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兇呀,賽菲爾。”妖孽擦擦額頭冷汗,媚笑著走近,“還真是巧,我剛一進林就遇上你們兩位的生死相搏。若不是我的封印術,水使可沒那么容易死呢!”
右手輕輕拂過那座水晶般的璀璨雕像,毫無生命氣息的冰冷觸感在掌下流動,他揚起頭,嬌滴滴的笑道:“賽菲爾,這一次,你該怎么謝我呢?”
神色怔怔的白發少女回過頭來,冷笑一聲:“先知大人,你是在邀功嗎?真可惜,我記得,你好像還欠我一筆大大的人情吧?”
被賽菲爾一句話堵回來,妖孽訕訕輕笑,嬌嗔道:“剛剛鏟除大敵,你的反應可真冷淡呀!”
默然片刻,賽菲爾微微仰臉,肅然道;“獸人族的援助大恩,賽菲爾銘記于心,日后一定盡力報答!”
得到對方鄭重承諾,妖孽心里歡喜,臉上綻開嫵媚笑顏,輕柔嗔道:“丫頭,你一變得正經,我倒有點害怕了。”
賽菲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忽覺胸口傷處劇痛,只得咬牙忍住,低聲問道:“你是怎么找到入林道路的?先前我還怕你來晚了會在綠海外圍迷路呢。”
“哎呀,說到這個我也奇怪呢!”妖孽眨眨眼,面露不解,“綠海之名我早有耳聞,樹木花草皆有靈性,時刻阻擋外人入內。可我剛剛一路走來,根本是暢通無阻嘛!”
“唔,可能,可能是因為水源被斷,綠海中的林木無法,無法……”賽菲爾越發覺得胸口痛不可擋。不由得捂住傷口彎下腰來。妖孽見她臉色慘白,趕緊上前扶住,不安道:“傷處很痛?不會是肋骨斷了吧?”
“大概……”重重咳出幾口血。賽菲爾吃力的撐著身子。一條渾身漆黑的大蛇突然破土而出,將她牢牢圈在龐大滑膩的身軀中,避免她站立不穩摔倒在地。
妖孽嚇了一跳。趕緊縮回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瞪圓了丹鳳眼吃驚嚷道:“這,這是輪回五行蛇?”
“你挺識貨呀。”賽菲爾依偎在盤旋蛇身之間,眸中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驕傲,“即便沒有你地偷襲,水使也會死在我們手上!”
“嘶!”仿佛應和主人的豪言。耀著七色光芒的碩大蛇頭仰天吐出鮮紅蛇信,看得妖孽頭皮發麻,喃喃道:“怪不得這次不見那頭九尾靈狐,原來你有更厲害地靈寵呀。呃,那頭狐貍哪里去了?不會是被這頭蛇吃掉了吧?”
根據先知代代相傳的記憶,五行蛇與九尾狐是世仇,搞不好那狐貍真是在靈寵替代時被干掉了!妖孽惋惜的搖搖頭:“真浪費。你要是早點把九尾靈狐送給我,那該多好……”
“你少胡說八道!”在小小憤怒地嘶聲中,賽菲爾低罵了一句。卻牽動胸口傷處越發疼痛。眼前一黑,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就在即將沉入昏迷之時,她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一道尖利的聲音,鬼哭狼嚎一般:“哎呀,好痛,好痛……哇哇哇,痛死我了!剛睡醒就這么痛,我怎么這么倒霉啊!”
這個聲音是……
賽菲爾又驚又喜。精神一振。只覺體內一股磅礴熱流無由而生,連痛感都仿佛減輕了幾分。她一揮手。黑蛇身側陡然多出一個渾身光溜溜的紅發小子,正捂著下身連連跳腳:“你先給我一件衣服呀!”
“你終于睡醒了?”賽菲爾心情大好,忍痛微笑,“小小,幫他遮擋一下吧。”
大蛇黑溜溜的眼珠斜了過去,口中發出不屑的嘶鳴,蜷曲地尾巴慢慢伸展過去,將紅發小子緊緊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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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忿嘀咕了兩句,從沉睡中蘇醒的炎樺甩了甩凌亂的長發,一眼掃過目瞪口呆的妖孽,突然暴跳如雷,大聲咆哮道:“剛才是哪個家伙說我被臭蛇吃掉的?”
