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開始懷疑世界是否真實,我開始懷疑生活,我開始懷疑人生。”——《人生的真諦》,作者:“哲學家”努森。著作地點:拉塞斯城“愛心與呵護”公共醫院精神創傷科二床。
……
努森肩膀上的章魚浮到半空,八個觸手張開,隨著努森念咒,章魚觸手上噴發黑色霧氣,黑霧翻滾著,化作一扇漆黑的巨門。
羊角、馬蹄、蝠翼、人身、大-屁-股的惡魔從巨門中緩緩走出,身上布滿龜裂般的縫隙,其中流淌著灼熱熾紅的熔巖,這是熔巖惡魔。
惡魔不斷從巨門中出現,努森足足召喚來了五頭四米多高的熔巖惡魔。
邪惡氣息橫掃全場,專屬于惡魔的壓迫感降臨,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颶風學員臉色慘白,有不少人崩潰大哭。
“我們要死了!”
“我不想死!”
紫色小章魚懶洋洋地回到努森肩膀上,努森語氣陰冷:“哭喊吧,絕望吧。”
煉獄作為七大界之一,強大的惡魔向來受到召喚系巫師的青睞,但很少有巫師能溝通煉獄。
伊沃驚奇地看向努森的紫章魚,感覺這東西有古怪。
老德驚咦了一聲:“這是被煉獄感染后變異的生物,可以作為連接煉獄的媒介,充斥著煉獄的獨特能量。”
伊沃心里一動:“對你有用嗎?”
“聊勝于無吧。”
碧麗絲握緊韁繩的手指關節因過于用力而發白,“完了。”
米莎臉色一變,面對那么多惡魔,她心里也在打鼓。
惡魔的力量遠超于普通種族,龍族、惡魔都是能隨著時間積累力量的強大種族,這種種族也叫作“天生強者”。
努森的法力只能召喚出幼生期惡魔,但惡魔擁有恐懼光環,大部分人的意志力都很難免疫。
而且熔巖惡魔渾身流淌著灼熱的巖漿,破壞力驚人,在這狹窄的山道上,他們無處可躲。
雷翁眉頭緊皺,心里浮起了撤退的想法,他們都是前途遠大的貴族,性命金貴,不能留在這里等死。
在愁云慘霧的氣氛中,伊沃走出人群,在五頭熔巖惡魔的凝視中走到他們對面,握緊了盾牌和戰錘。
五頭熔巖惡魔注視著伊沃,努森一臉戲謔:“很有意志力,但是面對惡魔的壓迫力,再強的意志力也沒用,最后都會崩潰絕望……”
然而,讓他差點把眼珠瞪出眼眶的事情發生了,熔巖惡魔們竟然齊刷刷地后退一步,站在惡魔背后的努森清楚地看見,惡魔們的蝠翼竟然縮了起來,這是惡魔警惕性提升到最高的表現,如臨大敵。
這種感覺……仿佛是惡魔遇上了自己的天敵。
伊沃小聲自言自語:“看著這五個大-屁-股,我怎么有一種親切感?”
老德無語:“在記憶戰場中殺了上千頭惡魔,你是不是殺出感情了?”
對正常人來說,惡魔是充斥著神秘與強大的怪物。
但伊沃每天都在記憶戰場中殺一堆幼生惡魔,早就對惡魔的恐怖形象無感了。
遠處的雷翁和米莎齊齊一愣,他們這時候才認出伊沃。
“原來他也在隊伍里。”
“他想干什么?”
伊沃無所畏懼地大步出擊,五頭熔巖惡魔雖然感受到伊沃身上有讓他們害怕的氣場,但低級惡魔本性中的殘忍支配了他們,咆哮著沖向伊沃,馬蹄隆隆翻飛,踏在地上留下一個個焦黑的蹄印,呼吸中夾雜著火星。
一個小小的人影,沖向五個巨大的怪物,這副場景讓所有傭兵的心不由自主懸了起來。
“你瘋了?!”小呆在伊沃耳畔大聲尖叫。
伊沃眼神十分冷靜,雙膝驟然一跪,身形矮了一半,剛好躲過一頭熔巖惡魔噴吐的烈焰,時機抓得太精準,這個閃躲仿佛預知般湊巧。
他以膝為軸,旋轉一圈,戰錘帶著強力和慣性狠狠擊斷一頭熔巖惡魔的前蹄。
他小腿用力,如彈簧般躍至高空,躲過三個橫揮的火焰拳頭,人在半空如陀螺般橫著旋轉,戰錘砸斷了另一頭惡魔的羊角。
斷角的熔巖惡魔大口一張,火焰噴吐而出,將在空中無法躲避的伊沃吞沒,眾人頓時驚叫起來。
“伊沃先生!”
“小伙子!”
