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下意識的,在聽到這個消息后,伊麗莎白回頭朝丹妮卡的臥房看了一眼,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丹妮卡恐怕脫不了關系。
伊麗莎白和那個牧師稍微等了一會兒,皮特神父就跑過來了,他滿臉都是黑灰,衣服還有幾處燒焦的地方,看到伊麗莎白,他慌亂的行了個禮,說道:“圣女殿下。”
伊麗莎白板著臉,說道:“怎么回事?糧倉怎么著火了?”無論在什么地方,什么情況下,儲備糧食的地方都是很重要的,防火、防盜,這是最基本的要求,這種地方怎么能著火?更何況這里是災區,糧食被燒了明天災民吃什么?
皮特神父喪著臉,感覺快要哭了,他悲愁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一遇到緊張情況,皮特神父啰嗦碎嘴的毛病就出來了,翻來覆去就是這么一句話,不過這時候伊麗莎白可沒耐心聽他啰嗦,她揮了揮手,說道:“損失怎么樣?搶出來了多少糧食?”
聽到伊麗莎白這么問,皮特神父真的哭了出來,他啜泣著說道:“沒有,幾乎沒有搶出來多少糧食……”
一句話沒說完,站在旁邊的牧師忍不住了,他打斷皮特神父,問道:“怎么會?怎么會沒有搶出來?”據他所知火勢發現的還很及時,控制的也及時,怎么會沒搶出來?這時候就算拼了命也得把糧食搶出來啊!何況過去了很多牧師,總不會讓人真的被燒死。
伊麗莎白和那個牧師接連的呵斥讓皮特神父徹底失了方寸,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我也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糧倉會著火,我把最值得信任的人安排在那里監管糧倉,我怎么知道糧倉會著火!”
糧倉著火,除了要受到光明教廷的懲罰外,讓皮特神父更難受的是他沒辦法跟災民交代。那么多受災的民眾都指著這點兒糧食度日,其他的救災物資怎么也得三四天才能過來,而且因為考慮到這里的糧食儲備還算可以,先來的這幾批大都是藥劑和生活用品,糧食并不多,根本負擔不起五千人的口糧。真正大規模的糧食援助起碼要在半個月后才能到,這幾天怎么辦?讓災民們餓著?那些健壯的年輕人恐怕都熬不過去,更何況還有老人小孩,特別是那些受傷了的人,沒有糧食他們就死定了。皮特神父簡直不敢相信因為自己的管理不善成千的災民被活活餓死的場景。
眼看皮特神父徹底崩潰了,那個牧師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正好現在去救火的幾個來自恩斯特的牧師也回來了,那個牧師招來了一個問了問,臉色有些變化。
伊麗莎白問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個牧師表情嚴肅的說道:“糧倉里面有引火燃料,所以燒的很快,就算沒有燒焦的糧食也被燃料污染了,根本沒辦法用了。”
伊麗莎白微微瞇著眼睛,說道:“這場火是人為的?”
那個牧師微微點頭,說道:“應該是。”在災區人為的放火燒糧,這絕對是件大事,說簡單點兒是人心不穩,有人想要趁亂生事,要是想的嚴重,有邪祟異端出沒也不是不可能。
伊麗莎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會安排宗教裁判所派人來查辦這件事,另外會讓他們抽出點兒人手來幫忙,到時候你和皮特神父幫忙安排一下。”
那個牧師愣了一下,宗教裁判所在光明教廷中是一個單獨的體系,救災這種事一般不用他們負責,但出了這么一檔子事,讓宗教裁判所來也說得過去,只是相關的負責人恐怕要被追責。
但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那個牧師點頭說道:“是,我這就安排。”
“好的。”伊麗莎白看了眼癱在地上的皮特神父,轉身進了帳篷。
一進來,伊麗莎白就看到丹妮卡也起來了,而且穿戴整齊,坐在一個矮桌后面,也沒干什么,好像就是專門在等自己。
看到伊麗莎白進來,丹妮卡露出一個笑臉,問道:“情況怎么樣了?”
