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說要穿上這身長裙......她一直保存著,她說要等你回來......”薩特伯爵在歐根身邊哽咽著說道,聲音中滿是悲傷之意。
這一瞬間,某種浩大的悲傷猛地擊中了歐根,他只覺得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就像是有人把手插進他的身體里,搭在心臟上用力一握。
隨后,便是沉重的墜落感,像是掉進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當中,有些東西永遠的逝去了,再也不會回來。
房間里陷入到深沉的哀傷之中,神父走上前來,用一塊白布遮蓋住卡特琳娜的遺容,隨后便念誦起了圣經中的話語。
薩特伯爵悲傷的想要上去握握女兒的手,卻被倆個兒子用力擋了下來,卡特琳娜是感染黑死病而死,這種情況下若是近距離接觸尸體,很有可能引發新的感染。
歐根面部表情十分平靜,悲傷藏在他的眼底深處,抬起手來抹去眼淚,聲音淡然的說道:“燒了她吧......”
“什么?”薩特伯爵似是沒有聽清,回過頭來怔怔的看著歐根,片刻后他突然暴怒起來,指著歐根大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虧的我女兒對你一往情深,她一死你居然就要燒掉他!”
怒氣涌上心頭,薩特伯爵竟蹭的一聲拔出了寶劍,指著歐根說道:“你敢辜負我女兒,看我一劍砍了你!”
也不怪薩特伯爵會生氣成這個樣子,上次遭遇強盜事件之后,有些消息便捕風捉影的傳到了薩特伯爵耳朵里,再加上女兒自回來之后的一些反常之處,薩特伯爵便直接認定女兒被歐根睡了。
若是換作尋常情況下,薩特伯爵早就帶著士兵把歐根抓起來,將他一刀了結了。
只是眼下歐根畢竟是卡特琳娜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卡特琳娜似乎也對歐根頗有好感,為此薩特伯爵也就暫且放下了這件事情,準備先和歐根談談,看看能否促成一段良緣。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找歐根談話,卡特琳娜卻已經是感染了疾病不幸去世,這對于年邁的薩特伯爵來說簡直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打擊,此刻一氣之下,他是真想一劍砍死歐根。
歐根臉色雖然平靜,眼中的悲傷之意卻是無法掩飾,聽到薩特伯爵的話他轉身看過去,眼中再一次有淚光在閃爍。
微微仰起頭,雙眼呆呆的望著空中,仿佛看到了空中卡特琳娜的靈魂正在向他招手,歐根嗓音低沉的緩緩說道:“她是一團火焰般的女子,就算死去,也應該像火焰般燃燒。”
聽到歐根的話語,薩特伯爵怔住了,他轉身看著卡特琳娜身上鮮艷的紅袍,歐根的比喻很形象,回想起來,卡特琳娜的確是個如火焰般熾熱的女子。
這時,站在一旁的神父也走上前來適時說道:“伯爵大人,卡特琳娜小姐已經去往天國,歸附到了主的懷抱當中,現在留在這里的,也不過是她殘留的軀體罷了。”
在倆人的勸慰下,薩特伯爵終于平復了心情,他無力的擺了擺手,開口說道:“罷了,就算卡特琳娜還活著,想必也會同意我們這個決定吧。”
說著,他便轉過身去,不愿意看到這一幕。
見到薩特伯爵同意,倆名早就等候在門外的抗災軍士兵便走了上來,在場眾人紛紛向后退去,抗災軍士兵將手套、口罩等防護用具帶好,隨后便將卡特琳娜抬到了擔架上。
城堡外邊的空地上已經堆好了柴堆,上邊放置著天鵝絨等裝飾物,圍繞在四周還放置著一圈郁金香的花朵。
卡特琳娜的遺體被抬上柴堆,眾人也跟著走了出來,注視著這一幕。
薩特伯爵終究是個鐵血漢子,他忍著悲痛從旁邊的侍從手上接過火把,然后走到柴堆旁親自點燃了火焰。
哄哄哄,火舌攀附上來,逐漸點燃了紅色的衣裙,火焰包裹了卡特琳娜的身體,她的容顏在火焰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嬌媚可愛。
不過最終,火焰漸漸將她吞沒,面容也掩映在下方,看不清了。
歐根站在火堆旁嘴唇緊抿,一言不發,事實上,他的心里憋著很多話想和卡特琳娜說,然而今天之后,這些話就只能說給清風了。
最終,所有話只能化作一聲嘆息,歐根深深望了那團火焰一眼,便轉身離開了這里,眼下維羅納爆發危機,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否則的話,像這樣的悲劇還會接連不斷的發生!
離開伯爵城堡,歐根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巫醫皮蘭茨所在的地方,要問眼下誰最清楚波河防線的情況,絕對非他莫屬。
“皮蘭茨,告訴我,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還未走進房間,歐根便對著室內大聲喊道,正在房里的皮蘭茨聽到動靜,立刻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歐根大人!您可算回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小人我是真沒有辦法了。”
皮蘭茨快走倆步跑到歐根身邊,點頭哈腰的說道。
“嗯,你快和我說說,現在波河防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歐根一遍說著一遍快步往室內走去:“在地圖上給我把疫情爆發的情況都詳細標明。”
“好的,歐根大人,您隨我來,這些工作我早就做好了。”皮蘭茨開口說道,然后當先向前走去。
一進房間,就可以看到一張巨大的地圖橫掛在墻上,這是整條波河防線的地圖,每一樣事物都標注的極為清楚,甚至連城市里的街道和住宅區都能夠清洗辨別出來。
這張地圖本來是黑白色的,而現在,地圖上已經標滿了密密麻麻的紅點,看上去就像是灑了一片紅色的顏料上去,密密麻麻。
紅點從西到東,以維羅納城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輻射開來,甚至就連相距最遠的威尼斯城都出了問題。
“威尼斯那里的情況都是季米特先生傳過來的,據他們說,城內似乎也是突然就爆發了疫情,沒有任何征兆,而且根本控制不住。”
皮蘭茨緊張的說道,眼下的局面實在是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