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壓一軍?!
在此之前,除了殤傾子外,又有幾人能知道楊七擁有如此強橫的戰(zhàn)鬥力?
楊七的強橫和彪悍深入野乞部族騎兵們的心裡。
野乞部族的騎兵,像是在避魔鬼的避開了楊七,衝著楊七兩翼的地方攻去。
然而,復興步卒,卻在楊七一人一馬抵擋野乞部族騎兵的時候,心裡產(chǎn)生了極大的變化。
楊七站在那兒,他們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
楊七的勇猛,也給了他們極大的鼓舞,他們暫時的忘卻了懼怕,心裡產(chǎn)生了不屈的倔強和戰(zhàn)意。
“吼~”
站在楊七身後第一排的復興步卒,扛著木盾嘶吼了一聲,其餘扛著木盾的復興步卒也跟著一起嘶吼。
面對把他們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的野乞部族騎兵,他們不僅沒有感覺到懼怕,反而扛著木盾一步一步的往前挺進。
“吼~”
“吼~”
巨大的吼聲組成了一道雄渾的聲浪,一波波的向四方瀰漫開來。
復興步卒顯得很振奮。
他們腳下的步子下意識的加快了。
當野乞部族騎兵和復興步卒撞在一起的時候。
復興步卒依然不是野乞部族騎兵的對手,但是他們卻沒有後退一步。
即使被野乞部族騎兵殺的損失慘重,他們依然沒有後退。
站在兩軍陣前,宛如戰(zhàn)神一般的楊七,嘴角下意識的勾起了一絲笑容。
這一戰(zhàn),勝負已經(jīng)對楊七不重要了。
對於他而言,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贏了。
因此通過這一戰(zhàn),復興步卒磨練出了精氣神,已經(jīng)有了一些精兵的精氣神了。
這就足夠了。
只要擁有這一股不服輸?shù)木珰馍?,他覺得就算這一場戰(zhàn)爭敗了,也是值得的。
因爲復興步卒正式的形成了。
只要稍加訓練,再給他們配上盔甲、鋼刀、盾牌,他們就會成爲最精銳的兵卒。
有這些個精銳在,楊七就算打兩次豐州,也輕而易舉。
“殺!”
殤傾子的一聲爆喝打斷了楊七的思緒。
他不甘心讓楊七專美於前,所以他率領著復興遊騎兵直接衝向了野乞幹泊的行帳。
殤傾子準備來一招擒賊先擒王,像通過擒下野乞幹泊來告訴所有人,他的本事並不輸給楊七。
殤傾子一馬當先,猶如虎入羊羣,在野乞幹泊麾下的騎兵裡大開殺戒。
只是一炷香時間,殤傾子就殺到了野乞幹泊身前的兩百丈的地方。
野乞幹泊撫摸著鬍鬚,感慨道:“一虎一狼,老夫這一場輸?shù)男母是轭姟xQ金收兵?!?
隨著野乞幹泊一聲令下,他身邊的親兵,鼓著腮幫子吹響了牛角號。
正在衝鋒的野乞部族騎兵立馬轉身開始向野乞幹泊身邊匯聚。
隨著大軍不斷的凝聚,野乞幹泊身邊的騎兵越聚越多。
殤傾子很快就被擋在了大軍之外。
他只能望著野乞幹泊的人頭長吁短嘆。
戰(zhàn)場上,擒王的機會並不多,一旦失去了就很難再找回來了。
野乞幹泊收兵以後,楊七也下令鳴金收兵。
折家軍的將士和復興軍的將士們在楊七的命令下,停下了進攻的腳步。
他們也學著野乞部族騎兵的模樣匯聚在楊七的身邊。
楊七站在屍山上,衝著扛著大旗站在他身邊的王行擺了擺手。
見到楊七招手,王行屁顛屁顛的湊到楊七面前,恭敬的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楊七今日一戰(zhàn),也讓王行大開眼界。
如果說以前王行只是敬重楊七的身份的話,那麼此刻,他更敬重楊七的本事。
楊七皺了皺眉毛,低聲道:“扶著我點兒……”
“?。俊?
王行有些愣。
楊七低聲罵道:“老子脫力了,沒力氣動了……”
王行聞言,這才反應了過來,趕忙扛著大旗,讓大旗的旗桿撐在了楊七的身後,幫助楊七借力。
一邊幫楊七借力,一邊還笑嘻嘻道:“將軍原來已經(jīng)脫力了,我還以爲將軍您不是人,不知道疲憊呢?!?
