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悅略坐了片刻,便告辭而去,秦末因有事要她去辦,自然也不挽留。
倒是陶月棠留了下來,蕭策因事沒有回府用膳,讓春歌回來給秦末說了,秦末也就不等她,同陶月棠姐弟一起用了晚膳,飯畢,漱了口,又說了一番話,哄著昭陽吃了些粥。等丫鬟們把碗筷收了下去,陶月棠取了從東越國為眾人帶來的禮物,拿出來讓眾人挑選。
琳瑯滿目堆了一案桌的各種新奇物件,引得過來的一屋子丫鬟們笑聲不斷。
東越人素喜白色,給秦末的,便是她精心挑選的一套白色綃金的紗裙,陶予的是鑲了墨玉的一柄寶劍,那柄劍看著并非凡品,她這是從哪里淘來的?
秦末仔細端祥著那墨玉寶劍,嘖嘖稱奇:“這劍極是難得,你倒是從哪里淘買來這好劍的?”
陶月棠不懂,只是當時覺得這劍上墨玉珍貴的很,見秦末問她,笑道:“其實倒也并非是買來的,是我與阿悅管事在青城時遇著對爺孫,老人病了,正在昏迷中,孫女兒于街邊插草,自賣為婢,為爺爺看病,我看著不忍心,就求了阿悅管事,花錢請了郎中,救了那老人,后來老人病好了些,我和阿悅管事剛好也要離開青城,那老人非要把這劍送我,我原見劍上墨玉價值不菲,不肯收,結(jié)果好老人不依,我無法,這才收了下來,想著小七練武,也許用得著,就帶了回來,不過也給了那老人百十兩銀子,就算是買的了。其實這點銀子,也不值這上面墨玉的錢,可是那老人見我執(zhí)意要付銀兩,這才免強收下了。事后阿悅姐姐也說這劍不同尋常,我還沒當回事兒,想不到娘娘也這樣說呢。”
秦末贊嘆道:“你只當那墨玉值錢,可這墨玉要同這劍比起來,當真是不值什么了。也是你與那老人的緣份,這劍,千金難求!”
“真的?”陶月棠又是驚喜,又是慚愧,“這樣說起來,倒是我占了老人爺孫的便宜了。”
“話也不能這樣說,”秦末笑道,“原也是你善心,才有這奇緣。”
煙雨也是接了劍,仔細端賞著,抽劍出鞘,就覺得一片寒光閃耀,連贊好劍。
小七自是欣喜,接了劍,便出去耍了。
陶月棠又把給煙雨,夏雨碧芙等幾個大丫鬟的禮物一一拿出送了,另一大包里,是給那些小丫鬟們的,又叫了瀝瀝給小丫鬟們送去,任她們自挑自己喜歡的。
雖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東越金銀飾品極是有名,眾人自都歡喜,一時王府內(nèi)十分熱鬧,陶月棠并未忘了西院那邊,給崔青爭也單送了東西,千蝶等幾個大丫鬟也是單備了的,并些小丫鬟們,和東院一般,也送去了一包。
第二天千蝶便領著小琴親自過來道謝,又邀陶月棠去西院閑玩,陶月棠以要回家中為由婉拒了。千蝶便也不客氣,奉上祈妃回送的一套頭面,陶月棠也大方接了,千蝶略坐了片刻,與煙雨說了幾句話,便回了西院。
等千蝶走了,陶月棠才笑著跟煙雨感嘆道:“沒想到祈妃娘娘身邊的丫鬟這般和氣。”
“千蝶人倒是很好的,西院那里若是沒有她……”煙雨順口答道,又覺得陶月棠雖是陶予的姐姐,但到底是外人,倒不好說府里的是非,便住了口,轉(zhuǎn)問起陶月棠東越國的風俗人情,還有她和阿悅在東越所遇上的有意思來的事來。
陶月棠也不過隨口一說,對王府內(nèi)的是非也并無興感了解,見煙雨轉(zhuǎn)問她東越的事情,兩人也就閑聊起來。
說了半響,那邊一早過來與秦末說話的阿悅已告辭出來。
煙雨和陶月棠聽到動靜,因陶月棠想著和阿悅一起離府,但和煙雨一道出了廂房。正趕上阿悅被秦末親送出屋。
“阿悅管事這就要走?”
阿悅看了煙雨一眼,笑道:“是,阿悅這兩日便要趕去涼州,回大人那邊復命。”
煙雨自是知她要回涼州,她原有心想托阿悅帶些東西給農(nóng)懷,可看阿悅神情淡淡,話便說不出口。
倒是阿悅知道她此刻來與自己告別,想是有事相托,便主動問道:“煙雨姑娘可是有事要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有些物件,是送給農(nóng)大人的,想托阿悅管事捎去,不知是否方便?”
