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飛睢的消息了?東西送到了嗎?”慵懶的聲音帶著幾分掩不住的媚意,在涼風漸起的秋夜里卻顯得格外肅殺。
“是。”漂亮的侍女應了一聲,低眉順眼的跪在塌前,輕聲道,“只是皇儲那邊……”
“嘻,你還擔心他會發覺?”慢慢起身的嬌媚女子目光一掃,帶著幾分不屑道,“這世上能抵擋血姹之吻的人不多,何況他本就是個色鬼!”
“可您的血姹之吻用于皇儲身上時,為了避免他人發覺只能使用微弱份量,效果也會淡化千百倍……”
“人啊,太聰明并不是好事,太多嘴更是找死!”凌厲的目光猶如尖刀直刺,“過來!”
侍女渾身一顫,心中冰寒之意陡起。但她只能像頭小狗般,輕手輕腳走近,乖巧的在主人身前趴伏下來。
一只精致纖手慢慢捏起侍女的下巴,讓她那雪白如玉的頸脖全然暴露出來。房中響起似有若無的輕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紅的女子猛然揪過面前那人,厲聲道,“消息可靠嗎?”
“已經核對過,暗號無誤,的確是北斗城發來的求助訊息!”
“該死,至少有幾百人潛入北斗城?城主和天狼軍元帥被刺殺?這,這怎么可能?”紅發女子完全不相信,會有那么多敵方高手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過去!
“大人!火使大人!”又有一人沖入房中,“風使大人的緊急傳訊!”
眉頭一皺。火使一把接過信匣,扯開信箋便飛快的掃了兩眼。滿屋人大氣都不敢喘。擔憂地目光緊隨火使的手,恨不能馬上知曉信中內容----北斗城地壞消息剛剛抵達,不會駐扎在海中島嶼上的先頭部隊也出問題了吧?
誰料火使看著信。神情變了又變,就是不說話----先是驚異,后是不解,接著臉色漸漸緩和,只是目光里溢滿兇戾之氣,看得屋里眾人的心全都揪作一團。最后她嘴角撇了撇,面露鄙夷:“西大陸地人真不是東西!自己人潛入對手后方打生打死,他們竟在背后捅刀子!”
屋內眾人心頭一松。有人大膽問道:“大人,風使大人的信箋里說什么?”
火使冷哼一聲。使勁顛了顛手里的信匣,譏笑道:“那幫在北斗城搗亂的家伙,看來有人想讓他們死啊……”
伴隨著她的顛抖動作,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掉落在她白玉般的手掌上。明明那盒子毫無光芒,毫不起眼,卻讓她眸光冰冷凌厲。猶如一條盯住獵物的蛇。已經分配下去了。”負責后勤輜重的穆沙點算完隊中物資,趕來報告,“剩下地口糧還能支撐十天。”
“唔,知道了。”賽菲爾正在埋首擦拭手中長劍,頭也不回的應道。“既然軍糧快吃完了。那大家準備開始吃野味吧!”
現在正是初秋時節,大山里頭食物豐富。賽菲爾并不擔心大家會餓肚子。至于這外出獵食的重任,就交給了經常給廚師當小工的紅發小子。因為有主寵間的心靈聯系,炎樺即使在大山里頭瞎走也不會迷路失散。
穆沙看著披散著云緞般白色長發的少女仔細擦拭劍身地模樣,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這位隊長面容俏美純真、眉眼間隱約透出一絲青澀稚氣,可那份投射在武器上的專注目光,儼然是個殺人無數的鄶子手……
前幾天這位少女隊長帶著全隊在大山里頭繞圈子,偏又故意留點線索讓人追,結果咬在他們身后的那隊天狼軍先是被山中陷阱坑得苦不堪言,隨后又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賽菲爾一聲令下,連俘虜帶傷兵全員被殺,上千條生命就此消逝,連完整的尸身都沒留下一具。
雖然知道毀尸滅跡是為了不讓敵人發現己方地真正實力,但一想到隊長那張冷厲非常地臉孔,穆沙還是感到一陣心驚膽顫。若是士兵,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沒什么好說的。但那是個未成年地小女孩啊,怎么能面對大批傷員眼都不眨的下那種命令?
怪不得大家都叫魔女!怪不得皇儲殿下對她不放心!不過說真的,如果不是身負秘密任務,穆沙還真不愿在這位小隊長面前隱瞞心思----在同生共死的同伴之間存有秘密,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非常不好!
穆沙正胡思亂想著,卻見賽菲爾的目光斜了過來,他趕緊告辭離去,免得讓不經意間流露的目光泄露自己真正的心思。
賽菲爾奇怪的望了后勤官一眼,心想他怎么好似心有愧疚的模樣?不過這批人的忠誠度是沒有問題的,她也就不再多想。先前為了保險,她和蘭蘭整整花了一夜時間,清除掉隊員腦中關于井下通道的記憶。這樣即使有人不妥、有人被抓,她也不用擔心那條最重要的通道被人獲知。
“哎呦,疼疼疼……”后方突然傳來士兵的凄聲大叫,仿佛傷處痛得難以忍受。只是聽那聲音,完全是刻意裝出來的慘叫。
接著響起小妖狐沒好氣的嬌叱:“腿上劃了一道口子而已,又不是斷了腿!你一個大男人叫什么叫?”