“……”妖孽很聰明的閉了嘴,沖著九尾靈狐討好的笑笑,緊接著便飛快無比地----轉身就跑。
“炎樺,歡迎回來。”賽菲爾一面示意小小跟隨妖孽往森林深處爬去,一邊微笑著慶祝九尾靈狐的蘇醒。
“哼,都睡足一年了,再不醒我就要餓死了!”紅發小子不滿的瞪著眼,憤然罵道,“這條臭蛇肯定天天吃好地,現在身子比水桶還粗!我卻差點餓死,真不公平!”
賽菲爾抿了抿嘴,心想小小可是吃巖漿吃成這樣的,有本事你也去試試吃巖漿?她正要提出這項建議,就聽一聲凄厲的慘叫:“啊!”
被憤怒的黑蛇箍得雙眼翻白,紅發小子有氣無力的求饒了:“我餓啊,等我吃完大餐再打架行不行?”
“嘶嘶嘶!”不屑的吐了吐蛇信,小小越發收緊了尾巴,痛得炎樺哇哇亂叫。
不再理會打鬧的靈寵,賽菲爾靜靜回過頭去,便見那座華美的冰晶雕像距離她越來越遠。從此以后,水使在世間便只剩這座遺留在綠海邊緣的冰晶之軀,以及他帶給她地、難以磨滅地恐懼與屈辱。
幽靜森林的另一處,叉子與桃花眼正在緩慢前行。原本蔥郁青翠生機勃勃地森林,在幽暗夜色下變得死氣沉沉,聽不到任何鳥叫蟲鳴,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這里真奇怪,一點聲音都沒有----等等!”桃花眼突然一擺手,站定了身子,輕笑起來:“哎呀哎呀,我說呢,原來這里藏著一只偷溜進來的小老鼠呀。”
隨著他的嬌笑聲,透明斗氣無聲無息的疾刺而去。只聽一聲沉沉悶響,一道身影狼狽的滾地而出。叉子看得分明,那滿頭草屑、手持棕黑短笛的清秀少年正是曾與秋凌兮對陣的馭獸使。
上次在金橘堡,妖狐先知偷襲晦月不成抽身避走,便是這位魔笛的主人突發笛音,令妖孽腿腳發軟無力瞬閃。險些死在晦月手上。此時桃花眼見了馭獸使,直恨得牙癢癢,加上他自己也是獸人。受魔笛影響大,所以出手又快又狠,不待笛聲響起便將對方打倒在地。手中寒光一閃。凝結成刃地斗氣便要刺下。
然而比他的殺招更快,一只拳頭閃電般襲到,直直轟到馭獸使臉上,一下子把他打暈過去。叉子回過頭,對著面色不滿的桃花眼咧嘴笑笑:“賽菲爾說過,不要在精靈地森林里殺太多人。”
聳聳肩,桃花眼俯身撿起掉落的短笛:“這人交給你。這笛子嘛,歸我了!”咬牙切齒的擺弄了一會兒魔笛,他雙手猛一使勁,喀嚓一聲,硬生生將笛子折成兩半。
“咦?”叉子突然發出驚嘆,“你快看!”
----笛子斷裂后,原本沉沉無聲地森林陡然煥發生機。翠綠之色如流光滾動,在枝葉間一漾一漾的閃爍著。叉子與桃花眼互相對視,又將目光轉到昏迷的少年身上:“原來是他搞的鬼。”
兩人拎著馭獸使回了中央區域。一眼便看到一片瑩瑩綠光之間,幾位女精靈正在為賽菲爾治療。桃花眼嘻嘻擠了過去,輕笑道:“喲,你這就負傷叻?”
沒好氣的瞪了桃花眼一眼,賽菲爾正要罵他幾句,卻見叉子站在綠光之外,雖然不說話,眸中卻是充滿焦灼與擔憂,她不由得緩和了口氣。輕輕說道:“我沒事。”
“唔。”叉子眸中閃過一絲痛楚。緩慢點頭,“我知道。”
“喂。叉子啊,你別自說自話行不行?”桃花眼看看這個,又扭頭望望那個,臉上似笑非笑,“賽菲爾是在對我說話,你可不要會錯意。”
“嗯,我知道。”臉上扯出一絲淡淡笑意,叉子將馭獸使輕輕放到地上:“這個人,你處置吧。”
抬起頭,他又恢復了慣常的懶散神態:“我再去四處看看,可能還有偷溜進林的敵人。”
待叉子地背影消失,女精靈們也結束治療離開,賽菲爾憤怒的望向桃花眼,低喝道:“喂,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桃花眼哼哼兩聲,“我在幫他!免得他還抱有希望!”----幫他認清現實,幫他正視這無奈的結局!
