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出發的那天,她剛好回程,因此錯過了。”秦末幫他解了披著的裘氈,“今兒怎么回來這么晚?”
蕭策端了她喝了一半的茶,一飲而盡,道:“市令司那邊出了些事情。”
怎么事情都湊一堆兒了,秦末見他喝了茶后,很是愜意的樣子,也不象有煩心事擾著,就笑問:“又是什么事兒?”
“正常貨物,都是要先經市令司檢驗過后,才能入榷場定行定級定價再行交易的,這些規舉,還是你定的,誰知道今兒竟然有那不怕死的,貨物中雜了些違禁商品,雖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但到底犯了規舉。”
“竟然有人這么大膽?”
“大概是存了僥幸心理,因報雜禁物不多,以為不會抽著,誰知道他運道不好,竟被抽了個正著。”
“是我們大蕭的貨物,還是鄰國送來的?”
蕭策笑道:“東越的,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因此只罰了銀兩,取消了他們入場的資格罷了。”
這也算是嚴重的懲罰了,如此一來,這隊商隊,算是白折騰了一趟。
“總不好叫他們把貨再遠回去吧。”
蕭策便得意的笑道:“那倒不至于。不過他們為了減少損失,又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只好找了關系,把那批貨折了價,處理給了榷場的牙人。”
秦末也是失笑,這回野利阿達算是撿了便宜。東越是金銀產地,所交易之物,大多是金銀器皿,這一折價,可不是撿了天大的便宜?不過秦末倒是好奇,他們會帶什么違禁物入境?
不沒等她開口相問,蕭策已笑道:“其實那罌粟花的花汁,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兒,我聽說其所制烤之物,還是極好的藥材,你當初怎會把這東西列為禁物?”
“確是好藥,但確絕不可進入民間貿易,我之所以把它列為禁物,禁止入境,就是怕榷場有了交易,民間勢必也會有私下售賣。這東西若說也是好東西,倘能制成藥物,軍醫們其實是極需要的,醫治傷兵時,這東西是極好止痛之藥,除止之外,罌粟殼等物亦可治療痢疾等病。但是,它的藥性雖好,卻也是有毒之物,若是長期食用,會破壞人的中樞神經系統,產生幻覺,且人體也會對它產生依賴,極難斷掉,最終會讓人萎靡不振,嚴重的可致命,是鎬人形骸,蠱人心志之物,萬不可輕易流于民間,若是在民間亂用,最終被大量食用,那是自毀長城之事,世間大惡,也不過如此,因此我才把它列入禁物。”
“竟有如此危害?還有你說的中樞神經系統,又是什么意思?”
秦末被他問的一愣,這才驚覺失言,只好含糊道:“我也是在上官叔父的醫書中看到的,具體指什么也不清楚,不過看字面意思,大概是指人的大腦吧。總之這東西,就算要用,也要由太醫屬定量,再由朝庭購入,且必須嚴格控制流向才行。”
蕭策見小小一個藥物,如此麻煩,也不在糾結這件事情,轉了話題,問道:“煙雨可去看了小七?怎樣?”
秦末說到罌粟,想到她那個時空中,遠在三國時期,古人華陀早就把此藥用于麻醉,進行外科手術了,若她把藥性和精熟醫理的煙雨說說,也許對這個時空的醫療水平,有極大的提高。若果真如此,她也算是做了件實實在在的利于民生之事了。
“在想什么?”
蕭策見她發呆,撫著她的臉笑問。
“沒想什么,你剛說什么?”秦末哪敢把自己的外科手術大計說與他聽,若真說了,不定他以為自己瘋魔了呢。
“我問你煙雨可去看過小七了?要不要緊?”
秦末便打起精神道:“午后她便回來了,已經看過,確認是中了食物的毒。雖耽擱了幾天,好在還能救治,只是麻煩些而已。”
便把煙雨所說的兩食相克的事情,細細與他說了。
蕭策疑眉沉思。
秦末也不打擾他,直到蕭策去下意識的去端茶杯,秦末才笑道:“想什么這么出神兒?杯里茶水沒有了,我重新給你沏上。這半天也累了吧?說了這么長時間話,你連個衣衫都沒來得及換呢,我叫丫鬟送些熱水過來,洗漱過后,再上些夜宵可好?”
蕭策揮了揮手:“一會兒再說,小七中毒的事情,你怎么看?”
秦末便認真看了他一眼,模凌兩可道:“事情也著實湊巧,哪里料到羊肉和筍干這兩樣極平常的吃食,竟是不能同食的?”
蕭策見她一副言不由衷的樣子,不免有些不高興:“你我是夫妻,有什么話都當直說才是。”
“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秦末挑了眉頭。
蕭策只好無奈一笑。
她叫他王爺,只有兩種情況,一是玩笑,一便是不高興了。此時,自然是后者。
“我的意思是,你若查出什么,只管與我說就是,這世上我便是不信任何人,也會信你。”
可有些事情,若是有心,自然不需要明說。秦末便推他去洗漱:“我什么也沒查出來,沒有證據的事情,自然不可亂說,你也快去洗漱吧。”
沒有證據,不可亂說,也就是說她的確是有所懷疑的。
蕭策心中有了數,回頭笑道:“你來服侍我好不好?都這么晚上,懶得再叫丫鬟們過來。”
當值的丫鬟們就守在外面,有什么麻煩的,秦末瞪了他一眼,叫了外面的人,送熱水的送熱水,取衣衫的取衣衫,自己倒也真的跟在他身后搭著手。
洗漱完畢,蕭策去東廂中看了看陶予,回來后兩個溫存了一會兒,也就歇了燈,睡了。
在床上摟著秦末半響,蕭策嘆了口氣:“末兒,也不知道我們以后的孩子,會是什么樣子。”
溫熱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之上輕輕游移,說不也的舒適。
秦末默了默,答道:“大概會象你一樣俊朗軒昂吧。”
煙雨雖沒明說,可那藥方里卻有一味避孕的藥材,顯是她若現在懷孕,對身體會有極大的損害。
她便也裝著不知,不想令人為她擔擾,曾經在一個資迅發達的時代生活過,基礎的生理知識總是懂一些的,也就刻的錯開了那幾天易受孕的日子。
可蕭策哪里知道這些?因此兩人和好如初,也快半年的時間了,這半年來,他幾乎每天都宿在東院,偏偏她的肚子沒有任何反應。他嘴上不說,心里到底是失落的吧。
再說,他是皇子,若是先一步有了子嗣,對他而言,自然十分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