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極具憎惡的視線下,蘇沫然抬起了頭,然而,她抬起頭卻不是要和蘇老夫人或者蘇易澈說話的,而是對著她身后的柳含葉說的,“柳公子,有火折子嗎,借個火。”
此情此景,無論如何也是不適合說這話的。
柳含葉微微一笑,將身上帶著的火折子給了蘇沫然。柳含葉用的東西還真沒一件次貨,這連火折子都要比別人的精致。
蘇沫然旁若無人地接過柳含葉拿著的火折子,然后用它點燃了她剛剛調配好的一小堆藥粉。
藥粉燃燒之后化作煙霧消散在空氣中,使得空氣中彌漫開來一股子奇特的清香味,味道還很好聞。
“你做什么?”蘇易澈問,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個女兒,他發現他十分看不明白。
“沒什么,屋里人多,一股子難聞的味道,燒點香料緩解一下氣氛。”蘇沫然一派輕松地回答。
這都什么時候了,她還顧得上屋子里頭的空氣好聞不好聞?!
香味很快地傳開來,不用幾分鐘不光是外屋的蘇家人聞到了,就連門口的仆人以及里屋的人也都聞到了,那么很自然,蘇婉茹也就聞到了。
蘇家眾人正不解蘇沫然在搞什么鬼的時候,內屋突然傳出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是蘇婉茹的叫聲。
怎么回事?
太過突兀的叫聲讓蘇家人全部在第一時間就涌進了內屋。
病床上面原本只是一身虛寒,孱弱的蘇婉茹忽然慘叫了起來,雙手捂著肚子。
那想必是真的痛,很痛。
蘇婉茹虛弱地撐起身體,艱難地開口,“奶奶,爹,救我,救救我……痛,我肚子好痛!”
“大夫,快看看,我的孫女到底是怎么了!”蘇老夫人忙道,記得整三魂丟了七魄。
大夫趕緊過去給蘇婉茹把脈,這一把脈,大夫也是滿頭大汗,這脈象和方才他第一次給蘇婉茹查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呀!
給蘇婉茹把過脈后,大夫的額頭上面急出了汗水,惶恐地對蘇老夫人和蘇易澈道:“老夫人,將軍,二小姐的病……方才明明還不是這樣的,方才二小姐的脈象虛無,氣息微弱,看起來身體十分虛弱,但是……但是這不過片刻時間,這脈象突然急轉直下,起伏劇烈,這樣的情況,恕老朽不曾遇到過啊!除非,除非……”大夫想了好一會兒,想到一種可能性,“除非是中毒!”
中毒?!
大家忽然想起來剛才蘇沫然那奇怪的行為!
蘇沫然不緊不慢地進入內屋,現場很安靜,以至于蘇沫然坐下輪椅的輪子碾過地面的聲音都可以清晰地被聽到。
“蘇沫然,說,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剛才你突然說什么要點香料的,是不是你故意害婉茹的!”二夫人心一急也就顧不上自己的形象,忙追問蘇沫然。
她的女兒不過是吃了寒嗟草的果實,讓自己的身體出現無比虛弱的癥狀而已,怎么會肚子疼呢?
二夫人剛才只是做樣子的,但是這會兒聽到蘇婉茹痛苦地喊疼,便是真的著急了。
被二夫人質問了的蘇沫然微笑著回答,“秋姨娘你真愛說笑,這香料從我手上點燃,我自己是最先聞到的,除了我,這房間里面哪個人沒有聞到?要是有毒的話,那大家不都已經中毒了嗎,怎么會只有婉茹妹妹一個人難受呢?”
蘇沫然的笑容讓二夫人渾身都不舒服,但是她的話又無懈可擊,她自己也有聞到那香味的,她也好好的,證明香料的確是沒有問題的,所以蘇沫然應該不可能在這上面做文章才對。
正當二夫人不得不將蘇沫然的犯案排除的時候,蘇沫然又說話了。
“不過呢,我這香料在使用的時候有一個忌諱。不知道秋姨娘聽說過寒嗟草嗎?”蘇沫然的眼睛里頭透著笑意。
一聽寒嗟草,二夫人不可避免地緊張了一下,寒嗟草這么偏門的藥草,按理說知道的人不多的,蘇沫然這個時候提起讓做賊心虛的二夫人眼神閃爍了一下。
“什么寒嗟草?聽都沒有聽說過!”
她說沒聽說過沒關系,蘇沫然不介意詳細講解一下的。
“寒嗟草在每年夏秋之際會結一種果實,人服食后會出現身體輕浮,出虛寒,脈象微弱等癥狀,看起來就像是患了重病,奄奄一息。但對身體并沒有實質性的傷害,藥效一過人就好了。”蘇沫然說到這里的時候,二夫人的臉色白了幾分,蘇沫然繼續往下說,“如果有人吃了寒嗟草的果實,又不小心吸入了我剛剛的那香料的話,那情況就糟糕了,不但會腹痛不止,而且……”
蘇沫然故意做了停頓,眼神往蘇婉茹那里瞟了瞟。
“而且什么?!”二夫人一時心急,問得太過著急,她這般著急的樣子落入蘇易澈的眼中,讓蘇易澈皺了眉!
“而且……會讓人終身不育。”蘇沫然笑盈盈地回答道,然后如預期的那樣看到了二夫人崩塌的臉色。
終身不育?!那怎么可以!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婉茹不會終身不育的!她這么年輕美貌能干,她還要進宮做太子妃的,怎么可以終身不育?”二夫人聞言整個人都慌亂了,開始口不擇言。
“二夫人你急什么,我說了,服食過寒嗟草的果實后再聞這香料才會終身不育的,婉茹妹妹是被我這掃把星給克到了,又不是服食了寒嗟草果實造成假病的癥狀的,又怎么會因此終身不育。”蘇沫然清冷的嗓音傳入在場的每一個蘇家人的耳朵里面。
這個時候為蘇婉茹診治的大夫一拍腦門,“這位姑娘這么一提醒老朽倒是想到了,二小姐剛才的脈象的確像極了服食過寒嗟草果實后的癥狀!只不過老朽一直以為二小姐是生病了,所以沒往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