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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師尊,求你,理理我

死生之巔有一座峰巒, 名字頗有些好笑,叫“啊啊啊”。

關(guān)於這個名字的由來,門派中有著許多種說法, 最尋常的一種, 說是因爲(wèi)這座峰巒奇陡, 常有人不慎摔落, 因此取名“啊啊啊”。

但墨燃知道並不是。

這座峰巒高聳入雲(yún), 猿猱愁度,山巔終年積雪,極爲(wèi)寒冷。死生之巔若是有人死了, 棺槨都會停在此處,等待發(fā)喪。

墨燃上輩子只來過這裡一次。

那一次, 和如今的情形差不了太多。也是在無間地獄裂開後, 一場血戰(zhàn)帶走了無數(shù)性命, 師昧亦喪生其中。他不願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於是跪在師昧的棺槨邊, 看著冰棺內(nèi)那人如生的臉,一跪就是好多天……

“之所以叫啊啊啊,是因爲(wèi)那一年,你爹去了。”前世,薛正雍陪在他身邊, 在寒冷的霜天殿裡, 這樣對他說道。

“我就只有一個兄長, 死生之巔是我們兩人攜手創(chuàng)下的, 但是你爹……他與你像, 是個極任性的人。清福享了沒幾天,大約是膩了, 在一次與邪祟的交鋒中失了手,就走了。”

霜天殿太冷了,薛正雍帶了一壺?zé)疲约簮灹艘豢冢职蜒蚱ぞ颇疫f給墨燃。

“給你喝一點(diǎn),但別跟你伯母說。”

墨燃沒有去接,也沒有動。

薛正雍嘆了口氣:“這個峰,叫啊啊啊,是因爲(wèi)那段日子,我也難受極了,心都像被挖了出來,整個人就在山上守著你爹,想到傷心處,忍不住大聲地哭。我哭起來難聽,總是啊啊啊地嚎,所以有的這個名字。”

他看了墨燃一眼,拍了拍對方的肩。

“伯父沒讀過幾天書,但也知道人生如朝露,一眨眼就沒影了。你就當(dāng)明淨(jìng)是先行了一步,下輩子再當(dāng)兄弟。”

墨燃緩緩閉上眼睛。

薛正雍道:“節(jié)哀順變什麼的都是空話,你要難過,就哭出來。要是不想走,就在這裡多陪陪他。但是飯要吃,水要喝。一會兒去孟婆堂吃些東西再回來。那之後你要跪,我不攔你。”

霜天殿寂冷無聲,偌大的寒室內(nèi),白綢輕輕飄擺,像溫柔的手指拂過額前。

墨燃緩緩睜開眼睛。

依舊是記憶裡的那種冰棺,崑崙玄雪鑄成,棺身晶瑩剔透,縈繞著絲縷寒氣。

只是躺在裡面的人,換作了楚晚寧。

墨燃說什麼都沒有想到,這輩子,在這場天裂裡,死的人會是楚晚寧。

他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反應(yīng)不過來。

面對這個人冰冷的遺體,居然沒有太多的波動,沒有仇人死去的喜悅,也沒有師尊仙逝的悲傷。

墨燃幾乎是有些疑惑地,垂眸瞧了楚晚寧良久,那個人的臉龐比平日更薄涼,如今當(dāng)真是覆著一層寒霜了,連緊合的睫毛都凝著冰,嘴脣是青白的,皮膚近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像是白瓷上細(xì)碎的胎裂。

走的人,怎麼會是他呢?

墨燃擡手,去摸了摸楚晚寧的臉頰,觸手很涼。

一路往下,咽喉,脖頸,毫無脈動。

再到手。

他握住他的手,指節(jié)已經(jīng)有些僵硬了,但是感覺卻很粗糙。

墨燃覺得奇怪,楚晚寧雖然指腹有細(xì)小的繭,但手心總是柔和細(xì)膩的,他忍不住細(xì)細(xì)去看,瞧見的卻是皸裂破碎的傷疤,雖然已被擦拭過了,但創(chuàng)口卻再也不會癒合,皮肉仍翻開著。

他想起薛蒙說的。

“他靈力透損,已與凡人無異,不能再用法術(shù),也傳不了音,只能揹著你,一步一步爬上死生之巔的臺階……”

支撐不住了,站不起來了,匍匐在地,跪著,拖著,直到十指磨破,滿手是血。

也要帶他回家。

墨燃怔忡地喃喃:“是你揹我回來的嗎?”

