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我來到松江市的第二個整天的傍晚,我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是的,當一件事走投無路時,必須回到原點處找尋突破口!無論迄今為止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為了引我入甕,源頭都只能是當初主動聯系我,又莫名其妙地點到為止的張健!如果說蔣祺身上發生的變化是從一個月前的車禍開始,那么當時作為搶救她的張醫生一定有所察覺,甚至了如指掌。從第一次通話的情況來看,他對我是有所保留的,沒將真實的情況告知我。但是他又千方百計地找到我,并把我引向了蔣祺身邊,說明他是希望我自己發現并作出一些他做不了的事情。也就是說,他,能幫我。那天之后我抽空拜托一個朋友查了一下,張健第一次給我打電話用的是一個公園里的公共電話,如果他真的叫“張健”的話,那么要聯系到他,我還得下一番工夫。之前張健和何歆都未明確告訴我蔣祺最初是在哪家醫院救治的,我只能從省城最著名的幾家醫院開始排查。我在賓館的房間中將電腦插上網線,一篇一篇地看著搜索結果。如果說“張健”不是真名,或者是真名但其人只是并不值得宣傳的普通醫生,那么這么找也毫無意義。我現在的情緒受何歆的消失影響,比較悲觀,連帶著覺得如果連“張健“也消失了,那么我真的該打道回府了。好在,這回還比較順利,我在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的簡介中就找到了可能性極大的信息:張健,中國醫科大學博士,現任我院腦外科主任醫師······照片上是一位莊重威嚴的中年人,從面相上看的出是一個嚴謹的人。我大致認定是他。不過為了避免重名,或者其實那人叫”張劍“、”張鑒“或者”張謇“什么的,我挨個排查了一遍省城較為大型的其他十幾家醫院。結果,我在紙上一共記下了4個名字發音為”zhangjian“的醫生的信息,有的是五官科的醫生,有的是心血管科的專家。接下來,就需要朋友助我一臂之力了。“喂,王哥?我,伍思陽。有點事拜托你一下,你幫我查一下這幾個醫生的個人聯系方式好嗎?對,都是咱們省城大醫院的醫生。我把他們所屬的醫院和一些基本信息在網上發給你?”我一邊歪著脖子夾著手機說話,一邊開始將剛才的記錄輸入電腦,發送電子郵件給對方。“好,你等我一會,著急嗎?我半個小時后給你回信。”王加琛是我們社比我略大的前輩,他是專門跑醫院這條線的,路子多,人脈廣,我非常信任他。果然,不到半個小時,我就收到了回信,上面有三個手機號碼,并附注了一段說明文字,大致是說其中有一位名叫“張劍”的現在已經離職并移民了,聯系不上,如若有重要的事情確實需要聯系到此人,他再繼續想辦法。我心里一陣感動,這是這幾天唯一一件令我覺得溫暖的事。我開始一個一個把號碼撥過去,做好跟人解釋打錯電話的準備,甚至做好了這里面根本沒有我要找的人的心理準備。再次比較幸運的是,跟我最初的判斷一致,我在撥打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腦科主任張健的手機號碼后,聽到了我熟悉的聲音。 “喂,是張醫生嗎?”電話通了。
“你,找哪位?”對面的聲音遲疑了一下。
“你好,我是伍思陽,之前咱們聯系過,您不是張醫生張醫生張健嗎?”
“你打錯了,我沒有聯系過你。”對方的聲音顯得冷漠又不屑。
嘟嘟的掛線音響起,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措手不及。雖然我們只通過一次話,但是聽音識人的能力告訴我,剛才電話中那個聲音絕對就是張健的,這種經過千百次實踐磨煉出來的本能不會有錯。那么,他為什么假裝不認識我呢?
又一個巨大的問號在我心中產生,一時間,線索仿佛又斷了。我沮喪得簡直欲哭無淚了。 正當數日的疲憊襲來,就要把我擊潰時,我聽到電腦里傳出了一聲輕微的滴答——這是我設置的郵箱來信提醒音。平日里,我的這個郵箱作為工作之用,接收一些稿件和信件。此時我沒有心情去信箱一看究竟,就一轉身,撲到床上沉沉地昏了過去······ 滴答······滴答·······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繼續在黑暗中沉睡,但是精神開始漸漸恢復,開始進入淺睡眠狀態。 滴答······滴答······· 該死!我想起來了,我那個信箱的提示音是循環播放的,如果不手動操作一下是不會自動停止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滴答”一下。我硬著頭皮爬了起來,睡眼稀松地趴到了電腦前。找了半天終于用鼠標點開了信箱,一封帶附件的信跳了出來,我在蒙眬中看到里面赫然寫著“希望這能夠幫得到你!” 如果是一個禮拜前,收到這樣的東西我一定以為是某邪教從國外發來的反動宣傳,直接就拖進垃圾箱里。然而,此時,我覺得這就像一支伸到我面前的稻草,不管能不能救命,也要抓住試試。下載了附件,是一段音頻文件,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雙擊打開了。 “我是一名醫生,這是我的一段錄音日記。”是張健!他的聲音我到現在已經非常熟悉了,這是他錄制并發給我的! 停頓了一會,只聽張健繼續說道:“實際上,錄音日記之前我都是用作記錄一些病人的診治經過,為的是今后研究的需要。不過這一次,我記錄的這件事只能說我到現在沒有辦法完全接受。我只是將我看到的和想到的記下來而已。”說罷,這一段結束了。 我一下子困意全無,生怕丟失了某些關鍵情節,從包中找出耳機連到電腦上,將聲音提高,仔仔細細地聆聽這段音頻。 半夜三更,在黑暗中,只有熒光屏泛著微微的藍光,照在我越聽越慘白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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