楊七瞪了王行一眼,王行識趣的閉上了嘴。
不過,他心裡並沒有因爲楊七脫力而小瞧楊七,反而對楊七更加尊敬了。
楊七是人不是神。
正是因爲他是人,戰(zhàn)鬥力能強橫到這種地步,才更加的惹人敬重。
戰(zhàn)場上。
雙方撤兵了以後。
楊七和野乞幹泊很默契的開始派出了人馬收攏戰(zhàn)場上的屍體。
屍山血海的修羅場,殺的時候只用了幾個時辰,可是收拾起來卻耗費了一天時間。
楊七在緩過勁了以後,就回到了臨時搭建的營帳裡面休息,打掃戰(zhàn)場的重任交給了殤傾子。
這一次楊七和野乞幹泊的大戰(zhàn),雙方戰(zhàn)損都很嚴重。
楊七麾下的復興遊騎兵折損了近一萬人,而復興步卒折損了近一萬二。
折家軍那邊也折損了兩千人。
算起來,楊七麾下五萬兵馬,折損了近一半。
野乞幹泊的折損的兵馬也不少,整整折損了三萬多。
雙方清理了戰(zhàn)場以後。
野乞幹泊就派人送了一封信到楊七的營帳內(nèi)。
信件上邀請楊七兩日後在兩軍戰(zhàn)前會盟。
楊七痛快的答應了野乞幹泊的邀請。
兩日後。
雙方擺明了兵馬。
野乞幹泊和他親衛(wèi),脫離了野乞部族的騎兵,一行十人到了兩軍陣前。
楊七在殤傾子、馬面、王行三人的護送下,也到了兩軍陣前。
兩軍中間相隔三百丈,楊七和野乞幹泊各前進了一百五十丈,正是的見面了。
兩個人見面,身邊的護衛(wèi)們劍拔弩張,一臉警惕,他們兩個卻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野乞幹泊坐在馬背上,盯著楊七看了好一會兒,嘆氣道:“沒見面之前,老夫以爲你已經(jīng)三十歲了。見面以後,才發(fā)現(xiàn)你只是一個小娃娃?!?
楊七淡然笑道:“有志不在年高。你能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說明你老了?!?
野乞幹泊低聲嘆氣道:“是??!老夫老了,老夫最疼愛的小兒子,和最看重的大兒子,都折在了豐州。如今只剩下了不成器的二兒子?!?
楊七愣了愣,坦言道:“對於你小兒子的事兒,我深表歉意。襲擊你小兒子的人,確實是我的部下。但是我從沒向他們下達過襲擊你小兒子的命令。至於你大兒子的事兒,和我無關。我只能說一句節(jié)哀順變。”
野乞幹泊搖頭一笑,“用你們宋人的話說,老夫這叫白髮人送黑髮人,老夫心有不甘。老夫很想要郭達的人頭?!?
楊七鄭重道:“幾日前,我手下的兵馬在此地伏擊郭達部,不過讓郭達給逃了。我相信郭達應該還盤桓在兩州境內(nèi)。如果我能拿到郭達的人頭,一定會派人快馬送給你。”
野乞幹泊點了點頭,“如果你能把郭達的人頭交給老夫,我們中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
楊七點了點頭。
聊過了私事,兩個人開始談公事。
野乞幹泊說道:“成王敗寇,老夫是輸了。你既然想從老夫手裡拿走豐州,那麼你能給老夫什麼好處?”
交易和交易從來都是很直白的。
喜歡繞彎子是宋人遮擋醜惡嘴臉的辦法,但是並不適合用在此處。
野乞幹泊既然把話說的那麼直白。
楊七也沒必要和他繞彎子。
“我能給你廉價的武器,同時也能給你們廉價的鐵、鹽、茶磚、布匹等等。”
野乞幹泊愕然道:“只有這些?”