“……”

“楚晚寧,是你嗎……”

“……”

“你若是自己不點(diǎn)頭,我是不會信的。”墨燃對棺槨裡的人說,面目竟是平靜的,好像篤信眼前人真的會醒來,“楚晚寧,你點(diǎn)個頭。點(diǎn)頭了,我就信你,我不恨你了……你點(diǎn)個頭,好不好。”

可楚晚寧還是那樣躺著,神情寡淡,眉宇冰冷,似乎墨燃恨不恨他,他根本不在乎,他自己求了個問心無愧,留得別人在世上惴惴不安。

這個人,活著或死了,都教是人惱,遠(yuǎn)勝過教人疼。

墨燃忽地嗤笑:“也是。”他說,“你何時(shí)聽過我的話。”

他望著楚晚寧,忽然覺得很荒唐。

一直以來,他都因爲(wèi)楚晚寧瞧不上自己而生恨,因爲(wèi)楚晚寧當(dāng)年未救師昧而恨深。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種恨綿延了十餘年,卻忽有一日,有人告訴他——

“楚晚寧當(dāng)時(shí)轉(zhuǎn)身離開,是不想拖累你。”

忽有人告訴他——

“觀照結(jié)界是雙生的,你受了多重的傷,他也一樣。”

他靈流耗竭,他無力自保,他……

好,當(dāng)真是好極了。楚晚寧什麼都是對的,那他呢?

矇在鼓裡,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像個丑角一樣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齜牙咧嘴挖心掏肺恨了這麼久。

算什麼?!

誤會這種東西,若是短暫的,那就好像傷口癒合時(shí)粘上的一團(tuán)污髒,及時(shí)被發(fā)現(xiàn),清洗掉再重新塗抹膏藥,是再好不過的。

但若是一場誤會,續(xù)了十年二十年,困在網(wǎng)裡的人在這誤會裡投入了漫長的恨,投入了漫長的在乎,投入了漫長的羈絆,甚至是命。

這些情感都已經(jīng)結(jié)痂,長成了新的皮肉,和軀體完全糅合在一起。

忽然有人說:“不是這樣的,一切都錯了。”

那此時(shí)該怎麼辦纔好?當(dāng)年的污髒都已經(jīng)隨著歲月,長在了皮下,生在了血裡。

那可是要把完好的皮肉撕開,才能冰釋前嫌。

一年的誤會是誤會。

十年的誤會,是冤孽。

而從生到死,一輩子的誤會,那是命。

他們命裡緣薄。

霜天殿的厚重石門緩緩開了。

一如前世,薛正雍提著載滿了燒酒的羊皮酒袋,步履沉重地踱至墨燃身邊,席地而坐,與他比肩。

“聽人說你在這裡,伯父來陪你。”

薛正雍一雙豹目亦是通紅的,顯示不久前剛哭過。

“也來陪陪他。”

墨燃沒有說話,薛正雍就擰開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而後才猛的停將下來,狠抹了一把臉,強(qiáng)作歡笑道:“以前我喝酒,玉衡看見了總是不高興,現(xiàn)在……唉,罷了,不說了,不說了。我歲數(shù)不算大,但送走的故人卻一個接一個。燃兒,你知道這是什麼感受嗎?”

“……”

墨燃垂落眼簾。

前世,薛正雍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那時(shí)候他眼中只有師昧凋零的血肉,其他人的死活又算什麼?他不懂,也不想懂。

但如今,他又怎會不明白?

