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有辦法的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咱們只要多出錢找幾個騎術好的將士,讓他們出城去求救,只要出去,不管成功與否,一律賞銀五十兩;如果不從軍令的話,就以軍法處置,直接斬首”郭毅兩眼一寒,說道。
“怕只怕真逼急了,他們一出城就立刻投降流匪,那豈不是弄巧成拙了。”牛得水苦笑道。
郭毅面帶鄙視的看了自己這個同僚一眼,撇撇嘴說道:
“這還不好辦?只要找那些拖家帶口的,敢去投賊?就將他們滿門抄家斬首。如果好好為咱們辦差,即使辦砸了,他們的家人也將會在朝廷的安撫下過好日子。”
郭毅這一招不可謂不毒,但牛得水還是有些猶豫,說道:
“滿門抄斬?這個……斬首尚要上報朝廷定決,這滿門斬首,恐怕不是你我能夠擔當得了的啊”
郭毅翻了個白眼,他自然之道牛得水的用意,無非是將話先說清楚,好待以后推卸責任,萬一朝廷追究,罪過自然由自己一人承擔。這牛得水雖是武將,但出身好,家里世代為官,也明白官場的這些爭斗。
不過,眼看著城池就要破了,想想宜君縣令滿門的遭遇,郭毅還有什么心情跟這兒玩勾心斗角?只是心中暗罵一聲武人見識短淺、不明事理,就接著說道:
“現在是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我們這么做,相信朝廷了解咱們的苦衷之后,只會支持,而不會怪罪。再者說了,現在陜北一片亂局,匪患橫行,誰還顧得了這個?”
“那是那是郭大人英明果決,下官自然是惟命是從”
牛得水一番話,將責任徹底推到郭毅的身上,才舒了口氣,說道:
“既然郭大人這么說,那下官這就去辦。”
…………
午夜
“噶吱吱……”葭州城的城門特意滴了油,但因為過于沉重,還是發出了一陣陣軸澀的響聲。
隨著這真響聲,二十來騎奔馳而出,向著蒼茫地夜色之中一頭扎了進去。
他們,就是牛得水選出來的官兵們。
這些人都是本地人,差不多全家都在葭州城。牛千總和郭縣令已經說了,不管是誰,只要能夠將流匪圍城的消息傳到數百里外的洪承疇大人營中,就是首功一件,全家吃香喝辣;只要盡力,即使差事辦砸了,家人也會得到五十兩銀子的獎賞;但是,如果誰敢臨陣投敵的,可就是全家問斬的下場。
現在這些人家全都被集中在了縣衙里,只等著看突圍的結果。
李興李把總的下場,大家都是親眼見到了的。可軍令,又不能不從
二十多條漢子,都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寧可戰死沙場,也絕不能被流匪所擄。
一邊想著,雙腿用力夾著戰馬的肚子,只想把馬速飆到極致,最好是能夠一鼓作氣沖破敵營,那可就發達了。
身為葭州土著,趙成明對附近的地形極為熟悉,他知道出了城門往西北方向有條小路,傍晚的時候就著夕陽,似乎流匪的陣營并沒有擋住那里,或許那里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吧
“將士們,跟緊了,咱們沖鋒的機會只有一次,都把馬速飚起來,一旦被流匪纏住,可就是死路一條了”趙成明沖著后面喊道。
“是,總旗大人”
沒錯,趙成明就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是個總旗官。郭縣令和牛千總已經親口承諾,只要把消息送出去,等葭州城度過這次難關,他就不是總旗官,而是把總了
對于這個承諾,趙明誠只能苦笑一聲。如果有的選擇的話,他寧可繼續安安穩穩地做自己的總旗官,也不愿意拿性命來冒這份險。
“什么人”
二十多騎的聲勢可不小,剛出城門沒多久,就被放哨的流匪發現。
趙成明也不答話,揮舞著大刀就沖了上去,后面的二十多個官兵都是騎兵老手,騎術精湛,絲毫不落后的緊緊跟隨,雖然只有二十多人,卻是陣型嚴整。
“不好有官兵突圍”前面的流匪有五六人,明知不敵,大喊著向路旁的高地散去。
趙成明也不追殺,直接向著目標的小路沖去。心中卻是暗暗鄙視,流匪到底是流匪裝備雖然精良,看到不敵,竟然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就散去了。以小見大,可見他們也就打打順風仗還行,只要稍微遇上實力相當的,肯定就能將他們挫敗了。
這二十多騎剛剛沖出上百米的距離,就聽后面“砰砰”兩聲,回頭只見兩束火花高高升起。
趙成明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剛才那些人是有意躲開,好及時傳遞信息?看這火花,分明就是用來傳信的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股流匪也太可怕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里一閃,就又壓在心底了。突圍的戰場上形勢緊迫,哪有時間想那么多的?
