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策回來,陶予也下了學,祖孫三代一道用了晚膳,陶予逗了一會兒小昭陽,便回屋去看書了,秦末忙著和奶娘照看昭陽,就讓蕭策和上官青云去了內書房中說話。
“您過了圓宵節便要走?”
聽上官青云說了要去東越國的話,蕭策驚道。
上官青云點了點頭,臉色凝重:“你我之間,也不必再說虛話,倘偌你有心爭那王位,不是僅解決了江南和漠北就隱患就成的,若你有心兵變,那又一說。再則,就算兵變,你只怕也沒有萬全的把握,禁軍且不說,一旦你動兵,北魏如今雖弱,可也不是沒有攻打北疆諸州的可能,若真如此,你便是后院失火,腹背受制。這也罷了,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真就到了兵變那一步,若真那樣,你要一個滿目瘡痍的江山又有何用?叔父相信,你不會讓大蕭陷入那樣的境地。你當知道你的薄弱處在京都,在朝堂。”
說到此處,上官青云頓了一頓,才繼續道:“龔家三子龔天重如今雖不過是從三品的吏部侍郎,卻深得帝寵,他的上峰吏部的尚書張文博也極賞識他,張尚書又與龔天重有師徒之誼,龔天重行事,想必張文博亦會支持,況龔天重與那朝中幾處勢力,均無瓜葛,他的中立,才更俱說服力。所以,這龔天重是可用之人,你若相法得到他的支持,對你而言,不失為解決朝中無人劣勢的一個最好辦法。你別小看這吏部侍郎,龔家在朝中并非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樣。至于甘鳳池,你能讓他保持中立,各不相幫便可。”
這些都與蕭策想的差不多,不過龔天重與他之間那未曾說出的合作,上官青云卻并不知道,蕭策又想起來龔天重特地命人送來的那個嬰兒裹被,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著怎樣的玄機:“是,叔父,您所說的話,我定會記在心中。”
“至于我去東越國,一是我上官家,與東越確實頗多糾葛,我家祖父,原是東越的帝師,家父上官衍三十年前,亦同為東越帝師,只是東越政權變更,家父支持了那敗的太子一方,最后太子敗北,家父不得不流落至大蕭避禍。但東越皇室,若無上官家的支持,便名不正言不順,只因上官家掌著皇室玉璽,歷代東越帝王即位,須由上官家的帝師傳交玉璽方名正言順,因此這代東越帝并無玉璽,這也便成了東越帝最大的心病。東越原太子是個勤政愛民胸有丘壑之人,家父不愿朝庭動蕩,失國之本,因此才全力支持于他,不過,現任東越帝更是雄才大略之人,東越國在他治下,這些年國清海晏,亦是有目共睹,因此家父不愿東越再有動蕩,命我前去東越,送上玉璽,也算了了他一樁多年的心事。”
如此穩密之事,上官青云怎會說與他聽?
“叔父?”
“你先聽我說完。”上官青云擺了擺手,“我此去那當然也有目的要達成,方能把玉璽交于東越帝,再說因當年家父之事,和東越帝畢竟有隙,因此……若是我不能回來,你須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善待末兒。倘若我事情能夠辦成,就算他日你需動用漠北兵力,北魏也不會成為你的制肘,因我送上玉璽所提的條件,便是東越與大蕭合作,共同打壓北魏國力發展,相信這也是東越帝愿意看到的。若是北魏國力太盛,對東越同樣具有威脅。”
徜若東越帝不能答應,強取玉璽呢?
“叔父,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險,就是末兒知道,也必定不同意的。”
蕭策急道。
上官青云之于秦末,他不是不知道有多重要,何況,就算沒有東越去遷制北魏,對于漠北的諸路軍,他也有信心,再說他布置了這許久,又有北羌暗中支持,北魏就算趁亂來犯,也決計討不了好去。
“我剛說過,我此去東越,本為解決幾十年前的舊怨,與你無關。另外,你當謹記,北魏雖然之前受你大挫,然如今真正的國力,卻并非你所想象的那么積弱,你切忽大意了。否則,定會讓北漠受制與他,后果不堪設想。”
蕭策心中一動,忙應道:“是,阿策會當心。只是……”
“你也別勸了。我意已決。我與你說這一番話,不過是要囑咐你好好待末兒母女。她為你付出極多,她原非甘于后院的平常女子,而是我大蕭難得一見的軍事奇才,卻為你做到這步,當真不易……”
“我知道,叔父,我早前就許諾過,我會一生一世,善等末兒和孩子。且若有一日,我有能力,也不會讓末兒的才能被淹沒。若違誓言,我蕭策永世……”
上官青云擺手道:“你能這樣想最好,我也不需要你發誓,何況誓言易碎,你只須把你今日的話牢記于心就是。”
蕭策原還想多討教上官青云此北魏國事,上官青云卻說酒酣易累,要回去休息了,想著他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才走,蕭策便也不去挽留,親送了上官青云回院。
待得回到屋里,小昭陽已經睡了,正遇上奶娘抱著她出去,蕭策又看了幾眼,才讓奶娘去了,隨秦末入了內室,待奶娘的腳步聲遠了,蕭策才笑道:“怎么舍得把昭陽交給奶娘?”
