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翔沉默了很長時間，實在想不到什么其他借口，“小明的公司涉嫌違法，已經被監禁了。”

“什么？怎么會這樣，他沒事吧？”

“也許會被判刑二十多年。”

“不過是經濟糾紛，怎么會判這么重？”

掛電話后，大黃越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件事肯定也與你的身體狀況有關。”

“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們去找小明問個清楚。”

“可是小明在看守所。”

“在看守所我們也可以去探望。”

“這？好吧。”

在看守所中，史曉明的情緒穩定了很多。他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莊顏了，但是現在看見了又能怎么樣呢？“顏顏，你還好嗎？”

莊顏心疼的看著史曉明，他已經剃了頭，穿著囚服，沒有了一點平時的風流倜儻，“怎么會這樣？”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只是我不能保護你了，你要好好保護好自己。”

“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史曉明沒有說話，他知道父親的選擇是對的。

“你說話啊。是不是因為我？我知道，我的身體與其他人不一樣。”

史曉明一驚，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當然是大黃告訴自己的，畢竟自己的境界不夠，還不能感知這些變化，“你果然知道，都告訴我吧，我知道了情況才能應對啊。”

史曉明不知道莊顏了解多少，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還好，但是現在？

莊顏很傷心，“我的身體是不是會散發一些物質，這些物質會使身邊的人受益，你是因為這個才接近我的嗎？”

史曉明著急的說：“不是，我是真的很愛你。”

“那就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史曉明掙扎了很久，“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么多，我就全部告訴你吧。在這個世界，我很多事情是用科技無法解釋的，自古以來的修真就是如此。以前修真者眾多，其中不乏有大成者白日飛升，但是后來世界上的元氣越來越少，末法以來更是無人能突破第二極限。但是現在有了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與我有關？你是說我身上散發出來的就是元氣？”

“沒錯，你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爐鼎體質。”

莊顏被嚇了一跳，爐鼎這個詞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你身上涌出的元氣很快就會發散消失，如果只是呆在你身邊利用率太低了。如果想要提高利用率只能，只能采取御女之術或雙修之術。”

莊顏離開看守所后回到了羅輯的莊園，世界之大，已無一處安全之地。

“大黃，我該怎么辦？”

“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兩條宇宙社會學定律嗎？”

“記得第一條是黑暗森林定律，第二條是兩個極限定律。”

“沒錯，我不知道史曉明所說的第二極限是怎么回事，但想來與我說的兩個極限定律有些聯系。”

“什么是兩個極限定律？為什么它終究會導致人類滅亡。”

“這個宇宙已經誕生了一百三十余億年，一百三十余億年來誕生的生命不知翻幾，其中絕大部分都一閃而逝，就是因為他們無法突破第一極限。”

“第一極限是什么？”

“生命之初無疑都十分脆弱，任何一點點傷害都會使其死亡，比如一陣風，一場雨，或者陽光寒冷都有可能使他們滅絕，這就是生命的第一極限。突破這一極限唯一方法就是大量的繁殖并且允許繁殖出的個體發生變異。只有這樣才能應對環境的變化，不管是風，雨，雷電，總有一部分個體可以存活下來延續種族。別以為這個極限簡單，這是因為人類已經突破了這個極限，其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生命種族都滅絕在這一極限之下。”

“第二極限呢？是什么？”

“第二極限可以稱之為內耗。也許你們沒有注意到，為了突破第一極限，生命種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那就是團結。在第一極限的威脅下，種族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分化。為了生存，種族整體的權利被下放到個體手中，讓個體分散發展，各自突圍。但這種策略有很強的慣性，權利一旦下放，就很難再被集中起來。權利不集中力量就無法集中。

歷史上人類為此做過很多努力，比如奴隸制，封建帝制，和如今盛行的民主制。但你會發現，一旦遇到致命的危險，人類好不容易集中起來的權利和力量就會一哄而散。

奴隸制時期可以說是人類歷史上權利最集中的一段時間，奴隸主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利。之后的帝制次之，畢竟平民不違法，皇帝也無法亂用刑法，否則惹了眾怒王朝就有覆滅之威。再之后的民主制更是如此。這都是突破第一極限所留下的后遺癥，而有時為了種族的延續是需要犧牲部分個體的利益甚至生命的。比如逃亡計劃和技術公有化運動的失敗就是如此。”

“第二極限有這么嚴重？”

“你不要小看這一點內耗，地球上的資源是有限的，人口終有一天會達到飽和。在人口接近飽和時，這個問題會被無限放大。人類會因為搶奪資源轉向全面內斗，直至遭遇黑暗森林打擊。”

莊顏問：“如果人類在此之前進入宇宙呢？”

“如果沒有突破第二極限，那只會提前引爆內斗。宇宙中資源更加稀缺，離開地球的宇宙艦隊內部不可避免的會發生火并。”

“怎樣才能避免這種情況？”

“無法避免，第一極限與第二極限互為悖論。很少有種族能夠在突破第一極限后迅速調轉方向，放棄個體的利益維護族群。人類已經走的太遠了不可能再回頭。”

莊顏小聲的說：“小明說我的身體，可以讓人突破第二極限。”

“我不知道他說的第二極限是什么，但這種個體的突破一定與種族整體的突破不同，也許個體的突破可以給群體突破帶來契機也不一定。”

“羅輯接近我，不僅是為了他自己，也可能是為了全人類？”

“你愿意為了人類犧牲自己嗎？”

“我，愿意。”

危機205年之前，羅輯早就可以建立黑暗森林威懾，但他為了實現自己個體的利益最大化，致族群生死存亡于不顧，沒有提前建立威懾。最終造成水滴擊敗太陽系艦隊，對太陽采取全頻帶壓制，阻斷了人類發出黑暗森林威懾的希望。羅輯本人沒能突破第二極限限制。

逃亡向宇宙的兩支艦隊相繼爆發內斗，再次證明第二極限的存在。剩余的藍色空間號內部成員，幾百年后在爆發內亂前幸運的突破第二極限，建立專制集權的宇宙人類族群，在這個制度下，絕大部分個體都會為了族群利益心甘情愿的放棄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

地球上，羅輯抓住三體人的戰略缺陷，成功設計建立了黑暗森林威懾。但在第二極限之下，人類內斗不止，僅僅62年后，人類內部在多方妥協下注定會選舉出一個不稱職的執劍人。而愚蠢的羅輯已經厭倦了執劍人的生涯，再次致人類安危于不顧，眼睜睜看著沒有利用他執劍人的特權拒絕交接。

危機紀元62年11月28日，威懾結束。人類被十個水滴以及機器人智子的監督下被驅趕前往澳大利亞。

此時距離三體艦隊出發287年，距離可以光速行駛的三體第二艦隊到達地球，僅僅一年時間。羅輯的威懾行動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哪怕是連拖延時間的任務都沒能完成。

三體人的腳步似乎不可阻擋，此時身處宇宙的藍色空間號利用萬有引力廣播發出同歸于盡的信號。

三體第二艦隊選擇了轉向逃離，途中爆發內斗自相殘殺無一幸存。

而地球上的人類仍然沒能擺脫第二極限的魔咒，內斗不斷。普通民眾為了各自的生存相繼否決了可以使部分人生存的光速飛船計劃，和利用現有恒星際宇宙飛船逃離太陽系的逃亡計劃。

地球人類在第二極限之下內斗不止，直至遭遇黑暗森林打擊滅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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