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無滄島,你在我的掌心 259
溼
熱的羊水一直往下淌,肚子裡的縮痛也一陣大過一陣,她捧著肚子,忍不住地尖叫……
“焱殤……”
“怎麼辦,生寶寶,叫人去,小珍珠叫人去……”
小珍珠急得上竄下跳,卻無可奈何咼。
“小珍珠……回來……”青鳶高仰著脖子,斷斷續續地說:“不能讓鳳混球知道,他會把孩子抱走。”
“怎麼辦,怎麼辦……”小珍珠撲著翅膀,喳喳大叫。
“自己生……自己可以生……生孩子嘛,什麼大不了,能有多難啊!我把腿一分
開,不就生下來了……用力,我用力……”
青鳶喘著,眼前一陣陣地發白,這樣的劇痛簡直無法想像,她恨不能在地上翻滾,跳進大海里死掉,恨不能一口咬斷了舌根,恨不能…醣…
她掙扎、扭動,把長裙掀起,將中褲扯下
。
“我的披風……”她艱難地伸長手,摸到隔著她幾步遠的披風。
小珍珠跳過去,用嘴叼著披風往她身邊拉,不時用爪子抓上幾下。小小的白色羽球,大大的披風,在沙灘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青鳶挪動著,躺到了披風上,她不能讓孩子生下來就沾上滿身的沙。
“還有臍帶……去,偷把小刀來。”她捧著肚子,這還沒喊上幾聲,聲音就已經啞了,喉嚨裡像在冒火。
小珍珠嗖地飛起來,往林子另一邊的小木船上飛去,那裡有漁民,漁民有殺魚的刀。它找來幾隻海鷗,把菜刀連推帶拖,弄到了青鳶的身邊。
“生寶寶、生寶寶……”海鷗圍在青鳶的面前,大叫不停。
“好吵,走開!不要臉的貨,怎麼能看我生孩子……”青鳶揮揮手,趕開了跑到臉邊上的幾隻海鷗。
這時又落下了一隻,它銜來了一枚漿果,放到她的手裡。
“好,你是好貨。”青鳶把漿果塞進嘴裡,用力嚼了,繼續用力。
海鷗們一看,急先恐後地飛去,銜來漿果放在她的身邊。
“阿九,快吃,快生……”小珍珠用腦袋撞她的肚子,喳喳地催促。
“又不是撒
尿,你以爲我一用力就能飛出來啊!”
青鳶越喘越無力,眼睛被汗水刺得澀痛,手背一抹,又沾了細沙在眼睛,更加難受。
“阿九笨蛋,笨蛋,不會生孩子,快生、快生
!”
小珍珠又開始跳來跳去,小鳥生蛋,尾巴一翹,一個又一個,圓圓白白地往外滾,多容易啊!
又是一波劇痛兇猛地捲來,青鳶咬到了舌尖,血腥味兒在她的嘴裡瀰漫開。
“吃漿果。”
小珍珠趕緊往她嘴裡塞漿果,它塞得很急,酸甜的漿果塞滿了她的腮幫子,也塞住了她控制不住想咬舌尖的牙。
白色的浪花捲來了細小的沙子和雪白的貝殼,繡鞋已經蹬掉了,腳在潮溼的沙子裡埋著。力氣一點點用光,神智一點點迷糊,然後又被下一波疼痛喚醒。
她腦子全是焱殤,他跪坐在面前,雙手捧著她的小臉,溫柔地說:好了,快好了,我的小九兒,再努力一把……
“焱殤,我好想努力呀,好痛……”她瞪大眼睛,怕這幻景從眼前消失。
她太思念那人了,愛情是朵佈滿倒刺的彼岸花,在你生命裡酴醾的開,侵佔去你靈魂的每一個角落。
愛情能讓女人無比強大,
愛情能讓女人奮不顧身。
青鳶嗅著愛情的花香,一聲聲地爲自己鼓勁。
她的愛情,現在只有肚子裡這東西了,受過這麼多的苦,小東西能不能不要再爲難她?
一次又一次,劇痛重複了好多遍,
直到把她身上每一寸神經都折磨得麻木了,
直到,太陽從海的那一邊慢慢落下,海浪被染成了豔麗的紅色,
直到她雙手無力地從肚子上滑下,
肚子裡才突然一空,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靈魂裡剝離開來,鑽進她的軀殼,回報給她響亮到能震動雲宵的哭聲。
青鳶一身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她躺了會兒,才掙扎著坐起來,摸到了那把刀,往裙子上用力擦了擦,割斷了臍帶,用披風擦去孩子身上的血污,把她舉了起來
。
“我的寶寶……她真漂亮。”
青鳶抱著小東西,眼淚越涌越兇,一邊哭,一邊笑……
她有烏黑細軟的頭髮,大大的眼睛,像兩顆純潔的黑寶石,晶瑩的眼淚順著黑紅黑紅的小臉,不停往下淌。
“好醜,好醜,爲什麼沒有阿九好看。”小珍珠用翅膀輕撫小寶貝的臉蛋,眨巴著黑溜溜的眼睛。
“小孩子生出來就是這樣的,紅紅的皮膚就會越長越白,會成白
雪公主……”青鳶輕撫小寶貝的臉蛋,哽咽著說,“你看她的眼睛,多漂亮。”
“阿九,我飛不過大海了。”小珍珠合攏翅膀,
悲傷地看著她,“不然我能把焱笨蛋找過來。”
“我知道……沒關係,我們在一起。”青鳶摸小珍珠的小腦袋,它先後受了好幾回傷,翅膀斷過,再也飛不遠了。
“阿九,我們把那個船偷走。”小珍珠飛上她的肩膀,小腦袋偏向漁船的方向。
“好。”青鳶抱著仍在不停哭啼的小東西,吸著鼻子問:“她爲什麼一直哭?”
