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躺在貴妃椅上的橙橙有了一點反映,一只柔弱冰冷的小手輕輕落在他性感的唇上,另一只小手放在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噓……別說話……“
她終于開口了!她終于開口了!
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尹敖綺從她頸項間抬頭,一只干凈修理長的大手緊緊捉住她的小手兒:
“橙橙……橙橙……你………你終于開口說話了……”
“噓……你聽……”橙橙看著他,可雙眼依然沒有焦距。
不過,這樣已經是比她一言不語的樣子好了許多……
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尹敖綺順著她的話輕輕開口問:
“好……我聽……我聽……橙橙讓我聽什么……”
“海螺……海螺……海螺的聲音……”那張精致的小臉蕩出一抹空洞卻依舊燦爛的笑容。
笑容……好美……可是……眼神……卻好空洞……
雙臂突的收緊,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酸澀,鼻尖一酸,一汪清亮的淚水盈于眼眶之中:
“橙橙……對不起……對不起……”
“海螺……好大……好漂亮……”笑容更美了,更燦爛了,可是,卻讓尹敖綺的心更加痛了!
橙橙嘴里喃喃念著的海螺讓他想起了十六歲在夏威夷時他和小不點兒一起到海灘拾貝殼的情景,有一天,可愛的小不點拾到了一個通身雪白的海螺……
“是一個什么樣的海螺?”他無意識地問著這句話。
橙橙卻順著這句話答了出來:
“白的……雪白的……”
心臟狠狠地抽搐,雪白的?竟然是雪白的?
猛地起身,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他說的話,他激動地問道:
“是誰拾到那個海螺的?”
精致的小臉蕩出一抹自豪的笑容:
“我拾到的……小黑哥哥說……說我好能干……”
“小黑哥哥?”尹敖綺喃喃地念著這四個字,那眶盈在眼睛中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是她,竟然是她!那個讓她第一次就感覺到溫暖的小女孩——小不點!
“你……的海螺呢?”
小嘴兒再次裂開:
“小黑哥哥……我送給……小黑哥哥了……”
“小不點兒……你是我的就不點……橙橙……你竟然是我的小不點……”滿腔的思念與愛意在此刻全體頃泄而出,他抱著她……緊緊的……緊緊的……
咳咳咳……
橙橙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緊窒,輕輕地咳了起來。
尹敖綺忙松開雙手,內疚的拍著她的背。
“怎么回事?”端著糕點進來的蘇媽媽心疼地看著橙橙,她將疑惑的眼神掃向尹敖綺,卻發現那眼中的點點淚光……
“小尹尹,你怎么啦?”蘇媽媽放下糕點,心疼地問。
其實,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當她的目光接觸到尹敖綺孤單落寞的神情時,她總有想要疼他保護他的念頭……
尹敖綺不自在的別過頭,順勢將眼角未來得及擦拭的淚花狼狽地擦掉……
“小尹尹!”蘇媽媽拍著他的肩,“別擔心,橙橙會好的,十年前,她也曾這樣過,那時把我們全家都嚇壞了,我們大家都以為她精神上有問題了,可是醫生檢查說,她只是暫時性的將自己封閉起來,到時間自動就會好的,所以,你不要擔心!”
“十年前她就曾這樣過?”尹敖綺呆住了,他不知道他的離開竟然會讓他的小不點受到那么大的傷害,如果知道,他一定會克服怕生的毛病,在走之前敲開她的門,告訴她,他要走了,可是……
“媽咪……”尹敖綺看著她,眼里盛滿了別人看不懂的光芒,“如果這時那個傷害橙橙的人出現在你的面前,您會怎么樣?您會原諒他嗎?”
蘇媽媽一愣,這個問題她以前也曾想的很多次,可是,無論如何,她也沒有肚量來容忍他對橙橙所造成的傷害!因為,每次只要一想到她的寶貝女兒孤零零地坐在那空蕩蕩的大門口時,她的心臟就痛得要命,所以——
“不會!我不會原諒他!一實不會!”她斬釘截鐵的說。
這樣的斬釘截鐵,讓尹敖綺的心臟狠狠地抽搐……
是呀,不說她不能原諒,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原諒呀!
但是,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知道他就是橙橙的小黑哥哥,不然,他有可能以后連橙橙的面都見不到了……
“夫人!”門房老張在臥室門口恭敬地叫道。
蘇媽媽不耐煩地皺皺眉頭:
“怎么?他還是在門口站著嗎?”