努森放松地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多慮了,自己召喚的惡魔依舊是無往不利。
蓬,火焰突然炸開,伊沃后空翻落地,在半空中留下一連串火星,盾牌一甩,上面沾染的火焰在高速揮動下熄滅。
他身上繚繞著冷熱相激后的霧氣,毫發無傷,那是烏拉爾白熊的天賦,冰霜護體,即使不動用老德的冰霜幽火,他也不畏懼低級惡魔的火焰。
伊沃的戰果震驚了整支隊伍,竟然占了上風。
所有人神色震驚,他對付的真是一群煉獄的惡魔?怎么感覺比面對狼群還輕松。
有些實力比較強的傭兵捫心自問,換了是自己,絕對沒有伊沃這般輕松。
“在記憶戰場中打了幾百場,傻瓜都知道該怎么對付惡魔。”伊沃內心暗道,無他,唯手熟爾。
他猛地一晃,身后拖出兩道殘影,那兩道殘影卻突然活了過來,一左一右跟著伊沃沖鋒,三人成排,三個盾牌砰地頂住火焰拳頭,三個戰錘劃過圓弧,砸翻了一頭惡魔,盾牌齊齊向右揮拍,將這頭惡魔頂下了懸崖。
這是幽暗之戒的功效,影分身之術……這個名字充滿了伊沃的惡趣味。
努森傻眼了,他極度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要不就是中了幻術,最好的情況是自己發了神經。
伊沃像是一個靈活的猴子,惡魔仿佛是樹,猴子靈活地爬上爬下還不時掀開樹皮折斷樹枝拔起樹根,而樹對此毫無辦法。惡魔的攻擊從客觀上來看十分迅疾,然而伊沃太了解惡魔的動作,永遠都快了一拍,戰錘砸飛了一頭頭惡魔。
伊沃打得酣暢淋漓,心情暢快,恨不得仰天長嘯,興奮中抬手擲出盾牌,盾牌如同一個高速旋轉的飛盤,砸向最后一個熔巖惡魔的頭部,然后……盾牌就被打落,掉下懸崖。
“……”
這個故事教導我們,沒有涂星星的盾牌沒辦法自己飛回來。
伊沃低聲罵了一句,忍住尷尬,抬手射出戰矛,插入熔巖惡魔的腹部。
“雙蓮華!”
他躲過惡魔噴火的怒吼,攀著戰矛跳到惡魔頭上,雙掌按在惡魔的臉頰,掌心炸出金光,惡魔的頭顱被沖擊得扭曲變形,搖搖晃晃掉下懸崖。
一陣冷風吹過,場中一片寂靜,就連前方的戰斗也都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心疼盾牌的伊沃。
卡利爾班雙眼圓瞪,拽住旁邊手下的衣領:“你看到了什么?”
那手下呆呆道:“我看到……一個學院學生獨自殺了五頭惡魔。”
卡利爾班確認了自己沒有眼花,把手下踢開,怒喝道:“都愣著干什么,給我殺!”
戰斗再起,但所有人都頻頻望向后方的伊沃,而后方的盜賊突襲隊,現在完全是猶豫著不敢動手。
努森一臉懵逼,在這一刻他感覺頭腦是暈眩的、世界是虛假的、伊沃是可怕的,自己最強的法術被一個弱小的學員輕松破解,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出了一道要用幾十個步驟解決的數學難題,有人用加減法三步就做了出來。
“我不信……”努森狠狠一咬牙,再次吟唱,在紫色章魚的輔助下,漆黑巨門再次出現,這次有七頭惡魔走了出來,努森眼神兇狠。
惡魔數量變多,伊沃也感覺到了壓力,不過他絲毫不慌張,他有別的辦法對付惡魔,眼神一瞪,讓老德針對七頭惡魔釋放自身氣息,在位階上的巨大壓制下,這七頭惡魔才剛剛出現,就嚇得慌忙沖回巨門里,拒絕被召喚。
巨門砰地消失,召喚失敗,紫色章魚張牙舞爪地掉在地上。
努森鼻血噴出老遠,暈了過去,召喚系法術被反噬,他的腦域受到了極大的重創,法術反噬不會奪去施法者生命,反噬程度相當于召喚物一擊的威力,也就是說他的腦域在瀕死保護的前提下被七頭惡魔踹了一腳……
估計這輩子是好不了了。
與此同時,商隊的援兵也抵達了后隊。
副團長受到重創,精英盜賊們士氣萎靡,護著努森節節敗退,留下一具具尸體。
伊沃帶著兩具“影分身”幾乎所向披靡,所有精英盜賊對上他都先虛了三分。
他順手把地上的紫章魚撿了起來,老德抽干了紫章魚體內的煉獄氣息,舒暢地嘆了一口氣。
紫章魚變成了灰色,枯敗不堪,失去了生命。
雷翁看著在人群中無人可擋的伊沃,突然想起了伊沃的挑戰宣言,原本嗤之以鼻的內心莫名出現了些許心慌。
(第一更,晚點還有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