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金大爺

金大爺不想改變什麼，現在自己房子有了，老婆有了，孩子也快要出世了，自己一個五十多歲，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臨老什麼願望都實現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守著自己的攤子，看著自己賣出去的包子被人交口稱讚，回身看著胸大屁股大的年青婆娘裡裡外外的忙活著，心裡有一種滿足感。

但是金大爺也有著自己的擔心，自己已經五十了，可是婆娘才二十剛出頭，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自己肯定死在她的前頭，若是自己死了，留下這孤兒寡母的，日子可不好過，自己得多蒸幾籠包子，多賣幾個錢，最後怎麼也得給老婆孩子多留點家底渡過，一個女人拉扯孩子可不容易。

雖然浮雲鎮並不禁止改嫁，而且浮雲鎮也沒那麼多的糟粕說道，但是長期以來，女人改嫁，總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哪怕有丁先生一力主持，一時半會也改變不了這個局面。

剛剛把包子放到蒸籠裡，坐到炭火上，抽個空拿出支菸捲來點上，這菸捲據說在外面賣得老貴的，但是憑著金大爺做點小生意賺的銀子，倒也能在浮雲內的小店裡買上幾包，多了不說，一天一包還是抽得起的，據說他們抽的，都是在外面賣的高檔貨，每次想到自己一個小百姓，也能抽得起外頭的高檔貨，金大爺的心裡都樂開了花。

“花嫂子，忙著吶？”宋長義笑瞇瞇的向挺著肚子的婆娘打著招呼。

“呀……宋……宋……部長……”花嫂清秀的臉上顯出驚慌的神色，一個勁的在圍裙擦著雙手，浮雲鎮的官看起來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區別，就是拿著工錢多了點，不過也辛苦，成天從東跑到西的，絲毫沒有一點官樣，有的時候造得比修路扛活的勞工們都要狼狽。

但是官終究是官，而且還是堂堂部長，據說除了先生就是他們這些部長了，花嫂平生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里正了，連縣官都沒見過，突然之間一位大部長跟她笑著招呼，讓花嫂有點手足無措，雖然成親那天，這位部長好像也吃了喜酒。

“花嫂子，看你，慌個啥，給我拿兩包子先殿殿底。”宋長義笑瞇瞇的說著，遞過幾個銅板。

“這……宋部長，包子……包子剛剛座上，還沒熟，要不，您坐會？”花嫂子手忙腳亂的張羅著凳子。

“你慌個啥勁！”金大爺終於看到了，扔了手上的菸頭輕聲喝道，“也不怕壞了你的身子，去去，歇著去。”金大爺瞪著眼睛喝道，把花嫂子趕到了後面歇著，但是花嫂子哪坐得住，生怕怠慢了這位部長大官。

“臭小子，沒事吃個什麼包子，死貴的！”金大爺瞪著眼睛喝道，一幫小屁孩子，看著他們長大的，當再大的官，可在他們的眼中，還是孩子，不過這些孩子可怪辛苦的。

“您老不會給咱打個折？”宋長義笑嘻嘻的說道，伸手就去抓金大爺配送的小菜。

“死小子，弄髒了我還咋買，一個大部長，月薪都是俺們的五倍，還上我這來叨什麼便宜！”金大爺瞪著眼睛喝吼道，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將宋長義的手拍掉。

後頭的花嫂子已經瞪大了眼睛，看這宋部長跟自家男人笑嘻嘻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哪裡像個部長，倒像是鄰家搗蛋的孩子。

“金大爺，我可剛從先生那裡出來，嘿嘿，今天跟先生商談的事，可跟你有關吶！”宋長義笑嘻嘻的說道。

“扯蛋，丁先生那麼忙，有啥跟俺老頭子有關的事，你一個堂堂部長，閒著沒事也學會扯老婆舌了，若是讓先生知道，沒你好果子吃，嗯？真跟我有關？”金大爺笑罵後，突然一愣，他突然間想起，丁先生曾經給手下這些官們訂下的規矩。

把自己當成夥計一樣幹活，別指望著頭上當官的光環作威作福，當官拿錢幹活，跟路邊擺攤的老大爺們沒什麼區別。

別信口胡柴，身爲政務廳的官員，要對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負責，因爲你們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下面的老百姓誤認爲是下一步的行動指示，一句小小的無心之言，都可能造成動盪，平時也別瞎承諾，下了承諾，是要還的。

雖然丁先生訂下的規矩很簡單，但是卻深得老百姓們的人心，而且，這些部長、助理之類的官官們都是本鄉本土，平時看著長大的孩子，在他們的面前，能抖什麼威風。

“嘿，想起來啦！來來，上包子。”宋長義抽了抽鼻子，卻是籠中的包子好了。

“你小子，吃死你！”金大爺笑罵著，端下籠屜來，拿出五個大肉包子擺在他的面前，又夾了一盤可口的小菜。

宋長義正餓了，投胎似的風捲殘雲，片刻就吃了個精光，嘶嘶著牙舉著大姆指頭，“好，金大爺這包子一天比一天好吃了！”

“誇也得給錢，要不然明天我就告到先生那裡去，就說你找我索取好處！”金大爺笑著。

“這規矩我還知道的，你也不看看，就浮雲鎮這些小官，哪個吃東西還不敢給錢，在這小事上，先生管得比誰都嚴！”宋長義嘀咕著，從懷裡摸出幾十個銅板來遞給金大爺。

金大爺也不客氣，收了錢就遞給身後的花嫂子，花嫂子有些傻傻的接過錢放進了身前的兜裡，她有一種做夢似的感覺，這部長，在咱的攤子前吃了東西，還真的要給錢吶。

金大爺也不差這幾個包子，不過他卻也知道，若是不收錢，怕是要害了這孩子，在大事上，先生允許他們犯錯，據說那叫摸著石頭過河，但是在這些日常小事上，卻管得極嚴，誰敢吃飯不給錢，立刻就是百倍罰款，然後一捋到底，該幹嘛幹嘛去，雖然沒什麼牢獄之災，但是因爲這麼點小事又罰又撤的，丟不起那個人。

“金大爺，您以前會做鞭炮是吧？”吃了飯之後，宋長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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