“你爲什麼一直哭?”小珍珠馬上碰了碰小傢伙的小手掌。
“我應該給她洗個澡,可我沒力氣。”青鳶抱著孩子躺下去,喃喃地說:“我有九條命,你就有十條命,我這九條都是你的,我們母女兩個會好好的。”
“這是什麼?”驚愕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青鳶拉下裙襬,平靜地說:“你覺得是什麼?”
高陵熠蹲下來,一手扳過她的下巴,盯著她看了會兒,視線低到她懷裡
。
“你生了?”他眼睛一亮。
“真可惜,是個女孩子。”青鳶冷笑。
高陵熠擰眉,拿下了臉上的面具,臉低下來,隔著她一指的距離,和她的眼睛對視。
“那正好,母女兩個我都要了。”
“不要臉。”青鳶擡手就打。
但她沒有力氣,軟軟擡到一半,被他捉住了手指。
“嘖嘖,這麼髒。”他用雪白的帕子擦過她的指尖,然後遮在了她的臉上。
“你幹什麼?”青鳶一手抱緊孩子,一手去抓帕子。
“顧阿九,這孩子我讓你生了,答應我的事該做了吧?”他摁住她的手腕,高大的身子覆過來,隔著帕子,吻到她的額頭上,一字一頓地說:“給我生一個。”
“我還要坐月子,你不想讓我活了嗎。”青鳶有氣無力地低斥。
“麻煩。”他冷笑,連大帶小一起抱了起來,大步往沙灘盡頭走。
他們上島有三個多月了。
這是他以前帶領那五十名男子練功的地方,小島不大,也沒有名字。位於曼海國無滄海的深處,坐船要二十多天時間,與世隔絕。
島上綠樹成蔭,灌木叢中四季綴滿紅色漿果。海上急風大浪,巨鯊出沒。他在這裡建立了一個行宮,名無滄宮。
每隔半年,會有幾艘漁船冒險穿過漩渦,抵達島上,送來島上要用的糧食,然後捕撈這裡特有的魚,無滄魚,採集岸上的漿果,半個月後就會離開。
這些漁民是前天上島的,漁船都靠在無滄宮幾里路的海灘上,捕撈完魚之後就會自行離開。
現在無滄宮中只有兩個四十多歲的男僕在看守,爲了奪下天下,高陵熠已經把他所有的人手都調了回去。
若說大元城是焱殤的心血,那麼,這裡就是高陵熠的心血
。
天色已黑,星光點綴在無滄宮的上方。這裡已經破敗了,海風和驕陽把行宮的木頭曬得乾裂,蜘蛛網在屋檐密密地織結。幾隻暗紅色的大蜘蛛在上面忙碌著,把撞上蛛網的小蟲子纏得結結實實的。
院中用來練功的木樁人都已經蒙塵了,像一羣被遺棄的孩子,仰頭看著夜空。
幾隻海鷗偶爾會落下,站在木樁人上啄幾下,隨即飛走。
高陵熠和青鳶都住在他的寢殿裡。
一張若大的地墊墊在大殿正中間,被
褥凌亂地堆著,上面丟著他和她的衣裳。
高陵熠不是個會照顧自己生活的人,他一直被身邊人照顧得那麼細緻,甚至連洗臉都會有婢女和侍衛擰了帕子,放到他的掌心。
青鳶當然沒精神給他收拾屋子,她有一方小地墊,墊在屋子的一角,前面擋著木桌,與他隔開。
高陵熠把她放到了地墊上,手指在她的臉上擰了擰,嘲笑道:“犟著吧,我就讓你先坐月子,我也不想玩幾天就把你給玩死了。”
他說得露
骨的,青鳶全當自己聾了。之前因爲胎兒不穩,她不敢擅自出海,現在寶貝來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慢……不是更怕了嗎?她又不會劃船,怎麼敢帶著她去海上冒險?以爲是在拍少年派的歷險嗎?她倒是敢一人一舟狂風行,但高陵熠可不是那隻不敢踏進水裡的老虎,而是一直對她不懷好意的惡魔。
“我要喝雞湯,我還要喂孩子。”她推開他的手,忍氣吞聲地說。
“不會。”他拍拍手,嫌惡地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小東西,冷冷地說:“別讓她吵著我,否則我掐死她。”
青鳶抿緊脣,直到他出去了,才輕輕地舒了口氣,摸著小寶貝的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也想睡啊,好累、好累、好累……但她又怕一閉上眼睛,高陵熠就來偷走了她的小寶貝
。
對了,小寶貝還沒吃東西呢!