“是!”
蘇媽媽抬眸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雨,又看看在夜月旬綺懷里仍自我封閉的橙橙,硬下心腸開口道:
“別管他,他想站多久就讓他站多久吧!”
已經在雨中站了近一個小時的夜允辰還根本不知道橙橙的情況,他只單純的認為橙橙是在生氣,看到他這么誠心悔過的份上一定會很快就讓他進去的……
性感的唇角依舊揚起幸福的奸笑——我的小寶貝兒,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忍心讓我一直站在雨中的!
不忍心么?
就是這么不忍心的么?
那張張揚的俊臉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越來越冷、越來越冰……
緊崩著下頷……略薄而性感的唇緊緊地抿著……
橙橙……他的小寶貝……竟然真的不理他了……她真的忍心讓他站在雨里……五個小時……
從下午到黃昏……從黃昏到華燈初上……再從華燈初上再到燈火闌珊……
而且最可惡的是那一直就沒有停過的雨,從一開始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六個小時……飯……沒吃一口……水……沒喝一口……而且還像一尊雕塑似的一直保持著最初的昂揚挺立的姿勢……
唉!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真的好要人命,再這么下去的話,就是鐵打的人也得爬下吧!
現在好了,他還想著要上演苦情戲的,可是,這苦戲也演得太要人命了吧!
而且,他竟然開始感覺到懷里捧著的那一大捧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已經沉重得讓他有些吃不消了……
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他就買一支玫瑰花了——你是我的唯一,這樣也很好吧?
為什么他要聽店員的,來個九百九十九朵——天長地久?
無力的苦笑中!
對了,要是這次不能取得橙橙原諒的話,他回去就讓人把那家花店給挑了……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他最怕的就是他演了這么久的苦情戲還沒得到當事人的諒解,他就得直接被送進急救室了!
可是,就是不愿意,他也察覺出自己的不對勁了——頭也暈了,眼也花了,最關鍵的還是他的皮膚,一直被雨浸泡著,他可以感覺出,那些皮膚已經像面團一樣被發醇了,不用說,一定起皺褶了……
橙橙呀……你要是再不出來的話……我一定撐不下去了……
唉!煩人的雨呀,你就不能稍停一下嗎?
“老張,那個年輕人還在那里嗎?”在主屋的蘇老太爺一邊品著極品洞頂烏龍,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站在一邊的老張微微頷首,恭恭敬敬的開口:
“是的,老太爺!”
蘇爸爸放下手中的報紙,看向蘇媽媽:
“還是讓他進來吧,這么大的雨,都已經站了六個多小時了,我……”
聲音嘎然而止,因為蘇媽媽那兇神惡煞般的眼神!
“自己看看橙橙吧,難道你不心痛嗎?如果不是他,橙橙至于這樣嗎?”
“咳咳咳……”蘇老太爺輕咳兩聲,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其實,我覺得,這也不是一個人的錯,如果不是因為十年前那個男孩,橙橙也不會這樣,所以,也不能全把責任推到那個年輕人身上嘛。”
“爸!”蘇媽媽不贊同的叫了起來,“是!和他比起來,我更恨的還是那個第一次給橙橙造成傷害的人,可是,他也不能原諒!”
叮叮叮……
門鈴又響了起來,老張將目光落在蘇媽媽臉上,現在她在氣頭上,得聽她的,她說去就去,她要說不去,那……那……還是不能去……
這樣的想法得到所有人的認同,于是一時之間客廳里的所有目光全對準她。
蘇媽媽不耐煩地看著他們: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看著我干嘛?”
火氣大大的,聲音沖沖的,讓蘇爸爸和蘇老太爺相互看一眼,然后不約而同的撇撇嘴。
當然,這樣的動作一定逃不過蘇媽媽那雙堪比獵鷹的眼睛,兇惡地瞪著蘇爸爸:
“喲!胳膊肘兒還往外拐了,真不知道誰才是你的女兒?”
對于這只母老虎,蘇爸爸早以習已為常,因此,他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
“讓他進來吧,說不定橙橙見以他會提前結束封閉也說不一定。”
會嗎?
蘇媽媽聽到這句話后,臉上的母老虎樣終于褪了下去。
也許這也是一個辦法也說不一定……
“老張,去看看吧!”
