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一邊緩緩解了衣帶,一邊扶頭皺眉,對著轉過身來,含羞斂眉,不敢直視他的崔青爭笑道:“許是本王真的喝多了酒,頭痛欲裂,爭兒,你去端壺茶水過來。”
崔青爭自無異議,親自出了凈室,過了片刻,等她推了凈室的門,就見蕭策已經躺在了沐桶之中,雙目微閉,崔青爭斂步把茶盤放至邊上的條幾之上,細眼打量了一眼蕭策的臉,不知是因水溫還是因為別的,他的臉上,果然透著異樣的潮、紅之色。
她不免暗自心喜,聲音越發(fā)輕柔道:“王爺,您醒醒,臣妾給您送了茶水來,還是先喝一口吧。”
“哦,”蕭策拖著慵懶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爭兒……你,來了。”
崔青爭聽著他聲音中壓抑著的情動,嫣然巧笑:“是臣妾,王爺先喝杯茶醒醒神,若是一會兒這沐湯的水涼了,可別害您生病,讓……”話至一半,蕭策已伸手撫上她的嘴,崔青爭忙裝著羞極,垂下眼瞼,囁嚅著,“臣妾……臣妾幫你去取換洗的內衫。”
“爭兒……別走。留在這里,陪我。”聲音廝啞。
“臣妾……”
還沒待崔青爭掙扎,就聽外面一陣吵鬧之聲由小漸大。崔青爭自不好裝著不理,只好略提高了些聲音,問:“是誰在外面喧嘩?”
一時外面靜了下來,就聽千蝶輕聲答道:“回祈妃娘娘,是,是嚴總管。”
“嚴謹?”蕭策怒道,“這時候還有什么事?不知道本王正在沐浴嗎?讓他有事明天再回。”
話音剛落,就聽嚴謹在外大聲回道:“小人該死,萬請王爺恕罪,實在是京中有急事需要稟報王爺,要不再借小人十他膽,也不敢這時候擾了王爺清靜。”
崔青爭暗自咬牙,只覺得胸中一股濁氣堵的讓她發(fā)狂,可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臉,已是一派柔媚的笑:“既是有重要的事,王爺還是先去處理吧。”一邊說,一邊起身至衣架之上拿了巾氈,蕭策已自沐桶中站起,順手接過:“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自己來就好。”
崔青爭自他不著一物的身上,收回留戀的目光,臉色更紅,轉身又去取了蕭策的衣衫。心中只覺得燥熱難耐。
這是她的男人,從前或許不是,可是現(xiàn)在,將來,都只能是她的男人。也必須是她的男人。
那些擋著她的人,她會讓他們一一死在她的面前。
她崔青爭要的東西,沒有人可以搶走。
總有一天,是,總有一天。
蕭策穿戴好衣物,對著崔青爭歉然道:“我處理完事,若是早,必定回來,只是人也累了一天了,別等我,先去歇著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
“臣妾知道,王爺也要當心身子,別太累了。”崔青爭柔柔應了。把蕭策送出了院,又把千蝶招了進來,屏退眾人,厲聲問道:“剛才到底怎么回事?還有,讓你打聽的事情怎么樣了?”
“剛才嚴總管來尋王爺,讓奴婢攔住了,只是嚴總管說有要事,此刻必須要見王爺,奴婢不敢硬攔著他,只好好言相勸,因此在外面鬧了起來,擾了您和王爺,都是奴婢辦事不力。”
“這些話就不必說了,嚴謹可說了京中出了什么事?”
“這個……奴婢并不知道,嚴總管一向嘴嚴,奴婢也打探了幾句,只是他卻并沒露一絲口風,可,看他的樣子,似乎不是一件小事。”
如果真的京中出了事,會是什么事?為何父親派來的人,她昨日剛剛見過,并沒有提過半分?難道是父親對她隱瞞了什么不成?
崔青爭皺了眉。
既時一時也沒辦探知,索性放下,便又問:“讓你去問的事,可問了?”
“奴婢已經問清了。”千蝶恭聲答道,“說是入院時,正見王妃娘娘與農懷大人執(zhí)手而立,剛好被去園中賞月的王爺遇著,王爺震怒之中,與王妃娘娘爭執(zhí)了幾句……”
千蝶把園中的情形一一說了,崔青爭剛才積郁心之中的煩悶之氣一掃而空。
難怪蕭策盛怒,原來秦末竟然和農懷有著私情,偏偏還被蕭策撞破,這豈不是老天都在幫她?她,又怎會讓老天失望。
千蝶見她臉上的笑容越放越大,有些憂心的提醒道:“娘娘,奴婢卻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這其中也許有些誤會,奴婢覺得,王妃娘娘并不是那般輕浮之人……”
“她不是?那誰又是?她秦末生于軍營,混跡男人群中十多年,又能是什么樣的人?王爺當真是瞎了眼,當初才會求娶了這賤人。正室王妃又如何?今日既叫王爺撞破了她的丑事,當是她自取滅亡,也就不怪我再助她一把了。”
突又想起明日之事,看來秦末對蕭策,竟也不過如此,那么明日的計劃,就有紕漏之處,可現(xiàn)在再去通知已然來不及了。
心中計較了一番,低聲教待了千蝶幾句,看著千蝶因驚恐而睜大的雙眼,崔青爭嗤笑道:“你怕什么?只管按我吩咐的就做就是。”
蕭策出了崔青爭的院子,才笑罵在身后嚴謹:“你再晚來一會兒,看本王不剝了你的皮,不過你這借口倒是找的還真不錯。”
嚴謹苦了臉,一邊亦步趨的跟著蕭策,一邊小心回道:“不是小人故意來遲了,也不是小人找的好借口,實在是京中真有急事要找王爺。”
“真有事?既然有事,你為什么不早說?”蕭策立住腳,卻不妨嚴謹一進收不住,直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蕭策又好氣又好笑,“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宮中,再讓內侍總管教你幾年?走路都不會看著些?”