“被你摸一下就不疼了嘛,嘿嘿……”一陣低低的賊笑。賽菲爾不用想都知道,這幫兵痞又在拿蘭蘭尋開心。誰叫他長得比女子還嬌媚,年紀又小,性子又純,兵痞們一閑下來就想方設法的招惹他。
賽菲爾擱下劍悄悄走近一看,果然是十來個負了輕傷的兵痞在圍著蘭蘭讓他“診斷傷情”。她見狀搖搖頭,卻不愿去管。這幫家伙來前就做好埋骨于此的準備。身在敵營后方不知道還能活上幾天,就讓他們多尋點樂子吧。
但她不管。有人會管。賽菲爾很快就看到蘇迪板著臉走來,厲聲呵斥道:“你們別胡鬧!”
“哎呀,還是蘇迪哥哥最好了。”小妖狐笑嘻嘻地倚到蘇迪身邊。沖著其他人大做鬼臉,“不像你們----你們都不是好人!”
可他這親密的靠攏動作卻引得兵痞們又是口哨又是哄笑,擠眉弄眼毫不忌諱,弄得蘇迪臉都紅了。
“噗哧……”賽菲爾低頭輕笑----可憐地蘇迪啊,你怎么斗得過這幫厚臉皮的痞子!
“賽菲爾,明天的行動怎么安排?”
溫婉女子地悄悄靠近嚇了賽菲爾一跳:“安妮,你現在的身手很適合做偷襲呀!地形圖的補全做完了么?”
安妮點點頭,面上忽然浮起一絲憂色:“賽菲爾。不知道為什么,我最近總有點不祥的感覺。”
“安妮。身處危地總會心中不安……”賽菲爾以為對方是連日殺戮加上奔波勞苦導致心情憂慮,便柔聲寬慰道,“其實我們已經到了這里,就不用想太多了。用他們的話說----就當自己是個死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何況我們已經殺了上萬人了!”
賽菲爾說著。指了指還在嬉鬧的兵痞們。看他們那副快活的模樣,仿佛在自家一般輕松,誰會想到就在昨晚這幫人剛剛親手殺死了十幾名曾并肩戰斗的同伴----只因他們地沉重傷勢已經撐不下去!
“不是的,你不明白。”安妮搖搖頭,輕嘆一聲,“我被追殺多年。能夠活到現在。就是靠這種說不清理由地預感一次次死里逃生……”
賽菲爾聽她這么一說,面色也凝重起來:“這么說。有可能……”
陡然,她停了嘴,再開口時已是帶著苦笑:“看來你的預感真靈,小小告訴我,東邊有敵人來了,而且數量眾多!”
命令一下,哄笑著的兵痞們立刻變了模樣,飛快的收拾行李準備轉移。然而賽菲爾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北邊也有敵人,西邊也是……該死的,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多人?”
“那么先往南邊撤退吧。”安妮嘆了口氣----南邊,正是他們前幾天設伏殺掉數千天狼軍地地方。
一行人匆匆離開才住了一晚的營地,迅速朝南而去。隊伍中幾個善于幻術的異術者,布置好專門迷惑敵人的假景,掩護全隊撤離。
但令賽菲爾非常奇怪的是,敵人仿佛清楚他們的確切方位一般,根本不理會那些幻境與陷阱,準確而疾速地追趕而來。
在群山中和敵人“躲迷藏”,最重要地就是清楚對方位置。以前憑借小小的偵查功能,賽菲爾能帶著隊員躲開追擊,并設伏吞掉追兵。可現在情況變了,敵人似乎完全掌握他們地行蹤,以重兵從三面包圍而來,將他們一路向南“驅趕”。
眼見三面的包圍圈漸漸縮小,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夜間幾次突襲、拖延與迷惑戰術都沒有任何作用,反而白白犧牲了不少隊員的性命。到第二天上午,這近百人的小隊終于被東大陸的追兵趕上,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東大陸士兵。
“終于抓住你了,賽菲爾.亞姆小姐。”追兵之中,一個紅衣女子格外顯眼,一頭火紅短發、一身艷紅戰甲,看起來整個人就像火精靈一般。
安妮一眼認出來人,不由得面色微變。她稍稍側頭,望了賽菲爾一眼,卻見她眸光平靜,似乎已經認清了現實----這一次,他們是絕對逃脫不掉了!
紅衣女子上前幾步,口中哼了一聲,高聲說道:“說來我也很佩服你!因為你們太能跑、太能躲,害得我們從南邊急調了五萬精兵到北斗城,再加上城中的天狼軍余部,我就不信圍不住你!”
“五萬?就為了我們這一百多人?你還真看得起我們!”到了此刻,賽菲爾倒定下心來。連遠在海岸的火使都趕到了,她還有什么可畏懼的?拼死一戰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