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給自己斷了念想,生活就變得很隨意,顧萱努力讓自己忘記喜歡余一笙,忘記每個她心動的瞬間,也在12年那年年末,她接受了蘇子龍的告白。
她相信小說里說的,只要開始一段愛情就可以忘記刻骨銘心的那個人。
她也第一時間告訴了余一笙。
余一笙透過聊天也表達了他對顧萱的不滿,“顧萱,你怎么只會原地轉圈!蘇子龍到底哪點吸引你?”
顧萱自嘲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根本不喜歡蘇子龍,從他和安雅曦在一起那一刻她甚至開始討厭他,可是,她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解救自己,她真的太喜歡余一笙,只要他需要她就會出現,可是他不需要她的時候,他也會狠狠地把她推開,那感覺實在太難過,她的內心被摧殘得心累,甚至失去了生活的樂趣。
她知道這是幼稚的做法,可是除了這樣,她找不到合適的方法釋放自己,她想,放縱一把,哪怕會后悔。
事實是,她確實后悔,不到一個月,蘇子龍雖然對她很好,帶她去吃小吃,帶她逛街聊故事,帶她坐摩天輪……那些她曾經所幻想的最美好的事情,她都享受了。
可當摩天輪上蘇子龍試圖牽手吻她時,她腦海出現的都是余一笙,余一笙生氣的臉怎么都揮之不去,她幾乎出于條件反射的推開了蘇子龍,她紅著臉說,“對不起!”
蘇子龍顯然很尷尬,望著外面說,“沒事沒事,我唐突了!”
她無法忘記余一笙,這輩子余一笙都會是她的心結,她也無法接受蘇子龍,那根深蒂固的結,讓她每次和蘇子龍在一起都想起安雅曦,她介意的東西很多,所以活得很累。
她最后還是和蘇子龍和平分手,他們在一起沒吵過架,就連分手也是相互擁抱后匆匆說了再見。
芳芳還曾笑她,“你談個戀愛怎么跟過家家一樣?”
她只是看著遠處的風箏,她就像那風箏,喜歡和風追逐糾纏,每次風都是贏家,而她每次都是一敗涂地。
12年10月,余一笙第一次回家探親。
顧萱掙扎的邊緣,站在車站外看著車來車往,她在想,到底該不該回去,她是那么想見到他,可她這份一廂情愿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她害怕自己會哭,她站在天橋上突然迷茫了,那個男孩還是他喜歡的模樣,可她卻得不到……眼淚來得很突然,就和內心的惶恐一樣突然。
她害怕自己在這單相思選擇無休止的長痛,這樣的暗戀折磨得好難受,他有喜歡的人,無論是如夢還是肖蓉……還是那個所謂的護士女朋友。
他的心里總能裝下很多喜歡的人。
唯獨不是她。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所以走到車站外后她開始迷茫了。
是繼續往前走,還是狠心忘記余一笙呢。
交給命運做決定吧。
她拿出硬幣往空中輕輕拋起,可是拋出去那一刻她才清楚的發現,內心居然還是那么倔強的想繼續下去,想回去看看余一笙那久違的笑容,亦或者聽他講玩世不恭的玩笑。
當反面朝上時,她內心釋然呢。
既然命運選擇讓她放棄,她就努力忘記吧。
輕輕的她將那枚硬幣遺失在人山人海中,任由秋風蕭瑟,誰又會知道那枚硬幣會去往哪里呢,就像誰也不知道明天她是否還會喜歡余一笙不可預知。
她沒回家見余一笙,也強忍著不去看任何社交軟件,不去了解他的信息,她整天泡在圖書館里,假裝很充實,假裝暫時不喜歡余一笙。
可是顧萱能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惆悵,甚至壓抑,她無法真正做到不去想一個想了5年的人。
雖然沒有別人那樣轟轟烈烈的故事,也沒有別人那樣曖昧不清的關系,甚至連值得回憶的驚天動地的事情也沒有,可顧萱能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喜歡余一笙。
那壓在書箱下的99封情書。
那些年少時青澀的暗戀。
那不惜所有只為了他一笑的努力。
都真實的存在過,她又怎么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誰都有自己的愛而不得,有些人選擇退而求其次,有些人卻要選擇長痛。
我們總說的長痛以為是真愛,以為會感動到那個鐵石心腸的人,卻往往無情的是他,受傷的是自己。
而顧萱就是這樣的人。
余一笙總愛和她說,女朋友怎么樣好,怎么樣溫柔可愛……
她的沉默的聽著,獨自坐在夜色里流淚。
她害怕天黑,因為總能被傷感包圍,單曲循環的歌就像在唱自己。
她常想起他的笑臉,痞氣的,郁悶的,成熟的,害羞的,苦澀的……
她也會嘴角輕揚卻又感覺幾分苦澀。
余一笙和那個護士分手了,他說爸媽覺得廣州離家太遠,不要這么遠的女孩子。
父母的思想總是很保守。
他還說,他爸媽讓他在同學里找女朋友。
然后他又在電話里自己回答,同學里找女朋友也太尷尬了。
顧萱苦笑著說,“是啊,好尷尬!連你談過幾次戀愛就了如指掌,干過什么勾當都知道。”
他說,“也不至于吧,我覺得我人品沒問題吧!”