重生前煢煢孑立,偌大的巫山殿唯剩他一人。

有一天,他自淺寐中驚醒,夢到了舊時(shí)求學(xué)玉衡門下的情形,醒來後有意回自己當(dāng)年的寢居看看,可推門進(jìn)去,那狹小的弟子房已是荒僻許久,四壁蒙塵。

他看到一隻小薰?fàn)t打翻在地,卻並不知是誰打翻的,在什麼時(shí)候打翻的。他把薰?fàn)t拾起,下意識想放回它原來的位置。

可是歲月湍急,他握著小爐,忽然愣住。

“這個爐子,原來是放在哪裡的?”

他不記得了。

鷹隼般的目光掠過跟在他身後的擁蹙,可那些人都長著一張張模糊不清的面孔,他甚至分不清誰叫張三誰叫李四。

而他們,自然也不知道帝君少年時(shí)的那隻香爐,究竟擺在在房間的哪個位置。

“這個爐子,原來是放在哪裡的?”

他不記得,而能記得這般往事的人,都已死的死,散的散。

墨燃又怎會不明白薛正雍此時(shí)的感受。

“有時(shí)候忽然想到年少時(shí)的一句笑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卻發(fā)覺能明白這句笑話的人,一個都沒有了。”

薛正雍又喝一口酒,低頭笑。

“你爹啊,以前那些同袍啊……你師尊啊……”

他碎光流淌,問:“燃兒,你知道這座峰巒爲(wèi)什麼叫啊啊啊嗎?”

墨燃明白他要說什麼,但他眼下正是心煩意亂,並不願意再聽薛正雍講起亡父之事,因此開口:“知道。伯父在這裡哭過。”

“啊……”薛正雍一愣,緩緩眨了眨眼,尾梢一道深痕,“是你伯母告訴你的?”

“嗯。”

薛正雍擦擦眼淚,深吸口氣:“好、好,那你知道,伯父想跟你說的是,難受的話你就哭好了,沒關(guān)係。男兒有淚爲(wèi)君彈,不丟人。”

墨燃卻不曾流淚,或許是因爲(wèi)兩世趟過,心硬如鐵,比起師昧故去時(shí)的撕心裂肺,眼下的自己是那樣平靜。平靜到他甚至爲(wèi)自己的麻木而感到心驚肉跳。他不知道自己竟薄涼至此。

飲完酒,枯坐一會兒,薛正雍起身,不知是因爲(wèi)跪久了腿有些麻,還是喝多了略顯蹣跚。

他寬大的手拍在墨燃肩上:“天裂雖補(bǔ)了,但幕後的人是誰,卻還沒揪出來。或許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又或許很快就有第二場大戰(zhàn)。燃兒,差不多就下山去吃些東西吧,莫要餓壞了身子。”

他說罷,轉(zhuǎn)身行遠(yuǎn)去。

此時(shí)正值夜晚,霜天殿外一輪殘?jiān)赂邞遥φ禾ぶK年不化的積雪,提半壺濁酒,破鑼般的粗噶嗓音起了個調(diào),唱的是蜀中一曲短歌。

“我拜故人半爲(wèi)鬼,唯今醉裡可相歡。總角藏釀桂樹下,對飲面朽鬢已斑。天光夢碎衆(zhòng)行遠(yuǎn),棄我老身濁淚含。願增餘壽與周公,放君抱酒去又還。”

終是和前世不一樣,死去的不是師昧,是楚晚寧,因此薛正雍會有更多的感慨。

墨燃背對著霜天殿洞開的大門,聽著那沙啞的喉嚨悠長呼喝,男兒鏗鏘,卻道淒涼。曲聲像是兀鷹漸漸行遠(yuǎn),最終被風(fēng)雪吞沒。

天地皓然,月高人渺,什麼都被沖刷得很淡很淡,唯剩一句,往復(fù)回寰。

“棄我老身濁淚含……棄我老身濁淚含……”

不知過了多久,墨燃才緩步下了霜天殿。

伯父說的沒錯,天裂雖補(bǔ),事情卻未必就此停息。楚晚寧已經(jīng)不在了,若再有一次鏖戰(zhàn),當(dāng)剩他自行抗禦。

來到孟婆堂,時(shí)辰已遲,除了煮宵夜的老嫗,什麼人沒有。

墨燃要了一碗小面,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慢慢吃起來。面是麻辣的,吃進(jìn)胃裡很暖,他在狼吞虎嚥間擡頭,氤氳四散的熱氣裡,孟婆堂燈火昏暗,影像模糊。

