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攻失敗后,眾將領(lǐng)都聚集在軍帳里。薛丁山抓耳撓腮地坐立不安:“老將軍,您老經(jīng)多見廣,您多想想辦法,怎樣才能攻上青龍山,救我父帥和羅將軍?”
程咬金摸著胡須搖搖頭:“老夫黔驢技窮了。”
薛金蓮的眼睛一亮,說:“老將軍,要不要把我嫂子樊梨花找來,她也許會有辦法。”
程咬金高興地說:“哎呀呀,你怎么不早說。咳,我也是老糊涂了,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她呢?樊梨花剛剛從番營過來,說不定她熟悉這青龍山的地形……”
竇仙童的頭上裹著繃帶,聽了這話,說:“不,她會有什么辦法。明天老娘再去拼一場!”
薛金蓮說:“嫂子,到什么時候了,還吃醋。”她轉(zhuǎn)而對薛丁山說:“哥哥,事不遲疑,得趕快派人去請樊嫂子吧。”
薛丁山搖著頭想了一想,覺得樊梨花定有辦法解救父親和羅將軍。事到如今,救人要緊,別的先不必管它,于是說道:“只要能救出父帥和羅將軍,請誰都行。竇一虎,勞你跑一趟,把樊梨花給我叫來。”
竇一虎剛答應(yīng)了一聲“是”,轉(zhuǎn)身要走時,薛金蓮說:“還是我去吧。我和樊嫂子有些交情。”她頗為關(guān)心地對竇一虎說:“昨天,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好好養(yǎng)活養(yǎng)活吧。”
竇一虎沖她眨了眨眼,小聲說:“有你這句話,我心里就熱呼呼的。”
程咬金見薛金蓮這就要走,連忙說:“金蓮,不能貿(mào)然去請樊梨花。”
薛金蓮瞪大眼珠子問:“為什么?”
程咬金說:“她正生著你哥哥的氣呢。”
薛金蓮說:“那該怎么辦?”
程咬金說:“樊梨花的媽媽樊夫人,現(xiàn)住在翠屏山崔小姐那兒。你順路去翠屏山,找到樊夫人,請樊夫人寫一封書信。樊梨花看到她媽媽的書信,自然就會來救元帥的。”
薛金蓮點了點頭說:“有理,我去了。”
薛金蓮出了軍帳,看見天差不多黑了下來。她心急如焚,一刻也不能耽誤,必須連夜奔翠屏山。當(dāng)她喊叫著,叫兵士們?yōu)樗隣狂R來時,竇一虎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把馬牽來了,他將薛金蓮扶上馬背,跟著她快步走了一會。
薛金蓮說:“你跟著我干什么,快回去吧。”
竇一虎關(guān)懷地說:“你一路多加小心啊!”
薛金蓮不以為然地說:“放心吧。”
竇一虎抱住薛金蓮的腿,在那兒親吻著。
薛金蓮使勁掙脫他,說:“父帥還不知愿意不愿意,你就來這個。”
竇一虎說:“你愿意就行。”
薛金蓮說:“胡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千古不變的老規(guī)勸誰能破了?等救出父帥,你找媒人對他說吧。”
“我忍不住,你低下頭,叫我親一下吧。”
薛金蓮說:“不!”兩腿一夾馬肚子,那馬便撒開四蹄奔跑開來,把竇一虎掀倒在草地上。“得得”的馬蹄聲漸漸遠去,薛金蓮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薛金蓮快馬加鞭,一口氣跑到翠屏山,恰好在花廳前撞見了丫鬟小翠。她對小翠頤指氣使地說:“快進去告訴老夫人,就說我薛金蓮到了。”
小翠認出了她是薛金蓮,但她用這個口氣和她說話,她心里不滿。小翠是個挺有小脾氣的人,雖說是下人,但在樊家五六年從老爺?shù)叫〗銢]有人這樣和她說話的。她一扭身子,向另外的方向走了。
薛金蓮覺得出自己在用主子的口吻對小翠說話引起了小翠的不滿,又因身負重任不便馬上和她計較,便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小翠,請稟告老夫人,就說薛金蓮求見。”
小翠停住腳步,說:“嗯,這還差不多。不過,老夫她人不在。”
薛金蓮說:“我有要緊的事。”
小翠說:“你哥哥把我家小姐氣跑了,你還到我們這兒來干什么?你有要緊的事,我家誰管得著呢?”
