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說話吧。”
“奴婢就是過來問問,現在擺膳嗎?”
簾子后鉆出如畫巧笑倩兮的臉。
“擺吧。晚上都準備了些什么?給王爺暖壺酒來。”
這大雪的天,出去轉了一圈,飲點熱酒暖身,總能驅些寒氣。
“是,奴婢已讓人熱了壺京中帶來的桃花醉,雖是烈些,但今日大雪,外面寒氣重,少飲些無妨。晚膳準備的是羊肉湯,還有酥油餅,另還特地為娘娘準備了些清淡的皮蛋肉粥,并幾樣小菜。”
如畫說著便退了出去。
兩人一起用了晚膳,蕭策怕秦末因著小七的事情,郁結于心,便鼓動秦末也略飲了幾口酒。屋子里的熱氣,再加上烈酒的作用,秦末的臉上不時便艷如桃花,看的人一陣晃眼。
秦末覺得有些悶熱,便讓人開了窗,直待有冷風吹進來,方覺得清醒了些,蕭策怕這一冷一熱寒熱交替再讓她生了病,忙親自去關了半扇窗,勸道:“才剛喝了酒,就吹冷風,對身體不好,我叫人把銀碳盆先轍一盆下去,待會兒就好些了。”
又叫人扶了秦末上了炕榻,砌了壺濃茶上來,就遣了人和秦末閑話。
誰知丫鬟們才一收拾了東西,就聽在外面當值的澤芝輕聲稟道:“王爺,娘娘,祈妃娘娘求見。”
這時候來,想必是過來探視陶予的病情的。
“請進來吧。”秦末從靠墊上坐起,略理了一下鬢發,吩咐道。
崔青爭在千蝶的服侍下,脫下套在云頭如意繡紋的錦棉短靴上的雪屐,放到廊下。澤芝撩了簾止:“祈妃娘娘請。”
“臣妾見過王爺,娘娘。”崔青爭一入屋,朝著兩人盈盈拜了拜,頭上的五尾鳳鑲寶玉步搖隨著動作而顫動流光,令人耀目,一身楊妃色纏枝蓮繡瑣白貂毛鑲邊的云錦蠶絲襖子,顯得一張原就明麗的臉更是美麗灼人。聲音亦比往日斂了些甜美清脆,臉上掛著些擔憂的神情,卻又不顯過分,“臣妾聽說小公子不知因何昏迷不醒,所以過來看看,本想早些過來,但又擔心那會兒正亂著,反怕擾了娘娘,因此此時才來。”
秦末示意隨她入屋在一邊候著的澤芝揣了錦凳置于榻前:“祈妃還是先坐下說話吧。”
崔青爭便蓮步輕移,解了外披的銀色銷金裘衣,澤芝接了,小心的掛在衣架上,又為了她奉了香茗,這才退了出去。
崔青爭在凳上坐了下去,寬大的袖子遮了一雙玉蔥般的手,交疊置到膝上,顯得既恭敬,又自矜。
“不知小公子現在情況怎樣了?臣妾那里還備著些京中帶來的好藥材,若是有需要,娘娘您只管讓人去取去。”待坐下,崔青急便徐徐開了口。眼斂微垂,嘴角輕揚,十分的溫婉嫻靜,一派大家閨秀之氣。
“病情還未確癥,不過也算沒有大礙了,”秦末答道,“藥材倒是不用另備,我這里也還有些,且老醫師開的藥方也尋常,不過雖未確癥,據老醫師所言,倒象是因飯食不妥的原因所致。我午后也細細盤問了服侍他的丫鬟,也沒發現什么問題,也只好等小七醒過來再細問了。”說著,便嘆了口氣,“只是,能不能醒,還……著實是叫我煩愁。”
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崔青爭。
“小公子吉人天相,必不會有事的,娘娘只管寬心就是。”崔青爭的聲音依舊清脆中帶著些醇柔,不見任何不妥之處,“臣妾想著,那么漂亮人見人愛的一個小人兒,便是老天,也不忍心為難與他,想必不久便能無礙了。臣妾聽說城西有處寺院極是靈驗,明日一早臣妾便親自去為小公子祈福,散些香油錢,想必佛祖必會眷顧于小公子的。”
“借祈妃吉言,但愿無事吧,不過去祈福倒不必,我和王爺都不信這個,你的心意我和王爺都知道了,你如此疼小七,等他好了,讓他親自去西院謝你去。”
“那可折煞臣妾了。”崔青爭連忙擺手。
這般謙遜,實在不象她平時的性子。
秦末也只一笑:“他一個晚輩,也是應該的。”
話說到這里,就有些冷場,蕭策一直也未出聲。
崔青爭抬臉淺淺笑了一下,眼光狀若無意的掃了他一眼,見他一副置身事外,好似對她們一來一去的話,全然不感興趣的樣子,心中不免失望。
她特意找了這個好借口過來,精心裝扮的一翻,卻不能引得他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片刻……咬了咬牙,起了身,曲膝福了一福:“那臣妾便不打擾王爺與娘娘休息了,臣妾去看看小公子。”
蕭策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中秋節時,你請的伶人不錯,尤其是那個撫琴的,間清歌韻,著實難得,再過幾日,我要宴請些人府中賞雪,你好好準備一下,就請上次那幾個伶人來助興吧。”
崔青爭的心頓時一跳,生生壓下那絲緊張,笑問:“不知王爺都請的是些什么人,臣妾知道了,也好準備,只是那伶人班子,原就是因著幽州城商賈如流,這才到這里討生活的,如今天寒地凍,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城中,臣妾著人去尋就是。”
蕭策便說了所請的都是哪些人,崔青爭一一記下,又問了是否請女眷,這才告辭去了。
“王爺怎么突然想起來要宴請?”
待崔青爭的腳步聲漸漸遠了,秦末才笑著問道。
“我是想重新見見那撫琴的女子。”蕭策玩笑著。
秦末嗔了他一眼:“與你說正經話,也能玩笑。你若當真喜歡美人,我便讓祈妃好生為你準備幾個可好?要說也是,你如今可是我大蕭國最炙手可熱的王爺,后院之中,不過一正一側兩妃,實在是撐不起你王爺的臉面,別人說起,還道我善嫉呢。我雖不要名聲,可到底也不該妄顧你的臉面,回頭我就讓祈妃在北漠幾城放出王爺要納嬪的風聲可好?臣妾保證,以王爺的風采,大凡北漠略有些姿色的閨繡們,必都對王爺趨之若騖,任君選擇,不愁挑不到讓王爺可心的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