楊七坦然道:“當然了,我說的廉價,可不是你們黨項內(nèi)部的廉價。而是按照汴京的市價給你們。你應該清楚,汴京的市價,遠比你們黨項內(nèi)地的東西便宜好幾倍。
同時,我也可以準許你們進入到豐州境內(nèi)做生意,並且免除你們所有的稅賦。
以後我會盡可能的把豐州打造成一個商城。
豐州也會成爲大宋和黨項的橋樑,西北左右的買賣,都會在豐州進行。
有這麼一座商城在你背後做後盾,你的部族將會在很短的世間內(nèi)發(fā)展壯大。”
野乞幹泊細細的品味著楊七的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兒動心。
作爲一個黨項上層的掌權人,他深刻的知道宋人的商人在和他的族人們做生意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樣子。
一塊茶磚換一匹戰(zhàn)馬。
這種交易,在野乞幹泊眼裡和明搶沒區(qū)別。
可是他的族人卻覺得這是最劃算的買賣,甚至覺得自己賺大了。
曾幾何時,野乞幹泊差點兒被自己的族人給蠢苦了。
他也曾經(jīng)試過去改變這種現(xiàn)狀。
但是結果並不理想。
他去找宋人的商人協(xié)商,結果人家情願燒了,也不願意低價賣給他的族人。
他惱怒了以後,直接帶著兵馬去搶。
結果搶到了最後,他發(fā)現(xiàn)沒人再去他們的部族販賣東西了。
再加上大宋朝廷對於向黨項的出口貿(mào)易管控的很嚴。
他的部族在哪一段時間,過的很悽慘。
因此,到了最後宋人的商隊再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中後,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然而,這件事,一直是野乞幹泊的一塊心病。
如今楊七拿下了豐州這個累贅,又願意廉價的供應物資給他,這無疑是解除了他兩塊心病。
最主要的是,楊七還承諾賣給他們武器。
大宋的武器精良,這是衆(zhòng)所周知的事情。
只是大宋朝廷根本不允許武器外賣,所以他們也只能垂涎三尺。
如今楊七願意賣給他,這無疑是天籟之音。
有了大宋精良的武器,加上他部族的勇士,野乞幹泊覺得自己的部族,完全可以稱霸黨項。
可是,楊七的許諾都是一些虛無的東西。野乞幹泊付出了豐州,卻沒看到什麼實質(zhì)性的東西。
他心有不甘。
野乞幹泊擡眼,瞧見了站在楊七身旁的殤傾子,眼前一亮。
他笑瞇瞇的說道:“老夫可以把豐州交給你,甚至還可以多給你一州之地。只要你把他讓給老夫?!?
聽到了野乞幹泊的話,楊七和殤傾子同時一愣。
殤傾子下意識的看向了楊七。
卻見楊七平靜的說道:“殤傾子不是籌碼,他是我兄弟。我不可能那他當成籌碼交易。我只要豐州,不要其他的地方。如果你覺得給我不甘心的話,我不介意跟你再打一場?!?
殤傾子聞言,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野乞幹泊有些難以置信,在他看來,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楊七居然不願意?
野乞幹泊直愣愣的盯著楊七看了半響,才感慨道:“你果然與衆(zhòng)不同?!?
野乞幹泊挺直了腰板,鄭重道:“老夫可以暫時和你結盟,也可以先把豐州交給你。等你什麼時候把郭達的人頭送來,老夫再和你正式結盟。”
野乞幹泊鄭重的叮囑楊七,道:“你記住,一日見不到郭達的人頭,老夫就能隨時毀掉你我的口頭盟約?!?
楊七拱手道:“我記住了?!?
雙方達成了臨時盟約以後,楊七提醒道:“煩勞野乞頭領撤出豐州的時候,帶走豐州境內(nèi)的黨項人。”
野乞幹泊翻了個白眼道:“這個老夫自然知道?!?
豐州一戰(zhàn),野乞部族的騎兵損失慘重。
野乞幹泊自然不可能放過豐州的黨項人。
甚至包括豐州境內(nèi)的錢財,都會被他帶走。
雙方達成了臨時盟約以後。
野乞幹泊就率領著兵馬離開了豐州、勝州邊界。
楊七回到了軍營裡以後,整合了兵馬,他讓殤傾子帶著剩下了復興遊騎兵回到陳家口去。他自己帶著折家軍和僅剩的八千復興步卒跟在野乞幹泊的身後,開始接管整個豐州。
野乞幹泊在豐州行進的很慢,似乎想把豐州搜刮個一乾二淨。
等楊七接過了豐州的第一個縣城以後,就有些哭笑不得。
野乞幹泊居然學著復興軍以前的作法,把整個豐州,挖地三尺,搜刮了一遍。
被搜刮過後,只剩下了漢人百姓們,像是難民一樣被留下了。
豐州境內(nèi)的黨項人,全都被野乞幹泊給帶走了。
接收豐州的過程,足足持續(xù)了七天。
豐州以西的地方,被香姨帶著人馬搜刮乾淨了,不然還得持續(xù)好久。
七天以後。
野乞幹泊帶著大批的財物和二十萬的黨項百姓,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豐州。
留給了楊七一個破爛不堪的爛攤子。
楊七就像是一個撿破爛的,非但沒有嫌棄,還如獲至寶的撿起了這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