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平聽到了女兒的呼喊，汗?jié)n侵透了衣衫臉頰之上掛滿了汗珠，用衣袖在臉上抹了抹，展露出最幸福最滿足的笑容，小跑過來提前迎住了她，雙手抱起了女兒，這一刻，楊國平是真誠的，不以道歉為由不以做錯事不可原諒，父愛的真摯不會因為任何外在環(huán)境因素的改變而改變。

“爸爸，給你好吃的?！睏畹た蓯鄣膶⑹掷镆淮铀J知中的好吃的好喝的遞給父親。

“欸，丹丹真乖，爸爸不吃，丹丹自己吃?！睏顕娇吹搅诉h處那輛車子，眼神中透著股羞愧黯淡之色，當時鬼迷心竅覺得為了自己的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紙醉金迷的生活才是適合自己的，別人能夠擁有的自己也能夠擁有，直至今曰他仍覺得自己可以，只是選錯了對象，午夜夢回時常常會夢到迎娶程孝娟時的情景，那時的自己認為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經(jīng)歷了一次失敗之后，他仍覺得是，自己的錯錯不在貪欲，錯在了不該為了女人產(chǎn)生貪欲，有這么可愛的女兒那般賢惠的妻子，還在奢求什么。

“爸爸，爸爸，媽媽昨天晚上又哭了。”楊丹有些小委屈的向父親訴說母親的哀痛，或許她不知道媽媽為什么哭，但她知道曾經(jīng)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家中永遠洋溢的是歡聲笑語。

“丹丹乖，爸爸不好，惹得媽媽生氣了，你要陪著媽媽，讓她笑起來，知道嗎？”楊國平是個感姓的人，否則也不會做出那般驚天動地的大事。

“嗯。”楊丹重重的點頭。

坐在車中，楊丹沒有去問舅舅為什么爸爸媽媽要分開，姥姥姥爺一提到這件事臉色就很不好看，她也因為執(zhí)著的詢問第一次被母親狠狠揍了一頓，打完之后程孝娟摟著楊丹哭了足有半個小時，那是第一次，楊丹覺得自己并不該讓媽媽不高興，從那以后，她就很少會在家里和長輩的面前表露出內(nèi)心的渴望和疑惑。

程孝宇也沒去給孩子解釋，他解釋不好也解釋不清，只是摸著外甥女的腦袋，盡可能將溫暖傳遞給對方。

接回了楊丹之后，程孝宇和裴裴上山去看望爺爺，黒木早已經(jīng)先一步上來，獨自坐在炕梢自斟自飲，老爺子穿著好好的衣服靠坐在溫暖的炕頭，見到爺爺?shù)哪且凰查g，程孝宇差點哭出來，曾幾何時一直是絕對硬朗形象的爺爺，在隨著一年年的年老體衰后，終于無可避免的在別人面前露出了疲乏的老態(tài)。

見到最疼愛的孫子，程老爺子笑了笑，指了指溫暖的炕頭，又指了指桌上的酒。

裴裴脫掉鞋子，上炕坐到了老爺子的身邊，她能夠清晰的聞到程老爺子身上屬于老年人的那股特殊味道，其中夾雜著一點點刺鼻的煙味，超過一定天數(shù)未洗澡的味道。人老了，必然的會有一些邋遢的細節(jié)表現(xiàn)，鮐背之年的老爺子還能夠每天刷牙洗臉整理胡須，已經(jīng)實屬難得，看到老爺子的頭發(fā)長了，裴裴絲毫不嫌棄的湊過去說道：“爺爺，我給你剪剪頭吧？”

“欸，好，好。”老爺子的眼眸開始有了混濁的跡象，裴裴眼中閃過淡淡的陰霾，程孝宇湊上前：“爺爺，我學了一套按摩手法，人家說能夠舒筋活血，試一試？”

老爺子眼皮一翻，一道精光從眼中射出，老則老之，一天精力不足的時間越來越多，但那股子過往的精氣神沒有全部丟掉。

裴裴知曉愛人要做什么，跑到廚房灶坑去填火燒水，準備一會兒給老爺子洗頭剃頭。

程孝宇的手一搭在老爺子的肩膀上，老爺子就突的伸出手抓住孫子的手，半回頭盯著程孝宇半天之后，閉上眼睛松開手，腰板突的挺直了。

用異能在老爺子的身體內(nèi)繞了一圈，身體機能的完全老化加上陳年舊傷的侵襲，已經(jīng)到了一種枯樹無法逢春的地步，霧狀能量所能做的無非是給這枯樹注入一點維持不會持續(xù)快速衰老的藥劑。

十五分鐘過后，老爺子睜開了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說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九十多年了，夠了夠了。”

程孝宇沒有回答，他有他的堅持，不再是過去做應聲蟲聽著爺爺一點點灌輸給自己各種在經(jīng)歷了社會洗禮才知道是真理的東西，即便是真理也要看看是否適合，只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有用的，這既是現(xiàn)下程孝宇與過去不同的地方。

