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比鐵驢速度差多少,也狠狠撲倒在地,甚至這一刻,我渾身的弦兒都繃得緊緊地。
大約過了十秒鐘,我沒見到啥異常,我稍微抬起腦袋往上看。
鐵驢慢了半拍,還跟我對視了一下。我心說這是怎么回事機關年久未修,失靈了
我帶著這種態度,壯著膽子起身,往鐵驢腳下湊過去。我看鐵驢的腳還被野草遮蓋著,我又伸手摸了摸。
我確實找到一個可疑的東西,那一刻心里也一驚,不過隨后我反應過味來,把它拎了出來。
這是一截麻繩,估計丟在這里有些時候了,被風吹日曬的,都有點要爛的意思了。
我舉著麻繩,遞到鐵驢面前,問這是不是他所謂的機關
鐵驢也發現自己大意了,他一聲不吭。我倒是沒怪鐵驢啥,細想想,小心總是好的,只是他一直跟我強調淡定,這次卻自己沒淡定住。
鐵驢想把這事翻過去,站起來后,指著森林,那意思我們繼續走。
我隨著他,不過這森林真大,我倆逛了整整一上午,也沒走出去。我趁空把手機拿出來,試著給寅寅打電話,但我和鐵驢的手機都出毛病了,鐵驢的是徹底開不了機,我的能開機,卻一點信號都沒有,我估計是sim卡壞了。
在中午時分,我和他肚子又餓了,而且我的饑餓感很強,估計都能吃下一頭牛去。
我跟他建議,無論如何也要弄點吃的。鐵驢說沒問題,還立刻著手準備。
他倒是沒誆我,不出半個鐘頭,吃的就準備好了,不過都是樹皮樹葉和草根這類的東西。
我記得中國紅軍過草地時,在艱苦環境下這么吃過,這種吃法也確實能填飽肚子,但問題是,吃這些東西根本對恢復體力沒多大幫助。
我問鐵驢能不能打點野物,鐵驢搖頭說不能,因為一上午的時間,我們連兔子都沒見到。
我想起那句話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沒法子,跟鐵驢一起硬著頭皮吃。
我倆是你一個樹皮,我一個草根的,鐵驢趁空也講了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比如哪些樹的花葉能吃,哪些樹的不能,還有什么樣的蘑菇有毒,什么樣的沒毒。
我聽得不怎么在心,偶爾意思的應了一下。這樣吃完后,我們繼續,一晃走到了黃昏。
太陽懶洋洋的掛在西邊,眼瞅著要落下去了。我是徹底疲累了,其實之前我在野外也做過不少任務,但都帶著裝備,跟這次純逃難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我估計我倆晚餐也得糊弄,弄不好又是吃素,我是真不想吃了,尤其肚子里挺難受,估計再吃點東西的話,肯定把腸子里那點臟東西頂出來了。
我還有個觀念,既然吃不到好的,我們就多睡會覺,這也是一種變相恢復體力的小辦法。
我跟鐵驢建議,又四下打量著,看哪里適合我們休息的。誰知道鐵驢盯著一棵老樹突然冷笑上了。
他還問我,看出什么來了
我留意老樹貼近地表的樹干不怎么平整,坑坑洼洼的,那里樹皮也幾乎不見了。
我心說驢哥不會抽風吧,帶著我一起啃大樹去我們又不是真驢,而且就算真驢再此,也未必能把樹木消化了的。
我假裝什么都沒看出來,面上還說,這樹挺正常的嘛。
鐵驢拉著我走到老樹近處,當先蹲下來,摸著坑洼的樹干。這次他不賣關子了,直說道,憑我的觀察,這是野豬拱出來的。
我啊了一聲。這態度引起鐵驢不滿了,他說我作為他這輩子唯一一個入門弟子,竟然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真是沒啥潛力可挖掘了。
我聽著這里面還有話,也顧不上跟他斗嘴,讓他再多解釋解釋。
鐵驢告訴我,樹干的坑坑洼洼,絕非一次形成的,尤其有些坑洼處很新,明顯是近期留下的。如果我倆運氣好,今晚守株待兔的等著,絕對能弄到一頓美餐。