二十多騎化作一團風向前卷去。
就著朦朧地月色,可見前面數百米處模模糊糊地人影晃動,竟是一個哨卡。
“大家一鼓作氣沖過去,只要沖過這道哨卡,以我們的速度,流匪即使想追也追不上的。”趙成明大喊著。
“是,總旗大人”
漢子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紅著眼睛,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大家將馬速飆到最快,握緊了手中的刀。
每個人都自信,在這突襲之下,放哨的步兵根本就不可能攔得住自己。
眼瞅著成功在望了,雙方的距離越來愈近,流匪們的叫喊聲都已經清晰可聞。
突然,趙成明的眼睛一緊,只見橫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長滿了長刺的大家伙,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竟然隱隱閃爍著寒光。十幾個流匪則是躲在大家伙后面,手中擎著長矛,擺出了抵抗的陣勢。
莫不成,這家伙竟然是鐵做的?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迅速被他否定了。這么大一塊兒鐵,即使是最次的生鐵,又得多少錢啊?有錢也不是這么花的啊
不過,不管是什么做的,大家伙把道路全都攔住,戰馬是不可能沖得過去了。大家不由勒馬放緩速度。
拒馬這可是騎兵的克星尤其是在這種狹窄的小路上
就在這時,只聽“嗖嗖”聲響,兩支利箭破空而來。
“啊”黑夜之中,根本就沒法躲閃,猝不及防之下的官兵立刻有人中箭摔下馬去。
“小心了,流匪有弓箭”
“小二黑、馬玉、劉安、張非,你們幾個上前把這個勞什子擋路的家伙挪開了,其他人弓箭掩護,準備沖殺。”
“是,總旗大人”
被趙成明點到的幾個人大聲答應著,打馬上前。其他人則是紛紛彎弓射箭,作為掩護。
“叮叮叮……”一陣金鐵交擊的聲音,弓箭落在拒馬上,立刻都被后面的鐵板彈開。
果然是鐵做的
這時候不光是趙成明,官兵中稍微有些頭腦的人都發現這一點了。
小二黑幾人剛上前去,就發現兩支利箭再次射出,張非冷哼一聲落下馬來。
“加快速度,他們只有兩個弓箭手,不用害怕”趙成明已經看出了關鍵。
“殺——”小二黑幾人大喊一聲沖上前去,只要把這拒馬推開了,后面的十幾個長矛手可不是他們這么多騎兵的對手。
官兵們突圍是為了送信,裝備齊全,馬匹的工具袋子里都有粗繩子,看看距離差不多,小二黑三人紛紛拋出繩子,一下套在拒馬的長刺之上。
就是這個功夫,流匪弓箭手的第三次攻擊到了。
“噗噗”現在雙方距離十幾步遠的樣子,簡直就是箭不虛發,馬玉劉安兩人中箭倒地。
小二黑心中一凜,卻是毫不退縮,大喝一聲,打馬就跑,想要憑馬力將這拒馬拉開。
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只聽“嘭”地一聲,拒馬沒拉動,小二黑一條壯漢卻是從馬上跌了下來。
生鐵鑄就的拒馬足足有數噸重,一匹馬拉不動,反倒將騎者從馬上生生拽了下來。
“哈哈哈……”拒馬后面的凌家軍戰士見狀一陣大笑。
“先殺了這些人,否則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趙成明當機立斷。
“殺——”二十多個官兵揮舞著手中的大刀沖上前去。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非常令人惱火的地方,盡管他們將馬匹靠近了拒馬的旁邊,盡管他們腳踏馬鐙上身彈起、胳膊揮出,盡最大的可能砍過去,可是,該死的——這拒馬上的鐵刺也太長了,他們仍然夠不著躲在后面的流匪。
反倒是流匪,從拒馬的鐵板后面探出頭來,長矛疾刺,立刻刺翻幾個人。
趙成明怒了這拒馬真讓人惱火不但是純鐵鑄就的,不但后面一排鐵板能擋住弓箭,而且,鐵刺的長度,竟然讓自己的攻擊夠不著敵人,而敵人的長矛卻要長得多,正好攻擊自己。
這不是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嗎?
二十多個騎兵,就這么生生地被擋在這兒了。
如果是在平時的話,這還沒什么,沖營不成,大不了返回去就行了。
可是現在,自己等人卻是沒有退路的啊消息傳遞不出去,回去就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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