恍惚想起上輩子師昧死後,他遠(yuǎn)比現(xiàn)在任性,三天三夜不肯離去,亦未曾進(jìn)食。

後來終於被勸得離開霜天殿,去吃些東西,卻在廚房裡瞧見楚晚寧忙碌的背影。那個人手腳笨拙地在搟著麪皮,和著餡料,案幾上擱著麪粉和清水,還有整整齊齊碼好的幾排抄手。

“哐當(dāng)”。

案幾上的東西被一掃而下,那暴虐的聲音隔著滾滾前塵傳來。令如今的墨燃舉箸難投,食不下咽。

他那時(shí)候覺得楚晚寧是在嘲諷他,是不懷好意地要刺痛他。

但是此刻想來,也許楚晚寧那時(shí),真的只是想代已經(jīng)死去的師昧,再爲(wèi)他煮一碗抄手而已。

“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他用過的東西?也配做他做過的菜?師昧死了,你滿意了嗎?你是不是非得把你所有的徒弟都逼死逼瘋,你才甘心?楚晚寧!這世上再也沒人能做出那一碗抄手了,你再模仿,也像不了他!”

字字錐心。

他不願再想,他吃著他的面。

可是又怎由得他呢,回憶不會輕饒了他。

他比任何時(shí)候都更清楚地回想起楚晚寧的臉,無喜無悲,他比任何時(shí)候都更清楚地回想起那時(shí)候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

想起手指尖上的一絲輕顫,臉頰邊的一點(diǎn)麪粉屑。

想起飽滿雪白的抄手滾了滿地。

想起楚晚寧垂下眼簾,俯身慢慢將那些不再能吃的食物撿起來,再親手倒掉。

親手倒掉。

豌雜小面還剩大半碗。

墨燃卻再也吃不下了,他把麪碗推開,逃也似的離開這個會把他逼瘋的地方。他在死生之巔奪路狂奔,像要把這十餘年的誤會都甩在身後,像要追回這荒唐的滾滾歲月,追上當(dāng)年那個獨(dú)自離開孟婆堂的男人。

追上他,說一句。

“對不起,是我恨錯了你。”

墨燃在黑夜裡毫無章序地跑著,跑著……可哪裡都有楚晚寧破碎的身影。善惡臺,教他識字,練劍。奈何橋,與他舉傘,同行。青天殿,受盡杖責(zé),獨(dú)自行遠(yuǎn)。

他在夜裡越來越悽惶,越來越無助。

驟然之間,跑至一開朗處,忽覺雲(yún)開霧霽,明月高懸。

墨燃喘息著停下腳步。

通天塔……

他前世死去的地方,他與楚晚寧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心如擂鼓,眼裡馬亂兵荒,他被潮水般的往事追得招架不能,躲閃不得,最後逼至這裡。

月白風(fēng)清處,與君初見時(shí)。

墨燃終不再跑了,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可能逃出生天,他這輩子,都註定是要欠了楚晚寧。

他緩緩走上臺階,走到那株兀自風(fēng)流的海棠花樹下。伸出手,撫過乾枯的樹癤,硬邦邦像心頭的繭。

此時(shí)距楚晚寧身死,已近過了三天。

墨燃仰頭,忽看到花樹溫柔,依稀如舊。直到這時(shí)候,才陡然涌起一陣無盡悲傷,他將額頭貼在樹幹上,終是失聲痛哭,淚如雨下。

“師尊,師尊……”他哽咽著喃喃,口中反覆的,是初見楚晚寧時(shí)的那句話,“你理理我,好不好……你理理我……”

可是物是人非,通天塔前,唯剩下他一個人,誰都沒有理他,誰都不再會來。

重生之後的墨燃雖是少年身形,殼子裡載著的卻是三十二歲踏仙君的魂靈,他看過了太多生死,嚐遍了人間酸甜,是以復(fù)活以來,他心中的喜怒哀樂表露的並不那麼真摯鮮明,總像是有一層假面覆著。