嚴謹只覺得自己鼻子痛的鉆心,聽了這話,卻也不敢用手去揉,只得一邊苦著臉,一邊裂嘴笑著討好:“爺可千萬別,離了爺,小人都不夠死幾回的,再說……”話未說完,因低著頭,剛好看到了蕭策下身處那頂立起來的一角帳篷,不由真笑了,卻也不敢笑,只忍的辛苦,心中疑慮著,王爺不會是真的動了情吧,下面的話卻說不出來。
蕭策自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可身休珠反應卻也由不得自己,才剛下去的火又被引了上來,狠狠踢了嚴謹一腳:“狗東西,你倒會看笑話。還不跟我說說京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待月色西沉,酒也盡了,意亦闌珊,秦末和農懷方施施然出了桃園,遠遠的就見阿悅和夏雨兩人正等在一株槐樹下說話,走得近了,就見夏雨欲言又止,阿悅亦是一臉的鄭重之色,秦末朝著夏雨輕輕搖了搖頭,領著夏雨與農懷告別,直到入了屋,秦末眼中已是一派清明之色。煙雨端上醒酒湯來,秦末喝了一口,才問夏雨:“剛才是怎么回事?”
當時情急之下,秦末并沒有想到跟在她身后的夏雨,待后來想起,才覺得有夏雨在,竟能被人聽了墻角去,實在有些奇怪,那些人明顯有兩路,若是被一人蒙混過去也就罷了,可要說夏雨連兩撥人都沒發(fā)現(xiàn),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再則,能在夏雨警剔的情況下,而不叫她發(fā)覺的,若非對方身手太高,便只有一個可能,是夏雨故意放過去的。然那兩人的身手,分明還沒有高到那地步。那般只有一個可能,夏雨明明發(fā)現(xiàn)了,卻裝著不知道。
果然,夏雨低聲回道:“奴婢一開始便發(fā)現(xiàn)了有人偷偷潛進園去,原想去阻止,不想隨后而來的王爺卻示意奴婢放那人進前,奴婢本不放心,可看王爺?shù)臉幼樱剖侵滥鞘鞘裁慈耍鯛斢止室庖菊f了幾句話,誰知還沒過片刻,又發(fā)現(xiàn)有人入了園,王爺當時皺了一下眉,想了一下,讓奴婢繼續(xù)守在園外,自己入了園。奴婢想著以娘娘和農大人的身手,再加上王爺,應該不會有危險,可也不敢大意。因此便又在不遠處守著,若是聽到里面有打斗的聲音,也好及時趕過去。”
說到這里,煙雨狠狠的瞪了夏雨一眼,喝道:“你怎可以如此大意?便是王爺和農大人在,你也不該離開娘娘左右,若是娘娘真出了事,你有幾條命可陪?我平常都白囑咐你了?”
秦末擺了擺手:“這事原不怪夏雨,她做的并沒錯,夏雨,你接著說。”
夏雨本也有些后悔,哭喪著臉繼續(xù)回道:“奴婢正擔心著,就一邊套嚴謹?shù)脑挘贿呑⒁庵鴪@中的動靜,誰知過了一會兒,就見王爺一臉盛怒的出了園子,奴婢不知出了什么事,可見王爺冷冷的樣子也不敢問,正想趕到園中看看,王爺卻趁著嚴謹不注意,朝著奴婢微微搖了搖頭,眼中分明有了笑意,奴婢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等王爺和嚴謹一走,阿悅姐姐便過來了,而那兩人也前后離了園中,奴婢覺得,那兩人應該不是一伙的。阿悅姐姐也看到了那兩人,卻好似不太吃驚的樣子,只是皺了眉想了片刻,便若無其事的和奴婢繼續(xù)說話了。奴婢想著娘娘和農大哥都沒有出園,不放心的去看了看,見娘娘和農大哥正在飲酒,便退到入徑處,繼續(xù)和阿悅姐姐守在那里,直到娘娘和農大哥出來,再沒有見著有人靠近了。”
這翻話,倒和秦末自己想的出差不多。
其中一人,必定是祈妃那邊的人無疑,只是另一人是誰派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