
劃水的聲音遠遠傳入伊沃耳中,伊沃頓時一愣,急忙動用大海感知,視線延伸到一里之外,只見一個矮人撐著木筏,在幽靈海上航行。
赫然是奧頓。
伊沃呆了呆,在木筏前現身,居高臨下俯視著木筏,詫異道:“你怎麼在這裡?”
奧頓見巨人現身,疲憊的臉上露出笑容,“終於追上你了,我的朋友。”
伊沃變回人身,落在木筏上,一臉古怪,“你怎麼跟蹤我的?”
奧頓笑容燦爛,“我在島上看到你朝這個方向前進,所以就跟上來了。”
伊沃抿了抿嘴,“也就是說,你只是順著我離開的方向追蹤,你知不知道這樣遇到我的機率有多小?”
奧頓哈哈一笑,“我現在不是找到你了嗎?”
傻人有傻福,伊沃默默道。
“你非要跟著我,到底有什麼企圖?”伊沃皺眉道。
奧頓詫異瞪大眼睛,“我們是朋友啊,你怎麼能甩開我自己玩?”
伊沃腦殼疼,這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這麼自來熟的人啊?!雖然你是矮人,但你也太熱情了點吧!
“無論你說多少次,我都不是你的朋友。”伊沃冷聲道,“別再纏著我。”
奧頓一臉無辜,“我是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嗎?”
“你……”伊沃正想說話,突然目光一縮,看向遠方霧氣朦朧的海面。
一艘黑色船影緩緩靠近,伴隨著空靈的歌聲,節奏曠遠空幽,恍如一首安魂曲。
“鬼魂低吟淺唱,哀嘆過往時光。
夢想璀璨若星,亦如隨波逐流。
風暴翩翩起舞,引渡沉眠之徒。
鮮活枯萎凋零,無分現世冥間。
生命死之伊始,死亡生之延續。
真理蘊藏輪迴,唯有亡靈窺視……”
隨著空靈的歌聲,黑色船影漸漸清晰,那是一艘破破爛爛的帆船,風帆殘破如同漁網,船身覆滿珊瑚貝殼海藻,就像一艘沉沒了無數年的遇難船,船腹還有好幾個破洞,按理這種破船根本不可能航行,然而違背常理的事就這麼出現了。
“幽靈船!”奧頓驚叫起來,“我以爲這只是傳說!”
破爛帆船緩緩靠近,船頭傳下一個沙啞的聲音。
“我聞到了生者的氣息,上船嗎?”
伊沃凝目望去,一個標準海盜船長打扮的身影立於船頭,穿著殘破的披風大衣和船長三角帽,左眼被黑色眼罩蓋住,有著長及胸口的大鬍子,以及綁著無數細辮的雜亂長髮,嘴裡咬著一個老舊菸斗正在吞雲吐霧,肩膀上還站著一隻歪頭看著伊沃的鸚鵡。
如果說有什麼詭異的地方,這個男人和鸚鵡,身體是半虛幻的幽綠色,雙眼沒有眼珠,而是飄忽的綠色鬼火。
保持人類大部分外貌,還能說話,並且擁有智慧,這是高級亡靈!
幽靈船上出現影影綽綽的身影,全是骷髏、普通亡靈,默默盯著伊沃和奧頓。
“鬼、鬼……”奧頓渾身哆嗦起來,把身子藏在伊沃背後。
伊沃無語,“亡靈而已,你不會連這點見識都沒有吧。”
“、嗦!”奧頓結結巴巴道:“誰都有缺陷,我就是怕鬼。”
伊沃不理他,看向幽靈船船長,皺眉道:“你是誰?”
幽靈船船長沙啞笑了起來,語氣莫名,“我是誰?問一個亡靈這種問題有意義嗎?生前的記憶早已飄散如煙,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身份,我只能告訴你,我現在叫做裡德。”
伊沃眉頭一挑,“聽你說話,似乎有故事。”
“故事是說給人聽的,我有的只是破碎的回憶。”裡德噴了一口煙,“我注意你十幾天,你似乎在尋找什麼,也許我能幫上忙。”
“接受立場未明的陌生人的邀請,你不覺得很危險嗎?”伊沃淡淡道,“更何況是仇視生者的亡靈。”
“危險與否基於強弱,我想你不會像旁邊那個矮人一樣,嚇得尿褲子吧。”裡德緩緩道。
“誰尿褲子了,你這個亡靈!”奧頓惱羞成怒,直視裡德,勇氣纔剛剛涌起,卻又被裡德可怕的樣貌打滅了,聲音又低了下去,“不怕鬼的人才不正常。”
伊沃笑了笑,一躍而起,跳上了幽靈船甲板,甲板上的亡靈和骷髏們並沒有異動。奧頓見伊沃離開木筏,頓時害怕起來,鼓起勇氣也跳上甲板,見到被亡靈包圍差點嚇尿,急忙躲在伊沃背後。伊沃對這個自來熟的矮人實在沒辦法,只能選擇性無視了。
裡德當先走進船長室,“這艘船很久沒有客人了,跟我來吧。”
伊沃臉色平靜,跟著裡德走進船長室,奧頓也戰戰兢兢跟上,亡靈和骷髏們目光隨著幾人移動,走進船長室後,奧頓急忙關上門,隔絕了讓他毛骨悚然的衆多視線。
船長室的風格和整艘船一樣,到處積灰和蜘蛛網,裡德掃了掃桌子和椅子,說了句隨便坐,然後走進裡間。伊沃左右看了幾眼,從這艘船的花紋與風格,大概能看出這艘船應該建造於數百年前,史悠久,破爛不堪,到處都是時光的痕跡。
伊沃記起奧頓之前的話,問道:“你說你聽過幽靈船的傳說?”
奧頓急忙回答,“是的,因爲迷霧海和幽靈海相隔很近,有不少航海家都來過幽靈海,上百年來一直有傳言,說是偶爾能看見一艘破爛的帆船在幽靈海遊弋,曾經有人試著靠近,然而靠近的人全都沒有回來。”
“全都沒回來?”伊沃目光一閃,嘿然道:“說不定這艘幽靈船是吃人魔窟呢。”
奧頓被嚇了一跳,“不要啊,我還不想死!”
伊沃慢條斯理道:“我也只是猜測。”
奧頓拍拍胸脯,膽戰心驚道:“朋友,一切靠你了。”
“誰和你是朋友。”伊沃臉色一黑,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和這矮人聊起天來了?自來熟的人真可怕!
裡德從裡間走出,拿著一瓶標籤早已腐朽的紅酒和三個木酒杯,木酒杯竟然比較乾淨,看來是洗過了。
“招待不週。”裡德語氣空靈,拔開酒塞後,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剛纔還害怕的奧頓眼睛頓時就直了,饞得直舔嘴脣。
酒香衝入鼻腔,伊沃精神一振,詫異道:“這酒真是極品。”
“幾百年的酒,差不到哪裡去。”裡德倒了三杯,自己先喝上了,惋惜道:“可惜我已經沒有了味覺。”
伊沃抿了一口,聞言古怪道:“那你喝酒抽菸有什麼意義?”
裡德噴了口煙,淡淡道:“我品嚐的不是味道,是回憶。”
給你能的,你咋不說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