“可叉子……”意識到桃花眼話中之意,賽菲爾微微紅了臉,越發壓低了聲音,“叉子對我根本沒,沒那個意思,你就別添亂了。”
“哎呀哎呀,關于男人的心思,你不懂得啦。”桃花眼俏皮的眨眨眼,“我知道他對賽菲爾沒那個意思,不過……”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賽菲爾也一直沒有想明白,他所謂的“心思”是什么。直到許多年后,她才真正懂得,當年那位懶洋洋地漁村少年,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她的身邊“為她而戰”。
低低地呻吟聲將怔忡中的賽菲爾驚醒,愛豬少年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一眼瞥見桃花眼手中斷作兩節的棕黑色短笛,不由得面如死灰。
“其實這樣也好。沒有了魔笛,你就不再是馭獸使,就能卸下重擔了,不是嗎?”賽菲爾靜靜看著臉龐腫起老高的少年,輕聲道,“怎么樣,你還要為了家族而效忠晦月嗎?”
呆呆抬頭,少年蠕動了一下嘴唇:“你,你怎么知道……”
“關于馭獸族的事情,我知道很多。比如馭獸使必須放棄本名、必須為家族獻出一
“你……”
“很奇怪?其實原因很簡單,你們家族的小族長現在是西大陸的俘虜。”賽菲爾毫不意外的看到對方面色變得更加慘白,“放心,他沒死,也沒受皮肉之苦。”
“你現在是在要挾我嗎?”馭獸使咬牙恨道,目光掃過白發少女被鮮血染紅地衣袍,心中卻是一陣微微抽痛。
“要挾?”賽菲爾微微搖頭,“我從不要挾毫無價值地敵人!”
敵人?是呀,我們是敵人,生死大敵!馭獸使眸中閃過一絲怨毒、一絲恨意,慢慢垂下頭去。
見對方的面色由白轉青,賽菲爾清楚他在想什么,低低開口道:“你很恨我吧?殺了你地叔叔,還裝作滿臉不知情、天真無邪的模樣。”
“----可是!他在率眾圍殺降靈族的時候,他在向昔日好友下毒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會死在降靈族人的手里!”她的聲音漸漸拔高,“我并不后悔雙手沾滿鮮血,我也有覺悟為此付出代價!今天我放你走,以后---有本事,你就來找我報仇!”
霍然抬頭,少年青白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你要放我走?”
“是的。”賽菲爾微微點頭,“沒有了魔笛,失去了族長,你在晦月眼里已經毫無價值。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再回到他的身邊。我想,他很快就要親自來到這里,我和他之間只會有唯一的勝者----若你等到那一天再決定自己的命運,或許能為你的家族找到一條最明智的路。喔,對了,順便再說一句,如果你夠聰明,那位小族長也會在戰爭結束后回到你的身邊。”
抿緊了嘴唇,馭獸使狠狠盯了賽菲爾半晌,突然重重點頭:“好,我走了!”
“哎呀哎呀,不會叫我送這小子出林吧?”桃花眼哀怨的嚷了起來,“可以讓別人來做這事嗎?”
“難道你想勞動你的兄長么?”賽菲爾不慌不忙的斜了他一眼,“你不去,我就叫先知大人……”
“小子,走!”桃花眼沒好氣的揪過馭獸使的衣領,一把拽過他就往外走。
“放手!”被拖了老遠,少年終于掙脫了桃花眼的魔掌,朝著賽菲爾倚坐的樹下注目良久。
“我叫蒼止。“終于能說出真名的清秀少年慘白著臉,遠遠叫道,“賽菲爾,總有一天,我會找你報仇!”
蒼止?這可比愛豬好聽多了。嘴角扯開淡淡的笑,賽菲爾慢慢站起身,傲然抬頭,高聲應道:“我等著你!”
感謝“弒雨.世羽”提供名字,嘿嘿,兄弟倆都用你取的名兒喔。大大的鞠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