“不過舉手之勞,沒有什么不方便的,煙雨姑娘若是不嫌棄,只管叫人送到制衣坊中便是,奴后日起程,別誤了時辰便好。”
阿悅淺笑道。
一雙眼中,情緒不明。
她待農(nóng)懷之情,煙雨不是沒有感覺,所以面對阿悅,兩人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煙雨照顧農(nóng)懷素月之后,兩人情定,阿悅便甚少在煙雨面前說話,而煙雨為免尷尬,往常阿悅來訪,她也盡量避出去。
此次原也是農(nóng)懷已有三月沒有信來,她心中惦記,又知阿悅必定要回涼州的,所以才和陶月棠一起出來。
見阿悅爽快應了,也是感激,便福了福身:“麻煩阿悅管事了。”
阿悅側(cè)身讓過:“不敢受姑娘的禮。”
又與秦末道別,陶月常也早收拾好了,兩人一并離了王府。
陶予練完功,回來發(fā)現(xiàn)姐姐走了,失落了一會兒,就被昭陽轉(zhuǎn)去了心神。秦末卻是一個人坐在那里沉思,陶予怕擾了她,索性把昭陽換到院子里去玩。
阿悅并未帶來什么消息,東越國都楚城什么大事也沒發(fā)生,只是對出往楚城的人多了盤查,具體原因并不清楚,但負責盤查的是皇宮的禁衛(wèi)軍,因此猜測,必定是和宮中有關。
秦末雖覺得阿悅說的有道理,可上官青云的事情,只有她和蕭策知道,也不便和阿悅多討論,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叔父所提的要求,東越帝慕容嵐不應,所以叔父并未奉上玉璽。東越帝慕容嵐扣下上官叔父,想著叔父既來獻璽,那玉璽必在東越境內(nèi),所以才進行盤查的吧。
秦末雖明知以上官青云那高深莫沒的武功,他若有心要走,東越的皇宮,只怕還留不住他。可到底擔心。又不知上官青云和慕容嵐的交易條件到底是什么,想了一息,也是全無頭緒。總之那條件,必定和大蕭國有關系就是了。
陶予哄著昭陽玩了半天,直到昭陽餓了,一徑兒窩在他懷中啃著他著肩頭,才把昭陽抱進屋里:“母親你看,盛兒大概是餓了,總啃我衣服呢。”
秦末一看,他的肩頭已被昭陽的口水染濕了一片,也不禁好笑:“怎么這么容易餓?不是剛吃過奶、水不久么?”
邊說,邊抱過昭陽,對陶予道:“玩了半響了,累了吧?快坐著去歇會兒,一會兒就該午膳了。”
又叫了奶娘進來:“先喂會她吃些,午膳時再喂她點粥。”
徐媽抱了昭陽出去,秦末考較了一會兒陶予的功課,那邊徐媽已抱了昭陽進來,又命人傳了午膳,母子兩帶著昭陽一起吃了。
春日易倦,秦末讓陶予回院先小睡一會兒,再去外書房讀書。
陶予見昭陽被奶娘哄的睡了,這才離去。
轉(zhuǎn)眼便到了季雨簾生辰,一早,季雨簾便在花團錦簇的嬪妃簇擁下,被淑妃請去了千香院,而一眾三品以上的京城命婦們,也都候在了千香宮中,靜候皇后娘娘的鳳駕光臨。
大蕭慣例,圣上及皇后的生辰日,百官休沐一日,因此今日蕭世允無朝可上,前晚因歇在鳳儀宮,便也順著季雨簾一道去了千香宮,有心想看看淑妃這生辰宴辦的如何。
除了外命婦們,幾位皇子公主也都早早候著了。
見了帝后連袂而來,紛紛下拜,口稱皇上萬歲,娘娘千歲,行了叩禮。
蕭世允道了“平身。”眾人起身,一一落座,各命婦們帶來的各府小姐們,便在宮女們的引領下,四散開去。
四皇子蕭勝,五皇子蕭興并幾個公主也都是好動的年紀,自然坐不住,季雨簾看著,便叫了蕭勝:“勝兒,你們在這里也無趣吧,淑妃這園中各色花兒開的正好,你領著弟弟妹妹們?nèi)@子里玩去。”
蕭勝笑道:“不無趣,母后是嫌兒子們聒噪,在這里吵得您和父皇耳朵疼吧?如此兒子們就去了,午宴時,兒臣和妹妹們再為母后獻上為您準備的生辰禮,這會兒給母后留個念想,都猜猜看,兒子和女兒們,都給您什么驚喜。”
蕭勝是幾個皇子中長的最好,性格最也外向開朗的,季雨簾十分喜歡他,又憐他生母位份較低,平日諸多照料,因此這孩子雖不象蕭策是她一手帶大那般親切,卻也比別的皇子在她面前多幾分親近。
聽了他洋洋灑灑一大通話,季雨簾還沒來得及說話,蕭世允已笑道:“回頭你們送的東西,你母后若是沒有驚喜的感覺,朕便治你個大言不慚的罪。”
蕭勝便做出害怕的樣子,眼巴巴的看向季雨簾,央道:“母后,一會兒您好歹幫著兒臣些,就算不喜歡,兒臣同弟弟妹妹們可都是精心準備了的,便高興笑笑,說不定,兒臣與弟弟妹妹們還能討點父皇的賞。”
“是是是,回頭一準多夸你幾句,”季雨簾揮了揮手,“趕緊去玩吧,只是記得別跑的遠了,今兒又有官家女眷在,都是些未出閣的小姐,你們可得注意些兒,別沖撞了人家。”
“是,”蕭勝長了一輯,便喚了斯斯文文,行過禮后便一直微笑著默立在一旁的蕭興,“五弟,我們領著三妹妹和六妹妹一起玩去。”
蕭帝一共生了五子六女,其中長公主和二公主都已出嫁,因婆家不在京城,故而沒有回來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