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閑從陰暗的地下牢房里出來,看著明亮清新美好的雨中庭院,不由長舒了一口氣。聽到大哥那瘋狂絕望的笑聲,他也不由感到一些悲涼,畢竟這人是他的親兄弟??伤步^不會同情大哥,因為他自己如果沒有早先的奇遇,在這場兄弟斗爭中,將會比大哥如今還凄慘。
他心中不由感嘆:“大哥既然敢做下這樣的事,就該承擔這事的后果!人們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恨他死前還這樣虛情假意,一心挑撥離間,想要讓剩下的幾兄弟不好過!但他好歹還能想著自己母親,也算還算有點人性.”
他看著雨中的一棵高大的翠柏,不知道怎的,突然想起小時候他們幾兄弟在樹下快樂捉迷藏的情景。那時候他們還小,都還很天真,還不知道人世的爭斗。他還記得大哥是他們的頭,總是很照顧弟弟們,對病弱的他更是關心愛護。十年過去了,如今這柏樹長高了,他們也長大了,卻再也找不回那段單純快樂的時光了。
“少爺,大人還等著我們呢”一旁撐傘的武十三看他撫摩著一棵柏樹,久久不語,臉上滿是回憶和傷感的神色,忍不住出聲提醒他。他沒有資格進特殊牢房看大少爺,不知道大少爺到底說了什么話,讓少爺的心情變得這樣不好,少爺心情變差,讓他的心情也跟黯淡。
武修閑被十三的話從回憶中驚醒,在心里自嘲道:“我這是怎么了,怎么也學別人多愁善感起來?還要很多事情等著我做呢,可沒時間在這傷春悲秋!”
他看了看遼闊的天空,深吸一口清新濕潤的空氣,精神一振,很快甩脫了這事的陰影,轉頭微笑道:“十三,這場好雨把天地間的塵埃都一掃而空了!這滿園的好風光看得我一時都入迷了。我們走快些,父親還等著我們呢!”
“好的,少爺”武十三見他精神好多了,也高興答道
“你去看過你大哥了,他說了什么嗎”武衛國坐在椅子上,沉聲問道
武修閑微笑道:“父親,大哥他已經知道錯了.如今只是希望家里能善待他母親,不要因為他的事情跟著受罰.”
武衛國搖頭苦笑道:“好了,你就別替他說好話了,你大哥要知道錯,那太陽就會從西方升起了。我想他只會痛恨當初計劃不夠周詳,更后悔低估了你的力量。不過他對他母親還能存著這份孝心,也算難得了。其實就算他不說,我也不會對他母親怎樣的。畢竟她為我生下一個兒子,辛苦幫著我管理這個家十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說到這停了一下,然后對外喊道:“來人啊”
“大人”一個下屬很快應聲出現在房子里,跪在他面前聽候指示。
武衛國大聲命令道:“立刻把文氏和她的貼身丫鬟仆人全送到翠微院中,派人嚴守在那里,任何人沒有我的指令都不準和她接觸。她的吃穿用度都比照從前,院中的一應開銷都由我這里撥付,伺候的丫鬟仆人沒有獲批不得任意離開院子”
“是的,大人!”下屬應聲而去
武衛國雙手撫額,沉吟一會兒,低聲道:";我這也是為你大媽好。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因為建功犯錯,至少在那里,她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父親,我明白你的用意”武修閑理解得笑道
“你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更多的人恐怕是不想明白吧!”武衛國嘲弄說道,然后又搖頭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修閑你好好準備一下,明晚的家族聚會上我們會宣布你成為武家的長老。";
“長老,我嗎?怎么可能!”武修閑大吃一驚道
武衛國嚴肅說道:";是的,家族長老,這是我和一眾家中長老商量后的決定。如果按照你師傅圣王的身份和輩分來算,你如今的身份比你爺爺都尊貴!我們必須給你一個合適的身份?!?
武修閑聽了這話,哭笑不得道:“父親,我今年才十六歲,又沒給家里做什么巨大貢獻,就這樣隨隨便便封我做長老,大家哪會服氣!”
武衛國不以為意笑道:“誰敢不服?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太安城里家族所有的長老全票通過的決議!而且誰說你沒有大貢獻的?你上次研制的黃靈珍珠丸,是洗髓易筋的圣藥,家族那些卡在后天顛峰狀態的人,也許能因此藥突破到先天,僅此一點你就為家族辦了大事!
