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擺了擺手指頭,“跟我沒關系啊!我也是最近才發(fā)現(xiàn)的!這幫兔崽子,喝酒就算了,還不叫我!”
牛再栓瞟了他一眼,敢情你這是在公報私仇呢啊?
楊越笑道:“我是有仇必報的。張朝封現(xiàn)在翅膀硬了,等著,晚上給他們個驚喜。”
自從進了連部以后,張朝封現(xiàn)在會瞞事情了。三班那十一個貨被他調(diào)教地挺好,一進門,畢恭畢敬地敬禮,喊楊越副連長。楊越說過幾次了,進三班就和回自己家一樣,三班的弟兄就是自己的親弟兄。可是這幫貨不聽,郭廖也不聽。路上碰著了,都例行公事,先敬禮再說。
這讓楊越很是惆悵,他不喜歡這種生疏的感覺。他和張朝封、郭廖、歐陽山是什么關系?生死之交!他楊越費盡心思把他們留在防化連,不是為了讓他們對自己敬個軍禮,或者叫一句副連長什么的。
這幫狗日的,太讓人傷心了。
“喝酒居然不叫我!?”楊越狠狠道:“不叫我就算了,還把酒藏在我的地盤上!這特么不是打臉嗎?”
牛再栓看著楊越的那張臉在月光下是越來越猙獰了,這貨不會變身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今天月亮挺圓的。
兩個黑影很快從豬圈里翻了出來,出來的時候,每人手里都捧著一個箱子。他們左右顧盼了一會,確定路上安全,才晃晃悠悠,輕手輕腳地往回走。牛再栓趕緊摁著楊越的腦袋,藏進了渠溝里。
等那兩貨從渠溝邊經(jīng)過之后,楊越才帶著牛再栓順著渠溝回到了防化連的大門口。兩人躲開了內(nèi)衛(wèi)哨兵,順著墻角悄悄地進了三班。
牛再栓氣的頭頂冒煙,居然把老子的內(nèi)衛(wèi)哨當擺設。
那哨兵誰啊?
牛再栓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楊越,楊越呶了呶嘴,“二班長。”
“一丘之貉吧!”牛再栓爬起來就想去找二班長的麻煩,被楊越一把拉下來了,“別輕舉妄動,說了不許急眼,今天你得聽我的!”
牛再栓瞪圓了眼睛,這防化連跟大街上似的,是人是鬼進出自如,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我特么能信?
楊越壓著他的肩膀道:“省省心吧。防化連又不是偵察營,他們住樓房,我們住平房。你又沒拿鐵絲網(wǎng)圍起來,到處都是漏洞。”
牛再栓看了他一眼,你丫今天不是帶我來找酒喝的吧?你這是告訴我,我防化連就是一面篩子是不是?
楊越笑了笑,我特么沒那么高的情操,我是真帶你來找酒喝的。
老子信了你的邪!牛再栓心里肯定,楊越絕對是帶他來打臉的。軍務科說加強內(nèi)衛(wèi)警戒,讓他找內(nèi)衛(wèi)弱點。自己胡亂寫了一千幾百個字,剛打算交差來著。
“你看了我的報告?”牛再栓問。
楊越點頭,“就瞄了一眼。寫得挺好的。”
牛再栓沒有吭聲,楊越接著道:“你也別有心理負擔,連長!你常年在連部,對底下的事情知道的沒我多而已。”
“我有個屁的負擔,明天我就去申請鐵絲網(wǎng),犄角旮旯我全掛上!”
“再通個高壓電什么的!”
“我看可以!”
“那就這么定了!”楊越指著防化連的營門口,“那邊再豎兩塊牌子,一塊上面寫:葉爾羌縣第二監(jiān)獄,另外一塊上面寫:鐵絲網(wǎng)通電,觸網(wǎng)者后果自負。”
牛再栓惡狠狠地看著他,“我覺得應該寫,內(nèi)有惡犬,姓楊名越。”
兩人打了一陣嘴炮,楊越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停止了玩笑。
這檔口,三班應該已經(jīng)開懷暢飲了,再不去,就不趕趟了。
牛再栓想從連部直接摸過去,但是被楊越否決了。他帶著牛再栓上了墻,直接從墻上翻上了房頂。牛再栓不知道楊越要干什么,但一露頭,就看見三班的幾個貨在房頂上圍成了一圈,正開心地碰著啤酒瓶子。
“這地你來過。”楊越說。
牛再栓點頭,是來過幾次。那時候他還是副連長,楊越是新兵。
沒想到他們把這個傳統(tǒng)一直保持了三年,躲過了多少檢查、多少夜查,又躲過了多少隔壁班排的監(jiān)控,不容易啊。
匪夷所思。
楊越趴在地上,匍匐著往前。牛再栓皺了皺眉頭,心說你這貨是偷襲敵方陣地呢?楊越在五米開外,回頭朝他招了招手。
牛再栓覺得面子上掛不住,這特么算是怎么一個事?
跑過去說:繳槍不殺?啊呸!繳酒不殺?
臉呢?
丟人吧!
他現(xiàn)在早就沒那么想喝酒了,防化連的晚上果然和白天不太一樣。白天的三班,新兵們穿著防化服累死累活地來回奔跑,三班長郭廖一絲不茍地糾正著他們的動作和錯誤。而張朝封平常雖然喜歡稱兄道弟,但是在訓練場上絕對是黑臉閻王。就這樣的一群人,一到熄燈之后,便無所顧忌,不分高低地能坐在一塊,把酒言歡。
這種生活,牛再栓很羨慕。
他曾經(jīng)也有過,但是離開了一驚非常久遠了。那種感覺,早就不見了。
他覺得就三班這樣的集體,自從有了楊越之后,真正是鐵板一塊。
在戰(zhàn)場上,是那種能放心地把背后交給戰(zhàn)友的關系。
楊越等了半天,牛再栓都沒來。他還以為牛再栓愛惜身上的衣服,不想弄臟。他爬回去,牛再栓擺了擺手,“到此為止吧,你去跟他們說一聲,早點睡,別鬧太晚。”
楊越笑了笑,“你不一起了?”
牛再栓搖頭,“老了,有代溝。我去了,新兵們會不自在。”
他說著,就順著墻要走,楊越一把拉住他的肩膀,牛再栓一回頭,楊越身邊突然伸出來兩個腦袋。
張朝封和郭廖兩個笑嘻嘻地道:“連長,等你好久了,怎么到了就要走呢?”
牛再栓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楊越,“好你個楊越,你算計我呢?”
“上來!”楊越呵呵輕笑著,右手一拉,把牛再栓拉上了房頂,“今天最后一次,連長!喝完這一次,三班戒酒!“
張朝封使勁地點頭,“對,三班戒酒,連長做個見證!”
“好!”牛再栓低聲道:“我陪你們喝完這次,我也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