語氣說的曖昧低徊,秦末臉騰地紅了,氣道:“你整日勞累,昭陽睡間又總是哭鬧,害你這兩個月來,整日睡不了幾個時辰,我這不是怕你長此以往,身體吃不消么?”
她哪里舍得,昭陽玩了一天,其實早就被奶娘哄著睡了,就是因為舍不得,才拖到這會兒,狠了心讓奶娘抱出去的。
蕭策知她擔心自己,其實自己又何嘗不心疼她整晚睡不好覺?便伸手把她擁在懷中,嘆道:“你也瘦了,看著你整天因睡不好,沒精神的樣子,白天又要被孩子鬧,連個整覺都沒有,我便不心疼了?以后就讓奶娘帶著昭陽睡吧,你白天多陪著她就是。”
秦末還想問上官青云在內書房中是否與他說了要去東越之事,又見他懶懶的樣子,一身酒味兒,知他也是累了,便推了他去凈室,兩人一起洗漱了,回屋歇下,蕭策無限愜意的躺到床上,看著她熄了燭火,眼中滿是柔情。
她是他的妻子,這一生惟一愛著的女人,從前是清冽凜寒的女將軍,大蕭女子中無人可及,如今卻甘愿為他妻,為他生兒育女,平凡如所有大蕭女子一般。
“末兒。”蕭策伸出手,把剛放下床幃的秦末擁入懷中。
冬夜寒冷,他的手在她的后背上游走,掌心的溫熱透過薄薄的白棉褻衣,有如電流,傳至她因寒冷而冰涼的肌膚。慰貼至肺。
她喜歡他這樣輕撫著她。而似乎,他也是喜歡這般帶著無限愛憐撫摸她的身體的。
秦末發出一聲無限舒暢的輕呤。
這一聲輕呤,讓蕭策心中一顫。
他突然就覺得心中如同著了火。
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與她肌膚相親,這一聲淺淺輕呤,有如石子,投在他久曠的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末兒,”低啞的聲音,在秦末的耳邊回旋,衣衫被輕輕褪去,觸上絲滑的錦被,陣陣如水清涼,引起莫名顫栗。
珠玉被含,顫栗更甚,她抬起手,撫上他光滑而溫熱的后背,十指穿過身上男人的發絲,他的眼因欲望而迷漓,炙熱而滿是渴望的唇順著胸口滑向平滑的腹部,有如飲了甘醇芬芳的濃酒,那種感覺醉人沉淪。
“想我嗎?”
她,很想。即使每日面對,也覺得想念,想念這般沒有距離的肌膚相親,想他帶給她的快樂和那種象是化入空氣中的奇異感覺。
情深不壽,情深不壽。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這樣的一句來。
秦末心中悸動。
沒有人會知道以后如何,生命的長河中,誰也不知道命運為你安排的是怎樣的結局,可要如何渡過,卻是自己的事情。
即使她之情,深而不壽,亦不能成為她包裹自己的理由。
“阿策,阿策,阿策……”
蕭策也感覺到了秦末的異樣。這樣的熱切,是他未曾在她身上領略過的柔情。體內有如烈火被點燃,也毫不吝嗇自己的熱情。
寒夜如春宵。
銷金紅帳中,熱如碳火。直至天明。
第二天兩人都醒的極遲。窗外已是艷陽高照。
隱隱的聽到昭陽的哭聲,秦末翻身而起,才發現自己身無一物。被微帶寒意的空氣一激,又鉆進錦被之中。
蕭策也張開了眼,看著她慌張的樣子,只是一笑。
“外面冷,我給你拿好棉衣,再起來。凍著了如何是好?”
蕭策起了身,套了中衣,撩了床幃,取了衣衫來,幫著她一一穿上。
兩人才一收拾好,外面的煙雨聽到動靜,隔著門問道:“娘娘可是要洗漱了?”
“讓人把洗漱用物都送進來吧。”
秦末開了門,外面不知何時,已飄起雪花,難怪今日不覺得那么冷的。
見煙雨垂著頭,一時也紅了臉,說完話,便默默的退回屋中。
屋中的碳火已熄。帶著寒氣。
煙雨叫了丫鬟們端了熱水,干凈的棉巾等物入了內室,又有丫鬟們送了碳火,整理床榻,一時便熱鬧起來。
奶娘已抱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昭陽進來。秦末一陣心疼。連忙接了過去。
奶娘訕訕道:“小郡主一睜眼見不到娘娘便哭了,后來小公子來哄了一會兒,這才好些,誰知小公子跟著先生學習,小郡主便又哭了起來,奴婢哄了半天,也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