而且你研發的培元玉龍丹也非常適合我們武家練武的長輩服用,這些天幾位長老用了都說好,如今這藥都供不應求了。還有你讓武春整理抄錄的制藥心地,藥堂的吳長老看了贊不絕口,直夸你是個醫藥天才。如今你那份資料已經被列為藥堂最珍貴的文獻,正本已經存入珍藏室了,副本還被作為高級煉丹師的必修書目。你說你做了這么多事,怎能說對家族沒做貢獻呢”
“父親,家族歷史上好象還沒我這么年輕的長老吧”武修閑嬉笑道
武衛國沒好氣道:“是沒你這么小的,你也算是開創一個先例了。不過你也別得意!雖然你為家族做了大貢獻,但破例升你做長老,主要還是看在圣王的面子上”
“是,我明白”武修閑不在意笑道
武衛國努力扳起臉,嚴肅說道:“別跟我嬉皮笑臉的。你要是不跟著圣王好好學本事,被他老人家一怒趕回家了,你就是之前做了再大貢獻,也會被記大過,你知道嗎?”
武修閑這回可不敢笑了,連忙嚴肅保證道:“父親,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這事你自己明白輕重就好了。你還什么事嗎”武衛國仍然面色嚴肅說道,不過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些,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武修閑聽父親這話是讓他沒事就走人了,立馬笑著離開,不過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又回頭望去,見父親坐在書桌前,緊皺著眉頭,沉下了臉色,心中一緊,知道父親還是沒法放開大哥的事,不由皺了下眉,握緊了雙拳,心中決定了一件事。
武修閑回到院子中,立刻提起筆來“刷刷刷——”在紙上筆走龍蛇,快速寫起來,繼續他先前被打斷的工作:記錄自己的學武心得。之前,他和十三暢談了三日武學,把所學所感都在心中重新理順了一遍,這下寫起來十分順暢。
因為他已經步入先天,領悟了武學的最高境界,所以他寫的這篇武論能從大處著眼,高屋建瓴,引人深思;又因為他在后天就進入了內視境界,對武功各階段的人體情況洞若觀火,所以又能對修煉的微妙關竅處,有細致深入的描述。
而且這篇武論不但有他在珍藏室里看到和自己總結的前人精辟經驗,又有他自己實際修煉的具體體悟,還從醫藥學的角度講述了武術修煉和人體修養的關系,記載了一些輔助修煉經脈和血肉的方法和藥方,所以和一般的武學著作很是不同。
一旁幫他磨墨的的十三看見他寫的武學論述,只覺得真是妙語連珠,滿篇錦繡,一時心潮膨拜,不覺擊節嘆賞,看到精妙處更是目光癡迷,全然忘記了自己的工作,右手只是無意識得磨著墨。
武修閑整夜未眠,一氣呵成寫完了這篇武論,共計有十篇,五萬多字。他滿意得看著自己寫的稿子,笑問道:“十三,你覺得我寫的怎樣呢”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十三回答,好奇轉頭看去,卻見十三雙眼發光,緊盯著他寫的稿子,一副心醉神迷的樣子,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其中了,就連右手上滿是墨汁都不自知,仍然無意識磨動著。
見十三看得這樣投入,武修閑高興得笑了,因為他這種表現說明他寫得這篇武論還不錯,要不怎能這樣吸引象十三這樣武癡。他幾乎可以想象父親看到這些東西,會有多開心了,只是這玩意的來歷讓他微微有些煩惱。
想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坦白自己的修為,因為謊言早晚都會被拆穿,他也根本不愿對父親說慌。再說他不久后就要跟著師傅進山修行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家,以他如今的身份和修為,家中也沒人會傻得和他為難,只要父親和長老保密,應該不會引來多大麻煩,想到這又笑看向十三。
這時十三眼睛晶亮盯著那幾篇武論,面色泛紅激動想到:“雖然我還無法真正透徹理解少爺寫得東西,但今次也是受益非淺啊,讓我對武學的認識更全面和深刻了”想到這他的情緒更加亢奮了,忍不住想拿起后面四篇還不大懂的武論再看一遍,伸出右手來,卻發現上面滿是墨汁,嚇得趕緊縮回來,心中一下醒過來,抬起頭來一看,卻見少爺正笑看著他,臉刷得一下紅透了,滿臉羞愧得跪下請罪道:“十三失責了,居然勞少爺久候”
武修閑眼含欣賞,笑看著他,不以為意揮手道:“好了,十三起來吧,我這篇手稿你都看明白了”
武十三聽他問起這個,不由低頭慚愧道:“十三魯鈍,少爺寫的很多東西,還看不明白”
武修閑又細心為他講解了幾處疑難,讓他聽得不住點頭稱是,然后對他說道:“剩下的這些東西,你修煉境界未到,我就是解釋,你也很難明白,你就把它們先強記下來吧”
武十三聽了這話,眉頭緊鎖,神情變得無比嚴肅,絞盡腦汁強記著,真恨不得把這些字全吃進肚子里,心想:“如果記漏或記錯一小段,那損失就大了”
后來武十三有次得意得對自己孫子笑說道:“那本鼎鼎大名的《武典》,你爺爺是有幸看到它初稿的第一人啊”他的孫子聽了這話,立刻兩眼冒光,不住追問其中的詳情。而武十三則驕傲得摸著自己的胡須,滿是感慨得講述起那件事:“想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