老爺子沒有再說什么，舒服的享受著孫媳婦給自己洗頭，然后閉著眼睛盤坐在炕上，一動不動的接受著裴裴用很早之前買回來的推子給自己理發(fā)。

黒木不斷的喝酒，看到老爺子精神狀態(tài)有所好轉(zhuǎn)后，飽含深意的看了程孝宇一眼，沒問也沒去好奇，既然有超越人類認知的單兵強大實力，就不能否定這世界上還有一些用科學解釋不了的能力。

黒木喝多了，就在老爺子的炕上住下。精神好轉(zhuǎn)一些的老爺子還是按照這段時間精神逐漸轉(zhuǎn)弱的狀態(tài)進入睡眠，到了什么歲數(shù)做什么歲數(shù)的事，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位置的事，不會因為一些不屬于自己可掌控環(huán)境數(shù)據(jù)的改變而改變。

程孝宇和裴裴離開前，老爺子輕輕的說了一句：“非是好事，不要再做了，生老病死生命的常態(tài)，逆天改命的結(jié)果，不過是讓人無法直面死亡罷了。”

………………在家里住了三天，黒木陪著老爺子住了三天，整曰里抽煙喝酒弄得烏煙瘴氣，他在將老爺子不能做的事情代替而坐，醉生夢死之間，回味著過往的人生。

兩個人在一個屋內(nèi)，一天時間不說一句話很正常。

程孝宇沒有去強自改變姐姐的命運，她自己的命運還需要自己去掌控去改變，如何做選擇當?shù)艿艿亩紩С帧?

回程的車上，有些不舍，裴裴曾說過如果能夠耕耘田地之間，采菊南山之下，也不失為內(nèi)心中的世外桃源，對此，程孝宇不贊同也不反對，他從不否認物欲生活的吸引力，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用好的，打著背包走出小山村的時候不就是抱著這樣的期盼嗎？

“大宇，離開春城吧，最近韜光養(yǎng)晦一些對你有好處，到奉天電網(wǎng)公司東北大區(qū)去做個副職，休息一段時間，特別行動處如今正處于動蕩期間，我們不想你惹麻煩也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想到一天前馮敬生打來的這個電話，程孝宇頗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在幾秒鐘之后點頭答應，很出乎裴裴的預料，對愛人的堅持乃至某種程度的執(zhí)拗她早就有所體會，也沒想過去改變他。

“別人都以為我會走，我一定不走，別人都以為我不走，走了又何妨?，F(xiàn)在的生活品質(zhì)足夠滿足我內(nèi)心對未來的憧憬和追求?！?

用最快的速度，程孝宇辦理好了一切的手續(xù)，房子早就過戶到自己名下，跟那輛房車相抵，從省電力出來時，程孝宇只帶走了一輛房車和一臺電腦機箱。

司徒開慧安排到綜合部做副職，給了她一個看透這種單位本質(zhì)的機會。張曉岑被安排到了春城供電公司做一名小主管，也算是將一段時間的老板秘書關(guān)系完美終結(jié)。胡寧調(diào)到了市地稅。

羅大海和白飛這一次的補償并沒有落實，正如程孝宇告訴他們的，等待著，將會有更好的機會到來。

大宇電子的主要機構(gòu)和主營方向已經(jīng)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轉(zhuǎn)移，具體做事的人很多，每一個都能很好的貫徹股東會議的決議，做連鎖以大宇電子目前的規(guī)模，也無所謂哪里是總部，員工不多，不愿意跟著到奉天的就在企業(yè)其他部門安排職務，除了寫字樓內(nèi)少了一些員工之外，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寫字樓內(nèi)的辦公室改成了幾間宿舍，給工廠的職工弄了個員工宿舍，變化不大，馬建平暫時留在春城坐鎮(zhèn)，中轉(zhuǎn)公司內(nèi)部的一些職能轉(zhuǎn)換，畢竟從總公司到了分公司，物流、統(tǒng)計、接發(fā)貨的渠道都需要時間適應。

張森和韓嬌也離開了春城，先一步進京，韓定軍這個在臨近到點卻創(chuàng)造了高官歷史的家伙，副部級跨越到副國級，縮水歸縮水沒權(quán)歸沒權(quán)?？刹还茉鯓樱樟吓畠汉团龅哪屈c小生意還是輕而易舉。

熊威做公司，也讓猴子帶著一些在公安那里掛號的人到了郊縣區(qū)域廝混，真正留在省城的不過是幾個小嘍啰，能夠吆喝著將生意繼續(xù)就行，真要是有什么事還得猴子等人來做。

臨行前，程孝宇接受了柳鑫的宴請，并正式提出希望那個柳躍軍能夠正式與鄒繼成接觸一下，到了山城市委常委梅城市委書記這一步，想要再升一步，省里沒有領導扶持很難。為此，鄒繼成相當?shù)母袆?，?zhí)子侄禮不止一次的到訪程家，保證了這個小村落在梅城的特殊地位，也保證了程家在小鎮(zhèn)的獨特地位。

投桃報李。

離開奮斗了近八年的春城，在車上最后一眼看著進城的收費站，程孝宇笑了，不管怎樣，自己在春城留下了輝煌，這里的格局和框架地域姓決定了暫時離開的明智抉擇。

這一眼之后，又有些事情需要做了，看來上蒼都安排好了走之前將該解決的解決掉……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