我腦海里冒出一個詞,獵豬。
我倆現在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匕首,還掛在鐵驢腰間。我索性指著匕首,問鐵驢,農村殺豬,得用很大的殺豬刀,旁邊還得有幾個打下手的,我倆就一把匕首,對付這種獸性十足的野豬,能行么
鐵驢說沒問題,還催促我上樹。
我心說獵豬就獵豬唄,還上樹干什么但我沒多問,跟鐵驢前后腳的來到樹上。
這老樹從里往外分泌油脂,弄得滿樹干都是,我倆站在離地三米高的粗樹杈上,要是稍微大幅度挪動身子,就很可能面臨摔下來的風險。
我不敢作了。鐵驢卻拿出無所謂的架勢,還用匕首砍斷一根筆直的樹杈。
他把樹杈上的枝枝葉葉全剔了,這樣樹杈變成一根很原始的木棍,他又忙活著把木棍頂端削尖了。
這是個熬功夫的活兒,鐵驢卻一絲不茍,尤其到最后,他每削一下,都要仔細觀察一番,確保木棍的鋒利。
我也不笨,全看明白了,合著這木棍最終會變成一把長矛,一旦有野豬來到樹下蹭身子,我們將居高而下的把長矛戳到它身體里。
我暗贊這真是個好辦法,我本想打下手的,卻也真沒啥讓我干的。我干等起來。
一個鐘頭后,長矛做好了,天也黑了下來。鐵驢下命令了,我倆都不要發出聲響,靜靜等待。
這種靜等可不是躺在床上或坐在椅子上,我們要么站著要么蹲著,很累。
我也想過,自己累大勁了一屁股坐在樹杈上得了,但還是那話,太滑,自己沒法保持平衡。
我們又不知道熬了多久,正當我蹲著困得滴瀝啷當時,遠處有動靜了。
弱弱的哼哼聲傳了過來,這跟一劑強心劑一樣,讓我和鐵驢徹底精神了,我倆瞪著眼睛往那里看。
我心里還竊喜呢,心說這聲這么小,一定是個半大豬。我倆狩獵起來會非常容易的。但實際上我錯了。
一個龐然大物從一片灌木叢里沖了出來。我雖然只是看個大概,卻估計出來,它少說有七八百斤。
我和鐵驢互相看了看,我隱隱瞧到,鐵驢眉頭緊鎖著。
我無聲的做了個手勢,那意思要不要把這只豬放掉。鐵驢也猶豫著,不過老話說,過了這個成就沒這個店了,他舍不得這頓美餐,最終堅決的搖了搖頭。
他還讓我不要打擾,他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我就只能探個頭瞧熱鬧了。
這只豬直奔我們的樹下,或許是習慣的緣故,它繼續低聲哼哼著,又把身子往樹干上靠去,一蹭一蹭的。
鐵驢本來蹲著,這時握著長矛,慢慢站了起來。
能看出來,只要等完全站起來了,他就會握著長矛往下落。但這一刻出岔子了。
我和鐵驢真是沒品透這頭豬的習慣。它蹭的同時,一定是爽翻了,又猛地撞著樹,要狠狠蹭一下。
我不反對它開心,但這么一猛撞,我和鐵驢都慘了。
我就覺得腳下吃不住勁,也一滑的坐在了樹干上,我很機靈,立刻往前一撲,趴在上面,這樣增大接觸面積,我一時間沒翻滾下去,至于弄了一身臟臟的樹油,這已經不在我考慮范圍內了。
鐵驢被一晃之下,是徹底禿嚕腳了,甚至連長矛都沒拿住,直接啊了一聲摔下去。
野豬被鐵驢一嗓子嚇了一跳,站直了身子。鐵驢是巧的不能再巧,順著擠在野豬與樹之間的空隙里了。
但鐵驢反應快,知道自己處境后,他一摸腰間一發狠,把匕首拿出來,對著野豬身上狠狠來了一下。
我聽到咔的一聲響。鐵驢又臥槽了一聲,隨后說,倒霉玩意,這豬身上全是樹脂。
我腦袋里嗡了一聲,也想起以前聽老獵人說過的一句話,在深山老林里,老虎狗熊不是最可怕的,那種渾身裹了樹脂的老豬,就跟帶著鎧甲的惡魔一樣,連槍都打不透,遇到它,人的小命就交代到這了。
我特別擔心,不知道這一次鐵驢還能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