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就被藍軍打成了這樣,藍軍果然強大。
他們是快速反應部隊,裝備多以輕、快、便為主,在這個前提下,兼顧重火力。他們的作戰(zhàn)方式就是速戰(zhàn)速決,一路披靡。
站在被摧毀的道路面前,他們的機動能力戛然而止。
炸開了一個缺口的山體上,至少滾落了數(shù)千噸碎石。這些碎石堵塞了通道,裝甲車上不去。他們開始倒車后退,但十六師被消滅的裝甲部隊堵在了路上,跟著輕裝部隊往前挺進的坦克一時半會也上不來。
第五天的凌晨夜晚,雙方只是試探性地接觸了幾次,但紅軍的陣地修得古怪,藍軍的步兵攻不上去。炮兵在彎彎繞繞的山澗小路上根本發(fā)揮不了作用,直升機在夜間也不敢輕易闖入崇山峻嶺之間。
你一槍我一槍零零碎碎地打了幾個小時后,雙方都倒在了各自的陣地上喘著粗氣,補充水源和食物。
這海拔雖然已經(jīng)降到了四千多,但連日來的激戰(zhàn)仍舊讓部隊人困馬乏,都需要好好地休息。
楊越躲在碎石堆構(gòu)成的掩體中瞇了一覺,一睜眼感覺下雨了,抬頭一看,卻是漫天的星光。
這鬼天氣又來折磨人了。
楊越爬起來,拿望遠鏡觀察了一會,隔著他們有六百米的山腳轉(zhuǎn)彎處,是藍軍的出發(fā)陣地,那里啥也看不見,烏起抹黑的一片。
林曾雪摸到了楊越的身邊,問道:“傷亡怎么樣?陣地調(diào)整了沒有?”
楊越喝了一口水,“我們連還剩下八十來人,分布在七個陣地上。突前三個,拖后四個,各陣地之間沒法挖交通壕,一旦交火,都是死戰(zhàn)不能退。只有打了幾仗之后,才能再做調(diào)整。工兵那邊怎么樣?”
“工兵營編成了兩個排,我直接指揮。”
楊越扭過頭,“要不你也把我防化連一起指揮了吧,我頭疼的厲害。”
“別裝孬行不行?”林曾雪道:“沒你頂缸,萬一防線提前失守,讓我背鍋嗎?這里本來就是你的陣地。”
楊越點點頭,“那你還留下干啥,撒丫子跑啊!”
林曾雪一個爆栗子敲在楊越的鋼盔上,“少說風涼話!我來就是跟你商量陣地協(xié)防的事情。”
楊越想也沒想,“你們多埋地雷,我們這一旦被突破,就全靠你們了。在我們身后,別打我們黑槍就行。”
林曾雪哈哈大笑,“看你這話說的!煙霧彈有沒有,給我們幾個!”
楊越白了他一眼,“沒有,我們只有發(fā)煙罐。”
“那也行,多給我?guī)讉€。”
“可能還有兩箱,你拿一箱去吧,盡量扔遠點,別把自己的眼睛遮住了。”
“扔你們頭上吧!”林曾雪笑著。
楊越冷笑一聲,“我當場回頭給你一槍。”
“小兔崽子,玩笑都開不起!一點也不尊重領(lǐng)導!”
楊越嘿嘿嘿了幾聲,“我是防化連代連長,你是工化科科長!我在前面浴血,你在我屁股后面督戰(zhàn),啥也別說了!你就是我干爹,我還指著你掩護我呢!哪敢不尊重你……”
林曾雪一拳錘在楊越的手臂上,“少貧嘴,好好打!打完請你喝酒!”
楊越鄭重地點頭,然后林曾雪摸著黑一腳深一腳淺地回到了自己的陣地上。
然后一夜無話。
等再睡一覺,楊越卻被“嘎啦嘎啦”的聲音吵醒了。一睜眼睛,天色已經(jīng)大亮。
那聲音巨響,由遠而近,楊越感覺自己身下的碎石子突突突地顫動了起來,這顫動好似連著大地,讓楊越覺得內(nèi)心一陣慌亂。他往前爬去,然后抬頭看見藍軍的坦克已經(jīng)逼近了二百多米。
“防炮!”張朝封喊了一句。所有人員全部把頭縮了回去,坦克炮口“砰”地一聲,一陣青煙冒起,擋在前面的陣地上頓時白煙彌漫,有人陣亡。
“放過坦克,打步兵!”楊越推子彈上膛,把槍口伸了出去。工兵營的其中一項專業(yè)特點就是埋地雷,在他們陣地前,有一個雷區(qū),反步兵地雷在凌晨的接觸戰(zhàn)中基本上全報銷了,現(xiàn)在只剩下了反坦克地雷。但無論有沒有地雷,他們的坦克都接近不了陣地,只要坦克停下來,對付步兵還是比較輕松的。他們居高臨下,有亂石掩護,而對面的藍軍,在光禿禿的公路和河灘上,就是靶子。
藍軍士兵一邊嗅著坦克的尾氣,一邊扶著鋼盔貓著腰從河灘和公路上接近。然后坦克壓上了地雷,冒著煙停了下來。他們開始倒車,臨走前還彈出了兩顆煙霧彈,在阻擊陣地前炸開。
這一幕似曾相識,在陸院和十六師的演習當中,楊越的一排就是在這樣的對戰(zhàn)中損失殆盡。
唯一一點的不同,就是沒有炮兵的狂轟濫炸。
楊越抬了抬鋼盔的盔沿,大聲道:“沉住氣!玩煙霧彈,我們防化連是他們的祖宗!放他們過來,狠狠地揍他們這些狗日的!”
煙霧阻擋了防化連的視線,但也同樣阻擋了藍軍的視線。他們的遠程直瞄火力失去了目標,只能胡亂開炮。
通道雖然狹窄,可楊越布置分配的陣地也分散地很開,一顆炮彈,最多也只能消滅掉兩個士兵。雙方在沉默中終于在大白天見了面,藍軍的步兵沖出了煙霧,槍聲頓時響起。
這是一場極為原始、極大的消耗戰(zhàn),藍軍打殘了一個連,他們可以換另一個連上來,打殘了一個營,他們可以換另一個營上來。
他們的體量是一個集團軍,擁有兩個師、兩個旅的總兵力,他們耗得起。
可是防化連卻不是這樣,死一個少一個。
楊越越打越覺得不對勁。
藍軍只要保持高強度的進攻,或許一個上午,就能擊潰防化連的防線,再花兩個小時,用同樣的方法打敗身后的兩個工兵排。阻擊力量一旦被消滅,藍軍就可以從容地清開一條道路,然后在第六天的拂曉,抵達紅軍的最后防線。
甚至更快。
擋在前面的三個陣地損失很大,他們一旦全軍覆沒,那后面的四個陣地失去了防御縱深,也基本等死!
在藍軍第六次進攻過后,他們又調(diào)上來了坦克和裝甲車,一支全新的步兵連隊,卯足了力氣,他們嘶吼著,要撕碎不知天高地厚的防化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