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宴會還在繼續(xù),楊延嗣和寇準(zhǔn)二人勾肩搭背喝的一塌糊塗。
趙光義和一羣老臣們的觀察仍在繼續(xù)。
但是,大家似乎忘記了楊延嗣這個人,趙光義沒有提起楊延嗣,趙普、沈倫、薛居正三人,很自然而然的也選擇了忘記。
直到觀察評價到最後結(jié)束的時候,吏部尚書多嘴提了一句。
“陛下,臣觀楊延嗣此子,年少輕狂,少不更事,難堪重任……”
沈倫虎目猛張,瞪著吏部尚書,“就你多嘴!”
吏部尚書想辯解幾句,卻發(fā)現(xiàn)趙光義以及一衆(zhòng)老臣們一臉嫌棄的瞧著他。他硬生生把話吞進(jìn)了肚子裡,閉口不言。
宴會有條不紊的在進(jìn)行。
一直到明月初升的時候,宴會在接近了尾聲。
臨了,趙光義起身走的時候,纔開口問了一句。
“趙愛卿,你覺得今科探花,應(yīng)該如何安置妥當(dāng)?”
趙普沒開口,薛居正率先開口了,“老臣以爲(wèi),按照慣例,一甲頭三名,應(yīng)該賜宣德郎。楊延嗣十五歲中了探花,少年成名,難免會遭人妒忌,不如就再掛一個侍講學(xué)士的名頭,讓他多磨礪幾年。至於職官的話……不如先放一放如何?”
趙普緩緩點(diǎn)頭,“老臣認(rèn)爲(wèi)可行。”
沈倫沉思了一下,也點(diǎn)頭贊同,“老臣附議。”
三位宰輔對此事已經(jīng)定了調(diào)子,趙光義思考了一下,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善!”
趙光義一言語定乾坤,隨後跟諸位進(jìn)士們道別之後,回宮去了。
宴會結(jié)束,新科進(jìn)士們互相攙扶著向金明池外走了出去。
唯有楊延嗣一人抱著仙橋上的雕柱子不撒手,不願意出去。
“楊賢弟,你這抱著柱子欲以何爲(wèi),宴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不出去嗎?”
蘇易簡的聲音隔著老遠(yuǎn),就進(jìn)入到了楊延嗣耳中,語言裡充滿了調(diào)笑和戲謔。
楊延嗣翻了個白眼,嘆氣道:“剛纔喝的有點(diǎn)多,頭有點(diǎn)暈,我得歇會兒再出去……”
王旦笑吟吟的出現(xiàn)在蘇易簡身側(cè),瞧著楊延嗣。
“楊賢弟只怕不是喝多了,而是膽怯吧?”
楊延嗣瞪眼,“我有什麼可膽怯的?”
蘇易簡賤笑道:“可敢跟我同行?”
楊延嗣挺起胸膛。
“有何不敢?”
楊延嗣、蘇易簡、王旦,三人連覺而行,一路向金明池外。
一路上,楊延嗣心虛的不行。
“楊賢弟,請!”
蘇易簡走到金明池南門門口,請楊延嗣先行。
楊延嗣果斷搖頭,“還是蘇兄先請,給小弟做一個示範(fàn)。”
“哈哈哈……”蘇易簡大笑了三聲,昂首闊步的跨出了金明池南門。
隨後,蘇易簡站在金明池南門外,衝著楊延嗣和王旦聳肩。
“你們都出來吧!瞧瞧我,一點(diǎn)事兒都沒有。”
王旦瞧見蘇易簡確實(shí)活蹦亂跳的站在門外,心頭也是一鬆。
“楊賢弟,一起出去?”
楊延嗣心裡還是有些發(fā)虛,他總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還是王兄先請,我……頭有點(diǎn)暈,緩緩……”
王旦搖頭,曬笑了一聲,學(xué)著蘇易簡的模樣出了金明池。
然後……
然後,楊延嗣就瞧見一片黑影呼嘯而來。
一眨眼,蘇易簡和王旦就消失在了原地。
緊接著,楊延嗣瞪大雙眼,瞧著突然出現(xiàn)在金明池南門門口一羣家丁護(hù)衛(wèi)打扮的人。
“探花郎!快出來!我家老爺請您過府一敘。”
這些家丁護(hù)衛(wèi)中,有眼尖的,已經(jīng)透過了金明池南門,看清楚了楊延嗣的身份,直接開始喊話。
探花郎三個字一出,金明池南門口的人羣,一下子壯大了三倍有餘。
楊延嗣隱隱在裡面瞧見,還有穿著盔甲來的。
“探花郎,快出來,我家小姐那是貌美如花,跟您剛好能湊成一對兒……”
“探花郎,我家老爺說了,只要您今晚願意過府一敘,願意贈黃金萬兩……”
“我家老爺願意奉上黃金十萬兩……”
“……”
楊延嗣瞧著外面黑壓壓的人羣,心裡發(fā)囧。
所幸,金明池是皇家園林,也是朝廷水軍演武的地方,算得上是軍事重地,無故擅闖著,與造反同罪。加上門口還守衛(wèi)著一批威風(fēng)凜凜的禁軍。所以,這些人才沒有膽子衝進(jìn)來。
不然,楊延嗣覺得,他的下場可能比剛纔消失的蘇易簡和王旦還慘。
隔著一道敞開的大門,楊延嗣依然能夠聽到,門外除了忽悠他出去的聲音外,還有兩道悽慘的叫聲。
“大膽狂徒,我可是兵部侍郎之子,今科二甲進(jìn)士,你們膽敢綁我,活膩了?”
楊延嗣聽出來了,這是王旦的慘叫聲。
“兵部侍郎?多大官?大哥你聰明,肯定知道?咱們搶了兵部侍郎的兒子,會不會給老爺闖禍了?”
“屁!老爺可是國侯……”
“大哥,老爺吩咐我們搶的人是楊延嗣,如今搶了這個什麼兵部侍郎的兒子回去交差,會不會被打?”
“啪……”似乎是巴掌拍到頭上的聲音,只聽剛纔被喚作大哥的人叫嚷,“老子要知道你是這麼個憨貨,就應(yīng)該把你留在軍中……兵部侍郎從四品的官,雖說在咱們老爺面前算不得什麼,但是勉強(qiáng)也算得上門當(dāng)戶對。”
“可是小姐最中意楊延嗣……”
被喚作大哥的人,沒好氣的道:“你瞧見今晚上這陣仗了沒?都是奔著楊延嗣來的。你看那邊高家的人,一百多條猛漢,穿著盔甲來的。高家的這些人可都是軍中的悍卒,咱們兄弟這小胳膊小腿的,碰上了非死即殘。”
“你再瞧瞧那邊,李家的,一樣的,一百多條猛漢……”
“你再看看那邊,符家的,好傢伙,帶著棍棒來的……”
“……”
“我去……那是呼延家的吧?這也太猛了吧?這騎著馬,想衝陣嗎?”
被喚作大哥的人一條條細(xì)數(shù),當(dāng)小弟的即便是腦子不靈光,也差不多能夠理解眼前的場面有多兇殘了。
額頭上浮起一絲冷汗,“大哥,我覺得你說的對,咱們就扛著這什麼兵部侍郎家的兒子回去交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