可這一刻,他臉上忽然流露出這樣的迷茫與痛楚,赤/裸的、稚嫩的、純粹的、青澀的。

只有在這一刻,他才真正像個失去了師尊的平凡少年,像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像一個失去了家,再也找不迴歸途的孤犬。

他說,你理理我。

你理理我……

但,迴應(yīng)他的,終究只有那婆娑枝葉,繁茂花影。

而當(dāng)年海棠之下眉眼英挺的人,卻是再不會、也再不能擡起頭,去看他,哪怕最後一眼了。

168.師尊,有人詐屍219.【蛟山】莫相離256.【天音閣】身世浮沉212.【蛟山】太掌門285.【死生之巔】鳳凰燎天日1.本座死了295.【死生之巔】殉道難歸鄉(xiāng)246.【龍血山】綁縛319.番外《誰動了薛萌萌的甜點(diǎn)(論壇體)》一201.師尊,我該怎麼羞辱你?52.本座好像沒有出場28.本座有些心亂62.本座來到古臨安139.師尊好夢259.【天音閣】與子同袍237.【龍血山】神木105.師尊的人魂217.【蛟山】夢魘起86.本座前妻不是省油的燈56.本座包餃子啦26.本座與君初見時(shí)85.本座豈是一千五就能打發(fā)的261.【天音閣】罪名污身219.【蛟山】莫相離176.師尊,你買我吧168.師尊,有人詐屍99.師尊的第三把武器59.本座只有那麼一點(diǎn)出息22.本座的師尊,要怒了114.師尊,答應(yīng)我304.【死生之巔】他們的前生34.本座失寵了14.本座成親了94.本座再見天裂260.【天音閣】生如熔爐82.本座不敢置信166.師尊所敬重的容夫人111.師尊如刀君如水298.【死生之巔】人算不如天64.本座給師弟講故事313.番外《唯一可能(現(xiàn)轉(zhuǎn)惡搞)》一101.師尊,世間的最後一捧火145.師尊有飯伴了50.本座喜歡你54.本座搶甜點(diǎn)吃204.師尊護(hù)我225.【蛟山】笑我癲212.【蛟山】太掌門183.師尊,我戒辣了197.師尊不是狐貍精117.師尊讓我滾出去277.【天音閣】本座孤寒336.番外《薛蒙相親之茶水小妹(六)》178.師尊賣花178.師尊賣花3.本座的師哥302.【死生之巔】魂斷巫山殿62.本座來到古臨安50.本座喜歡你101.師尊,世間的最後一捧火93.本座的師尊誰敢動!198.師尊前往凰山2.本座活了58.本座好像有點(diǎn)糊塗了317.番外《唯一可能(現(xiàn)轉(zhuǎn)惡搞)》五65.本座講的故事炒雞難聽128.師尊,衣服不能亂穿167.師尊,我不想你再被人罵59.本座只有那麼一點(diǎn)出息94.本座再見天裂192.師尊給了我命217.【蛟山】夢魘起52.本座好像沒有出場289.【死生之巔】訪舊半爲(wèi)鬼40.本座真是活見鬼168.師尊,有人詐屍258.【天音閣】柔骨錚錚278.【死生之巔】從來未負(fù)君337.番外《薛蒙相親之姜曦加油》163.師尊與不歸138.師尊怕是要撩死我244.【龍血山】蛇蛻124.師尊復(fù)生65.本座講的故事炒雞難聽197.師尊不是狐貍精74.本座不好90.本座的成語解釋沒毛病92.本座再赴彩蝶鎮(zhèn)82.本座不敢置信202.師尊初遇惡魔21.本座給你們講個故事(三)275.【天音閣】丹心破碎330.番外《薛蒙相親之失足少婦(五)》112.師尊不可辱256.【天音閣】身世浮沉24.本座與他冷戰(zhàn)203.師尊錯放的厲鬼213.【蛟山】生死戰(zhàn)17.本座的師尊受傷了,本座甚是……79.本座的師尊是戲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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