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醫(yī)院的鬼故事
下午六點,過了探視時間,醫(yī)生護士換完班,查完房,清潔人員打掃完衛(wèi)生,喧囂了一天的市立醫(yī)院安靜了下來。
住院部九樓,癌癥病區(qū)。走廊里靜悄悄的,大多數(shù)病人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這里是市立醫(yī)院死亡率最高的病區(qū),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生命將逝的腐朽氣息。在這里工作的醫(yī)生護士也會從最初看到患者死亡悲傷地哭泣到后來的麻木。
護士站值班護士尚夏眼巴巴地望著墻上的鐘走過了六點鐘,迅速拿起早已準備在手邊的兩只飯盒,轉(zhuǎn)身對低頭玩手機的韓卉欣說道:“欣兒,我去打飯了,你先看一會啊,907室的2床再過10分鐘要換液了,你記著點?!薄班?,知道了,記得幫我?guī)€水果回來?!表n卉欣頭都沒抬,揮了揮手。
尚夏一路哼著歌來到職工食堂。相比專門提供病人用餐的食堂來說,職工食堂伙食好得不是一點半點,一葷兩素一碗湯一個水果,營養(yǎng)搭配合理,一到飯點,人滿為患。今天也不例外。等了好一會,才輪到她打飯,六點半,抱著打到的兩份飯菜回到住院部九樓的時候,韓卉欣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玩著手機游戲。尚夏放下飯盒,走進藥口準備室洗洗手,轉(zhuǎn)過身,不經(jīng)意地看到原本應(yīng)給907室換的藥液仍在原處放置著。該死,這死妮子玩起手機來什么都不記得了。尚夏叫了韓卉欣一聲,匆忙拿起輸液瓶往907病室走去。聽到有人叫她名字,韓卉欣才抬起頭,看到尚夏手里拿的藥液,才想起她去打飯前囑咐自己換液的事,壞了,自己光顧著玩游戲竟然全忘了。韓卉欣忙放下手機,快步追上尚夏,小心地陪不是。這是她來醫(yī)院上班兩個月出的第三次差錯了?,F(xiàn)在的工作多難找,來市立醫(yī)院這么好的單位不容易啊,這要是讓護士長知道了,跟領(lǐng)導(dǎo)一匯報,自己一準要下崗了。韓卉欣沮喪地跟著尚夏往907的方向走著,心里不斷祈禱這個病人千萬不要告她的狀啊。
看著尚夏推門走進907室,韓卉欣硬著頭皮跟了進去,想著一會一定要跟病人好好陪個不是,千萬要保住自己的工作。907室內(nèi),1號床空著,正對著她們的2床的藥液還剩下不少呢,韓卉欣長出了一口氣。什么嘛,還有這么多液呢,換什么換啊,肯定是尚夏記錯時間了,害得自己擔心了半天??粗∪撕孟袼?,韓卉欣拉著尚夏就想往外走,卻被尚夏推開了。
尚夏走近前去,發(fā)現(xiàn)輸液瓶的液體并沒有滴下,又摸了摸病人的脖頸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對韓卉欣說:“去叫值班醫(yī)生吧,病人已經(jīng)死了?!表n卉欣剛想馬上去,轉(zhuǎn)念一想,又拉著尚夏小聲說:“夏姐,病人估計剛死沒多久,咱先把藥換上吧,不然回頭我又要被黃護士長罵了。求求你了,夏姐?!?
尚夏無奈地看了一眼韓卉欣,這死妮子除了忘性大了點,平時也沒別的大毛病,算了,自己就幫她這一次,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看你什么時候能長記性,這次就饒了你了,下次可就沒這么幸運了。還不動手!”
兩人忙將原來的輸液瓶摘下,掛上新的,又斷開輸液管,將新藥瓶里的藥放出一半到尿盆里,拿走舊藥瓶,倒掉尿盆,這才按響了床頭的呼叫器,過了一分鐘,今晚的值班醫(yī)生雷永剛和胡??趕到了907病室,六點四十一分,兩名值班醫(yī)生宣布病人因呼吸衰竭死亡。
對于九樓癌癥病區(qū)來說,病人死亡本來就是正常的事,而907病室2床的病人本來就是肝癌晚期患者,化療和放療都已經(jīng)無效,雖然病人本身求生意志比較強烈,還選用了本院最貴的中藥新療法,但是,人定有的時候也是無法勝天的,在這場生死之戰(zhàn)中,還是體內(nèi)的癌細胞占了上峰。
通知了家屬,很快老老少少來了一群人,大概大家都明白失去一位親人是早晚的事,所以大家表現(xiàn)地相當理智,壓抑地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至親為死者簡單擦洗,換上整齊的新衣服,要求院方先將尸體存放在太平間,明天拉回家舉行喪禮,一行人便離開了醫(yī)院。負責保潔的孫阿姨手腳麻利地收拾了病房,換上干凈的床單被罩,推著清潔車回到儲物間,自顧自休息去了,晚上九點半,九樓又恢復(fù)了原本的平靜。
“哎,你聽說過咱們這的鬧鬼嗎?”自己的小危機解決了,雖然知道這么想不太對,但韓卉欣還是忍不住覺得這個病人死得太是時候了。她沒心沒肺地拉著尚夏聊起了天。
雖然尚夏來市立醫(yī)院的時間比韓卉欣長,但平時較為內(nèi)向的她沒韓卉欣認識人多,更從不關(guān)注醫(yī)院的八卦。現(xiàn)在聽說醫(yī)院鬧鬼,做為女孩子的她不自禁地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聽說啊,咱們這個病區(qū)幾十年前住過一位病人,也是得了癌癥,正趕上特殊時期鬧得最厲害的時候,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護士都忙得批斗或者被批斗去了,哪有空管病人啊,得了癌癥的不都疼得不行嘛,那個時間又不像現(xiàn)在有杜冷丁啊、嗎啡啊什么的止痛劑,只能自己忍著,那些忍不住的病人就天天在那喊‘我疼啊,疼死了,殺了我算了’后來實在有受不了的,卻也下不了決心自殺的,就求這病人殺了他們,這病人想想也是啊,反正都治不好了,活著也受罪,就殺了三個病得最重的,后來這病人自己病死了。可是這個病區(qū)啊,從那時候起,就每個月死三個病人,這么些年都沒落下過。你說邪門不邪門?”
“你們兩個在這嘀咕什么呢?晚查房的時間到了,還不跟我走。”兩人身后一個低沉的女聲驀地響起,嚇得兩人頃刻間出了一身冷汗。兩個轉(zhuǎn)過身去看到背后的胡??,忙起身拿著病歷薄跟著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