伊麗莎白揮了下手,一道微弱的圣光閃現,把整個房間都隔絕了起來,她們接下來的談話可不適合讓其他人聽到。
做好布置,伊麗莎白坐在了丹妮卡的對面,冷冷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丹妮卡笑著說道:“我難道應該知道嗎?”
伊麗莎白突然伸出手,抓住丹妮卡的衣領猛的一拉,說道:“丹妮卡,你在搞什么鬼!”燒掉五千災民賴以為生的糧食,這份罪惡足夠她下地獄了。
伊麗莎白的力量很大,白嫩纖細的手指好像鋼鉗一樣,丹妮卡的整個上半身重重的趴在了桌子上,但她還是保持著微笑,說道:“伊麗莎白,你的身份雖然是光明圣女,是道德的典范,但在內心深處,你清楚的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表象,本質上你和我一樣,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也許是你的目標是圣光,是光明教廷,是自己的權力和地位,但絕不是善良,不是外面那五千多災民的生死,所以別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你應該清楚,事情的發展對你是有利的。”
丹妮卡臉上是帶著嘲諷和挑釁的笑,伊麗莎白的眼睛則充滿了銳利,她死死的盯著丹妮卡那雙黑色的眼睛,身上的圣光閃現,涌入到丹妮卡的身體里。
丹妮卡感覺好像有上百把的小刀插入了自己的身體,在肌肉間游走,刮磨著骨頭,切割著內臟。伊麗莎白是個三階牧師,有位階壓制,她要殺丹妮卡是件很簡單的事。
劇烈的疼痛讓丹妮卡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鼻子和耳朵都開始往外滲血,但她還是保持著嘴角向上勾起的微笑,說道:“你殺我啊!殺了我你就和我一樣了,你不敢公開對我審判,不敢把這件事的真相宣之于眾,你殺了我依然會充分利用這件事來打壓不聽話的皮特神父,來震懾那些不聽話的牧師,你殺我啊!殺了我你就變成惡魔了,和我一樣的惡魔!”說到最后,丹妮卡的語氣已經變得瘋狂了,五官滲出的血讓她的臉猙獰可怕。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丹妮卡的生命氣息在圣光的破壞下迅速消散,皮膚都裂出了一個個的小口子,血管已經爆裂了。伊麗莎白緊鎖眉頭,用力一推,把丹妮卡推開了,她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丹妮卡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除了咳出大量的血,還咳出了一點兒內臟的碎塊,她現在感覺身體很冷,臟腑器官正在快速衰竭,耳朵里是一片嘈雜,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只是遠方有個亮點,丹妮卡感覺自己正在快速的朝那個亮點飛去。
我可沒打算死在這里,丹妮卡雙手哆嗦著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里面有半瓶的粉紅色液體,她雙手捧著這個瓶子,將瓶子里的藥劑全部倒進了嘴里,結果大半的藥劑都倒在了外面,只有一小半倒進了嘴里。
這是丹妮卡從諸多毒物中提取出來的劇毒藥劑,對她來說是激發身體潛能,吊命的猛藥。就著血水把這些略帶辛辣的藥劑咽下去,丹妮卡感覺自己的身體暖和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丹妮卡睜開了眼睛,這次終于能看到東西了,雖然還是模糊一片。她感覺到有個人蹲在了自己面前,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丹妮卡,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殺你只是因為我不像你那么的卑鄙。”
丹妮卡想要笑一笑,但嘴巴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整個身體大部分的肌肉仍處于停擺狀態。算了,沒辦法對失敗者進行嘲笑雖然是件遺憾的事,但本身的勝利才是最重要的。這一次較量丹妮卡勝了,雖然伊麗莎白這么張牙舞爪的叫囂了一番,但只不過是失敗者為了挽回面子而落下的狠話罷了。這一點丹妮卡清楚,伊麗莎白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