顧萱說,“那你干嘛不追如夢。”
余一笙說,“沒受傷前或許還有這種想法,現在已經完全不想了。”
顧萱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而又覺得無奈,這是他第一次承認他喜歡如夢這件事。
可是只是回憶一下這句話,內心還是感覺到痛,痛得眼淚都掉了下來,在面對余一笙這個人的時候,她除了委屈和眼淚,她找不到任何情感了。多失敗!
顧萱輕輕的說,“如夢不會是這樣的人。”
余一笙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疲憊,“我這身體自己都養不活,談什么找老婆,如夢她那么優秀,我不想拖累她。”
在如夢這件事上,顧萱看到了余一笙的另一面,他什么事都可以自信滿滿,唯獨如夢他充滿了自卑。
他說,“他還沒男朋友呢,我們現在都有聯系,如果是以前,我現在估計會追她。”
如夢這個結,也許是他一輩子都放不下的。
13年上半年,余一笙脊椎當初受傷打下的8塊鋼板需要做手術取下。
這次顧萱又來到廣州看他。
這次依舊是那個愛笑的王瀚陪他,余一笙說王瀚這個人有點二,是余一笙的班長,對他很好,可余一笙覺得王瀚這個人二得讓他無語。
王瀚見到她說,嘿,你是去年那個美女吧,你跟小余很熟嗎?
顧萱點頭說,他是我哥!
王瀚說,嘖,我才不信,那小子是不是對你有非分之想。
顧萱搖頭,他6年給我找了3個嫂子。
14年7月顧萱畢業了!
她和芳芳來到廣州找工作!
14年9月余一笙退伍!
她站在部隊門口等他,兩人見面只是相視一笑,馬不停蹄在一家火鍋店大吃了一頓。
這是他們兩認識以來第一次正式坐下來吃飯。
寸頭的余一笙雖然似乎有些超乎尋常的成熟,他眼神沒有以前那種對未來的欲望,反而好像沉淀了。
他說,我這一輩子沒多大抱負了!
顧萱依舊清楚的記得,醫生說過,這輩子恢復正常人是不可能了,也許以后會有后遺癥。
余一笙說過,他已經有了術后后遺癥了!
顧萱常在想,命運為啥要這樣捉摸他呢,他明明那么好,卻狠狠地栽了一個跟頭,也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一張七級殘疾證讓他這輩子都成了弱勢群體。
顧萱問他,打算干嘛,有沒有好出處。
余一笙看著窗外的廣州,繁華的城市印在他眼里顯得很蒼白,他極度失望的說,“我這樣的身體誰敢要我呢?”
顧萱欲言又止,她從不嫌棄他,甚至讓她一輩子養他她都愿意,可是這些話她說不出來口,對于驕傲的余一笙來說,這是無情的傷害他自尊。
她從來都沒勇氣大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當她目送余一笙進車站時,她就算再多不舍,她也說不出一句挽留。
車走了,那種空虛中深深的無力感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難受。
她開始瘋狂的跑步,在江邊大聲的發泄內心的不安和委屈……她不要這樣余一笙了,她該怎么辦。
她從不敢訴說,沒人知道她喜歡余一笙,她覺得自己實在掩藏得太好。
她愛的恨的都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