“是!”老張在接到當家主母的發話后,終于快步向大門口走去。
其實,他早就在等蘇媽媽那句話了,那個年輕人可真有恒心呀,雖說是在夏天,可是,在那么大的雨中不吃不喝的站六個小時,光這一點也足夠讓人敬佩的。
其實,蘇媽媽的心也早就軟了,只是,她一直拉不下那臉,現在,連那兩位本來態度強硬的當家人也發話了,那就讓他進來吧,那六個多小時也夠讓他受的了,看他以后還敢不敢輕易懷疑橙橙!
至于小尹尹……唉!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她也只能能幫多少是多少了……
老張怎么也想不到來按門鈴的不是那個年輕人,而是這片高檔別墅的區管!
站在別墅門口,區管禮貌地問道:
“請問,您家里是不是來客人了?”
客人?他家里是有一個呀!
老張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情嗎?”
區管依舊禮貌地開口:
“剛剛有位先生突然昏倒在地上,我已經將他扶到一邊,現在他全身都在發燙……我想應該是淋了幾個小時的雨所以才會發燒的,見他在你家門口暈倒,我想應該是你家的客人吧!”
發燒?暈倒?
老張懵了,也是,任誰在這么大的雨里像雕塑一樣站幾個小時,那也會發燒暈倒呀!
忙急急忙忙的問道:
“他在什么地方?”
夜允辰沒有暈倒,但他卻的確是全身發燙,要不是他眼尖地瞅到身穿制服的區管來到向他走來,他也想不到要用裝暈這一招……
撐著雨傘的老張急急忙忙地隨著區管來到別墅的外圍墻下,當看到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正皺著眉、閉著眼、一臉的狼狽時,不由得慌了神——這可如何是好?
從三位當家人的對話中他知道了他家小姐和這個年輕人之間的關系,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他就是蘇家的姑爺咧!
老張忙請區管幫忙將他扶往主屋……
“怎么回事?”還沒進屋就聽到蘇媽媽訝異的驚呼,“怎么會弄成這樣?”
蘇爸爸和蘇老太爺隨著她一驚一乍的驚呼看向大門口,頓時明白過來——那個年輕人暈倒了!
也是,在那么大的雨中站六個多小時,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吧!
蘇媽媽將還坐在沙發上一愣一愣的蘇爸爸推往一邊:
“一邊去!”
蘇爸爸起身悻悻地摸摸鼻子,不滿地念叨:
“也不知道是誰一直不要人家進來……”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對堪比利刃的眼光掃得閉上了嘴,見他閉上嘴后,蘇媽媽忙對著已經進門的幾人開口:
“來來來!放這里!放這里……”
被架著走的夜允辰裂著唇偷偷著——看來這招還是管用哈,就連捧打鴛鴦的黑心老太婆也忍不住心軟了!
不過,因為是低著頭的關系,因此也就沒有任何人看見他的笑容,當他們將他放在沙發上時,他便自發的選擇了一個很舒適的體位躺了下來——
呼!舒服極了!
不過,他可實在不敢想象他的小寶貝兒會狠成這樣,竟然讓會他在暴風雨中足足站了六個多小時,如果他沒有假裝虛弱的昏倒在地的話,是不是她就打算讓他一直站下去?
唉!幸好!幸好他玩了一點點小手段,要不然的話,他可就真會直接暈倒下去了……
不過雖然沒有直接暈倒,可是他卻真的感覺全身不對勁,很不對勁,全身好痛、痛得他的骨頭像拆了架似的,全身好冷,冷得他直想發抖……
不由自主地,身體打了一陣哆嗦……
坐在一邊的老太爺首先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管家,快打電話叫劉醫生過來!”
蘇媽媽眨眨眼睛,看看蘇老太爺:
“爸,您什么地方不舒服?怎么沒聽您說過呢?”
咳咳咳……
蘇老太爺輕咳兩聲:
“叫劉醫生是給那個小伙子看看,不是我!”
“小伙子?什么小伙子?”蘇媽媽腦袋又漿糊了。
蘇爸爸無奈地搖搖頭,指著在沙發上躺著的某夜開口:
“是他!應該是發燒了!”
