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走進這間狹小的地下室,迎面便撲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
這是一種混雜著廁所和人氣的味道,陳峰只頓一刻便適應了,反而被這味道勾起了許多往日回憶。
沒錯,他也曾幾次住過這種地方,對這裡的環境再熟悉不過了。
這裡住著形形色色的人,也是對陳峰幫助最大的地方之一。
記得隔壁有個號稱是搞文學的大叔和他說過:“小兄弟,人啊,住在什麼地方不要緊,只要不放棄自己的理想,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我住在這種地方,反而更能激勵我,要我更加努力的工作。我看你骨骼精奇,是個……(以下省略一萬字)”。
於是,陳峰當時便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標:賺下一間去上面的房間。
之後數年,陳峰終於買到了一間自己的房子。雖然不像大多數白領們那樣有三室兩廳私家車那樣奢華,可也算是有房一族了。倘若當初沒有被這裡人們那種奮發精神所感動,他也未必會立下這種目標,說不準,現在已經和老二一樣進了監獄,或者和老四老五一樣,要麼離開這個世界,要麼攤在牀上不能自理。
所以,他對這裡的人很有好感。
前面有李紀帶著他穿過狹小過道,拐來拐去,走過一間間開著、鎖著的房間後,終於來到了王娟租住的房間。
“一週前和她合租這間房的女孩兒出去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住。現在這裡就王娟兒一個人住著。”李紀指著屋子裡解釋道。
乍一看到這房間,陳峰心裡不禁有些發酸。一間昏暗潮溼的屋子,除了破牀上那張嶄新的牀單,並沒有任何額外的東西。雖說過去陳峰也住過這種地方,可一想到一個漂亮女孩兒每日也住在這裡,和所有人爭搶一個洗手間,隨時擔心著安全,他又怎能不傷心。
“你們他孃的怎麼不早告訴我她住在這裡?”陳峰忽然吼道。
李紀看到老大的神色,早就有些膽怵,現在陳峰一喊出來,竟然全身劇烈一陣,頓了幾秒才喃喃道:“是她自己要我們別告訴你的。她說這個月的房費提前交了,也不能浪費,過了這周她就搬到懷柔或者密雲那邊去了?!?
陳峰點了點頭,緩步向裡面走去,四下看看,果然如兄弟們所說,牀腳包裹裡堆著衣服,桌上放著變質的飯菜,明顯是突然離開的。陳峰又仔細找了一圈,這纔在牀底下發現了一臺黑色的遊戲機。
“你們是幹什麼的?”門口忽然傳來聲音道,細聲細氣,也不知道帶著哪兒的味道。
陳峰擡頭一看,是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
“我們來找人?!标惙遛拺?。
“哦,你們是來找王娟兒的吧?”
“沒錯,你知道她去了哪兒?”陳峰連忙追問道。
“她?。壳妨宋胰齻€月的房費跑了,你們是她朋友?能幫她還錢吧?”胖子眼珠一轉,忽然說道?!斑€有,這裡這些衣服什麼的你都幫忙搬走,下午就要進來人住了,”
“欠了三個月房錢?”陳峰眉頭一皺,轉頭看向李紀。李紀搖了搖頭道:“老大別問我,王娟確實告訴我這個月房費提前交了,所以才一直住在這裡。”
“呵呵,老闆是吧?”陳峰沉思片刻道:“看來你還真挺大方,欠了你三個月房費你還能讓她住著。”
這胖子嘿嘿賠笑道:“我這個人啊,就是大方。你看你朋友就這麼走了,你不能不管吧?”
“管,管……”陳峰滿臉掛笑道:“管你丫的?!闭f著一拳狠狠打在胖子肚子上,險些把胖子今天的早飯打了出來。“你他孃的連老子錢也想騙,活的不耐煩了吧?!?
“你……打人?!迸肿游嬷亲雍暗溃婈惙逵峙e起了拳頭,連忙鬼叫著跳開,嘴裡還大聲嚷嚷著:“你們敢打人,沒有王法了,等警察來抓你吧?!?
“你丫的奸商?!标惙逡性陂T框上向胖子唾了一口,轉頭對李紀道:“這狗孃養的奸商還想做生意,你去報警,現在王娟兒失蹤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了,夠立案了。我看這孫子還怎麼做生意?!?
說著陳峰進去順手把牀底下王娟兒的遊戲機拿出來揣進了懷裡,心說這東西說不準將來對找回王娟兒有幫助,可不能被警察拿走了。兩個人上了地面,李紀立刻報警。
轉頭一看,這裡竟然離國際日航不遠。於是兩人打的趕到這裡,向櫃檯一打聽,這沙奎爾早在三天前就搬走了,當真是人去樓空,半點線索也沒給陳峰留下。
兩個人相視無語,只好又轉回了王娟住處,見警察剛好來了,便主動過去配合調查。他們也知道,現場留下最多的就是他們幾個的蹤跡,與其被警察調查詢問,倒不如先出面爭取主動。
這些警察見現場沒有打鬥痕跡,沒有血跡,雖說突然消失是個疑點,可在什麼線索也沒找到的情況下,立案成綁架或是謀殺都不合適,於是便把這案子懸了起來。
不過沒定案之前,這胖子的房間是別想租出去了,陳峰的目的總算達到,心裡著實得意了一番。
“老大,王娟兒真被綁啦?”公交上,李紀小聲問道。
“十有,殺鬼兒這混蛋?!标惙逡а狼旋X道。
“那咱們該怎麼辦?”李紀又問。
“你問我,我問誰去?警也報了,看起來也沒什麼作爲?!标惙宓皖^想了想又道:“不過他們綁王娟無非就是想要老子幫忙做點什麼,都是遊戲裡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就是繼續遊戲,看看這鬼兒子究竟要劃什麼道。”
說的輕鬆,陳峰心裡卻極爲擔心。按照黃丘的說法,沙奎爾和國際上的黑首黨有關係,這些亡命之徒會做出什麼事,陳峰心裡真是半點底也沒有,只是祈求著他從來沒當回事的諸位神仙,別讓王娟出半點差錯。
從警局回到家裡,陳峰拔出新亭侯到樓下花園發泄半天,新亭侯也不停奉勸他放平心境,順其自然。幾輪刀法耍完,陳峰總算長出一口氣道:“算了,老子就在這裡,你們有什麼招數就儘管使出來,老子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叫陳峰?!?
一番慷慨陳辭,轉頭正要上樓,卻發現十來個上下班的帥哥靚妹們正傻愣愣的望著他,連口水滴在了自行車把手上都渾然不知。
陳峰連忙回敬了一個歉意微笑,灰溜溜跑回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