薛金蓮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說:“小翠——,軍機大事,一刻不能延誤。算姐姐我求你了。”
小翠嘟噥說:“求倒不要,以后把我們當(dāng)人看就行了。”
小翠走進了花廳。一會兒就聽見了樊夫人的聲音:“啊,是金蓮啊。快進來,進來。你近來可好?老元帥可好?丁山可好?”
薛金蓮一進花廳,“撲通”給樊夫人跪下了。
樊夫人驚訝地說:“你這是干什么?”
薛金蓮哭著說:“老夫人,救我父帥。”
樊夫人把她拉起來,說:“起來,起來,好好說。”
薛金蓮一五一十對她述說了青龍山發(fā)生的一切,以及萬般無奈,請樊梨花青龍山救父的安排。因擔(dān)心樊梨花不肯出馬,特請老夫人修書一封。樊夫人聽了,說:“我那女兒性情獨特,非同一般。你要是直接著她,她尚記著你哥哥對她的傷害,肯定不會出馬的。可老親家被抓在青龍山上,這事不管怎么也要救一把啊。老身馬上修書一封,你帶上它,到黎山老母那里找她就是了,就說老身叫她務(wù)必到青龍山走一趟,不沖別的,也沖她公公對她疼愛一場。”
薛金蓮連忙給樊夫人磕了個頭,感激地說:“老夫人,我薛家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她揣起書,說了聲“我走了”,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下山去了。
一路上,薛金蓮不吃不喝,趕到了黎山老母的道觀。但見這山上云霧繚繞,草綠花紅,樹木茂密,流水清清,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她無心觀賞山景,將馬拴在山下的一棵樹上,便沿著山間小道向綠樹掩映的道觀走去。
走到道觀的門口,那小道姑見有生人來了,便說:“施主停步,這里說黎山老母的道觀,你有什么事嗎?”
薛金蓮說:“師傅,我是從青龍山來的,我是大唐征西元帥薛仁貴的女兒薛金蓮。聽說樊梨花現(xiàn)就在這道觀里,她是我的嫂子,我今天特地來拜見她的。”
小道姑聽說是找樊梨花的,就說:“她在這里。好,你等著,我給你叫她去。”
小道姑跑進道觀里,一會兒便把樊梨花叫了出來。一身道姑打扮的樊梨花老遠就和薛金蓮打招呼,說:“喲,是哪陣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快進來,進來。”她將薛金蓮讓到道觀里,連忙對小道姑說:“去,給薛小姐泡上好的茶。”
小道姑答應(yīng)了一聲跑了出去。
薛金蓮落座后乞求地望著樊梨花說:“妹妹我無事不登三寶殿。現(xiàn)我奉哥哥的將令,連夜趕來,特請嫂嫂下山去。”
樊梨花說:“你哥哥要和我完婚?”
薛金蓮搖頭,實話實說:“不是。”
樊梨花說:“那你來我這干什么。”
小道姑端上茶來,放在兩個人面前的茶幾上。
薛金蓮說:“嫂嫂,出了大事了。”
樊梨花說:“什么事值得大驚小怪的?”
薛金蓮嘆了一口氣說:“咳,告訴你吧,父帥被趙大鵬騙上了青龍山,還有羅將軍。他們的死活還不知道哪。哥哥指揮人馬拼命進攻,無奈山路陡峭,屢屢失利,傷亡慘重。最后,程老將軍說,嫂嫂剛從番營過來,必定知道青龍山的地形,所以才命我連夜趕來,請嫂嫂下山搭救父帥和羅將軍。”
樊梨花不屑地說:“這事啊。我就幫不上忙了。你哥哥身為二路元帥,武藝超群,又有你竇嫂嫂英勇頑強,還用得著我嗎?”
薛金蓮說:“嫂嫂何必說氣話。再說我竇嫂嫂也受了重傷。沒法了,才求你來了。妹妹我求你了,看在父帥對你的疼愛之情,下山走一遭吧。”
樊梨花說:“咳。我樊梨花聽從師命,家破人亡,歸順大唐,嫁給你哥哥,實指望夫妻同心協(xié)力,西征立功,夫榮妻貴。誰想到花燭之夜就刀劍相向,休棄于我。事到如今,我什么也不說了,只怨自己命薄,情愿出家學(xué)道。俗家之事,再也不管了。請小妹回去,多多拜上二路薛元帥,就說我已看破紅塵,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方外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