“哦!”終于反映過來的蘇媽媽明白地哦了一聲,忙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是發燒了,很燙,不過,得先找一身干衣服給他換上才成!但是他這么高,家里應該沒有誰的衣服可以給他換吧!”
聽她這么一說,站在一邊的蘇爸爸不樂意了:
“穿我的不就成了?”
“你的?”蘇媽媽撇撇小嘴,“人家能穿嗎?”
這是什么話?
蘇爸爸不滿地盯著她,雖然他的個子不算高,但至少也不算矮呀!
一米七九,應該還算中上的身高吧!被她那么一撇,好像他只有一米四九的身高似的!
“我的怎么啦?小尹不也能穿嗎?”
小尹?
躺在沙發上的夜允辰一驚,他們說的小尹是……
應該不是吧?
“小尹尹穿的是你的睡袍,不是嗎?”
小尹尹?還睡袍?
意思就是那只討厭的狼真的在這里!不僅如此,而且還睡在這里……
而這客廳里又沒有他們倆的身影,莫非是……
這一發現讓夜允辰差一點就從沙發上跳起來了,可是,他拼命地忍著,俊眉緊蹙,雙拳攥緊,一張俊臉刷得變得蒼白,都分不清到底是因為氣憤還是發燒的原因……
“是不是病得很厲害?”蘇媽媽擔心地開口。
蘇爸爸拍拍她的肩:
“別擔心了,會沒事的,劉醫生馬上就來。”
“可是……你看吧……怎么他全身都在發抖?要是他有什么事情的話……那橙橙清醒了……那該怎么辦呀……”
橙橙清醒?
這是什么意思?
不能裝了……他要去看橙橙……他的橙橙怎么了……為什么他們要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拖著酸痛的身體,他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卻又在下一秒倒了下去……
“小尹你……你醒了……”蘇媽媽驚訝地看著他。
夜允辰再次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把拉住蘇媽媽的手,焦急地問道:
“橙橙……橙橙她怎么啦,告訴我!快告訴我!”
說實話,摒除其它的因素,眼前這個年輕人對她的寶貝女兒真的不錯!
他疼她、寵她、愛她、簡直把她當做手心里的寶……
輕輕拍拍他的手:
“小尹你……別著急,橙橙……她又把自已封閉起來了,她……”
夜允辰打斷她的話:
“什么叫又?什么叫封閉?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是因為我嗎?我該死……我要去看她……她不能封閉的……”
問了一大堆,沒等蘇媽媽回答,他便像一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里在客廳四通八達的入口到處亂竄。
蘇爸爸無力地搖搖頭:
“從樓梯口上去,在三樓第一間臥室。”
腳步雖然虛浮,可是,夜允辰卻依舊拿出可以媲美獵豹的速度向上沖——
橙橙,他的橙橙怎么了?她不可以封閉起來的!
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看到的這幕……
怎么可以……她的橙橙怎么可以卷縮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
可是,更讓他痛的不是看到她卷縮在那個穿著白色睡袍的男人懷里,而是那雙空洞的,沒有一點光彩的眼睛……
橙橙她……她真的……真的……自我封閉了?
腳一軟,他差點跌坐下去。
邁著虛浮的腳步,他緩緩地、慢慢地走向她……身后……留下一長串濕潤的鞋印……
輕輕的……怕驚撓了她似的……在粉色的蕾絲床邊,他慢慢跪了下來……
修長的大手帶著不正常的滾燙輕輕觸碰著她的纖小的身體,性感的唇顫抖的叫著那兩個讓他幸福也讓他心痛的名字:
“橙橙……”
“拿開你的手!”尹敖綺悶悶的開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閃爍著濃濃的敵視。
自從知道橙橙是他的小不點兒后,他更加確定自己不會放手!
橙橙是他的!從十年前那時就是!
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那雙大手捉住橙橙的柔夷,更緊了……
他低著頭,輕輕吻著橙橙的小手,喃喃地低語:
“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好難受……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那怕一個眼神也不應該……只要你醒了……你想……打我……罵我……都行……你快醒過來……好嗎……”
滾燙的氣息……喃喃的話語……還有……那從來沒有掉過的眼淚……這些竟讓將自己封閉了一天的橙橙有了一點反映,那雙空洞的眼睛也開始有了一點光芒——一點探究的光芒……
看著他,唇角蕩開一個雖癡卻耀眼的笑容:
“小黑哥哥……你回來啦……橙橙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