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兒傳來哭鬧聲,許多人都不愿離去,這居住了幾十年的地方,便是他們的根,若換個地方,能否存活都是問題,他們說什么都不愿離去。
蘇玉卿被哭鬧聲攪得心煩意亂,便自行尋了大氅披上,推門走了出去。
只見村民們要么拉扯著千襲閣的人謾罵,要么坐倒在地上撒潑,剩下的一些老實的,便蹲在一旁哀聲嘆氣,場面混亂不堪。
火兒一抬眸,便看到站在院門前的蘇玉卿,連忙緊走幾步:“夫人怎么出來了?外邊兒太冷,莫凍壞了身子。”
蘇玉卿不理,只是邁開腳步緩緩走了過去。
眾人見她過來,也放低了哭聲,但仍是不滿的瞪著她。
“不愿離開?”蘇玉卿揚眉,威勢天成,令人突然不寒而栗。
這是她第一次露出威懾之意,竟將眾村民震住,連哭都忘記了,但不多時,又有人喝道:“太子妃,這里被那些外來的官兵圍住,也是因著您在這里,您為何不離開,反倒叫我們走?”
“大膽!”火兒頓時冷喝。
蘇玉卿冷笑一聲,清冽悅耳的聲音裹著比這數九寒冬更低更冷的溫度,緩緩地道:“本王妃叫你們滾,你們就得滾!再敢頂撞,殺無赦!”
凜然地殺氣一瞬間襲卷全場,令眾村民怔住,這是太子妃的氣勢嗎?
頓時,那人不敢吭聲,也無人敢再吭聲。
然而這短暫的壓抑窒悶卻被一個古稀老人打破,他憤怒的吼道:“老夫這般年紀,也要背景離鄉流離失所嗎?老夫就是死在這里,也不走!”
他這一嗓子頓時令眾人又起了抵抗之意。蘇玉卿看著眾村民蠢蠢欲動的樣子,不由冷哼一聲,鳳眸中殺機迸射,清冽的聲音緩緩飄出嫣紅的櫻唇:“殺!”
手起刀落,那老者的頭顱拋出去老遠,腔子里的熱血噴出丈余,直灑在潔白的雪上,鮮紅的刺眼,驚得眾村民撕心裂肺的叫喊起來。然而,當看到眾黑衣人舉起明晃晃的刀柄時,又齊齊住了聲,此時,他們看向蘇玉卿的眼光,無一不充滿了懼怕,就連葉娘,都嚇得渾身發抖。
他們的太子妃,平日里看著像個活菩薩,卻是真的心狠手辣!唯有平虎,面色平靜的望著她,似乎看出她的不忍和艱難。
“木,尋出一隊人,護他們離開,路上再有不聽話的,格殺勿論!”蘇玉卿冷聲道。
此時,再無人敢反抗,就算流離失所,也好過此時就丟了性命。
不多時,整個村子里,也唯有蘇玉卿和千襲閣的人。
“夫人,不若先回屋里歇息,外邊兒實在太冷?!被饍嚎粗K玉卿青紫的唇畔,不忍的道。
蘇玉卿苦笑:“哪里有那個時間?你們將這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我需得臨時教你們一些布陣法門,以鎮守此處。”
木實在憋不住心中的話,追問道:“太子妃,您為何不撤離?反而命我們護送那些沒用的村民?”
蘇玉卿頓住,抬眸看著白雪皚皚的連綿山脈,那雪,白得純澈晶瑩,與灰蒙蒙的天空連成一片,卻讓人的心沉得無法跳動。
“若我不曾猜錯,此次過來的武乾軍領將,是軒轅景灝?!碧K玉卿輕聲道,“在武乾,除了薛逸寒,也就是他了。我在這里,實是一個牽制。若我敢撤離此處,他必會立刻攻陷京都,然后與北庚里應外合,踏平古闐,剩下的,就是和薛逸寒的兵將匯合。若真如此,太子殿下不僅失了古闐,還會腹背受敵,就算他有天縱之才,也難逃兵敗,甚至……身殞?!?
木吃了一驚,立刻想通了此事的關節所在。
軒轅景灝一直想得到太子妃,如今有這等天賜良機,自會把握,不過他能入關的就這么些兵力,因此無法兼顧,若先攻克古闐京都再回來抓她,以太子妃的智謀,定早已逃得影兒都沒了,而抓了太子妃之后再攻克古闐卻要容易許多。
太子妃早已想通了這個中緣故,因此拿她自己做餌來牽制軒轅景灝。
但緊接著他又道:“可我們也能撤回京都??!”
蘇玉卿聽木的建議,不由嫣然一笑,她淡淡地道:“如今尚還不清楚京都之中是否出了細作,再則,京都難攻,以軒轅景灝這點兵力定是不足的,如此等于將他逼急,索性不顧臉面,攻占邊關的要塞之地,到時引來北庚大軍更是難辦。他之所以偷偷潛入古闐,而北庚卻不敢進軍,怕是暗中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謀劃??傊缃襁@番光景,正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各有各的鉗制,各有各戒備,我也只能利用這一點,做到牽制于他?!?
說到這里,她頓了下,緊接著,她的臉上竟現出一抹冷然的傲氣,“便是這些都尚且不提,我出來時,就未曾想過回去。縱然死在這里,我蘇玉卿也絕不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