怎麼喂?
她有些爲難,她根本不懂這些。
“我應該洗洗吧?臍帶是這樣斷開的嗎?千萬別感染了……”
她摸了摸心口,擔憂地看著孩子。
只在她肚中呆了八個多月的孩子、陪著她經歷磨難,遠渡大海的孩子,她是這樣小小的、輕輕的一團,她抱著時都怕用力,害怕把她弄疼了。
“這麼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她又俯下身去,親吻她的頭髮,小聲說:“娘給你洗澡去,我們乾乾淨淨地等著明天的日出,娘還去熬雞湯喝,然後有好多好多奶
水餵你。”
她強撐著疲憊的身體,找了件乾淨的衣服出來,把小寶貝包好,蹣跚著進了柴房。
生火,燒水,再倒進大盆裡,關上門,小心地把寶貝放進溫熱的水中,一點一點地洗乾淨她身上的污穢。
粉
嫩嫩的顏色露出來了,好可愛的小東西。她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青鳶,小嘴巴鼓了鼓,又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了。
青鳶的心臟被溫柔漲滿,她看著這小東西,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她骨血相連,值得她用一生去呵護。
“寶貝。”她坐進熱水裡,抱著小東西,喃喃地說:“娘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字,叫你小十可好?娘一定會用盡一生,爲你拼來十全十美的日子。”
門外有腳步聲輕響,她立刻警惕地抓起了旁邊的小刀,屏住呼吸,盯著門下漏進來的影子。
高陵熠就在外面,但他停了停,走開了。
青鳶的手緩緩垂下,但仍未放鬆警惕
。高陵熠把她帶到這裡之後,救醒了她。她都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把她弄到這裡來,或者是想抓著她當人質?
他早出晚歸,又在修練他的武功,青鳶有一回悄悄跟過去看,他的武功大不如從前,但也不是她能對付的。
也不知道他要在這裡留多久?她能不能坐那幾個漁民的船離開?
她的呼吸緊了緊,有了主意,可以把他放倒,然後趁漁民回去的時候,坐他們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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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陵熠在窗口站了會兒,一直看著裡面。青鳶背對窗子,坐在浴桶裡,那孩子已經睡了。
裡面只有微弱的光,她的長髮往肩膀前捋去,露出纖細優雅的脖子,往前彎著,整個人都浸泡在這溫柔的光線裡。
若說阿九以前是美豔的,但這幾個月的她,一點也不漂亮。
她憔悴,還因爲懷
孕和水土不服的緣故,臉和雙腿浮腫,常起大片的紅疹。她很難過,整夜只能保持一個姿勢躺著。
但高陵熠從來沒見過這樣倔強堅毅的女子,她小小的身體裡似乎蘊藏著一座小火山,源源不斷地給她提供能量。
她每天堅持早晚出去沿著海灘走一圈,說有助於生產。
飯菜太素,她就自己去抓魚,自己煮湯,除非有事要求他,會用美食相換之外,一點湯末也不給他留下。
她還去海邊喂海鷗,企圖讓海鷗把她的消息帶去大元,焱殤的那裡。可惜,海鷗不喜歡離開海。
他和她常常一天說不上三句話,他嘲諷她,恐嚇她。
她冷眼對他,不時用刀子相向,像小老虎,時時擺出漁死網破的陣勢。
他和她就這樣將就著過下來了。
高陵熠突然覺得挺有意思
。
他決定,征服這個女人!
廚房裡飄來了雞湯的香,他吸了吸鼻子,這是他讓漁民送上島的十幾只母雞,老僕人宰好了,一直醃在缸裡。
青鳶的廚藝還真是好,簡單的調味料,她就能燒出一桌好菜。
他肚子咕嚕響了幾聲,慢步走了過去。
雞湯熬得很濃,翻滾著熱汽,這種香就像勾子,緊緊地勾住了他的魂。他挽了袖子,不客氣地舀了一碗出來,吹去熱汽。
“你怎麼不要臉的,偷喝我的湯!這裡面我放了發
奶
的東西,你喝了湯,能產出奶來?”青鳶憤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他惱怒地轉頭看,她外袍尚未繫好,一頭溼發凌亂地披著,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
小東西就被她護在懷裡,小臉因爲熱水的蒸汽顯得紅撲撲的,大肚皮現在沒了,看上去又是過去的顧阿九了。
但是,她又和以前太不一樣了。
她以前帶著一點小狡黠,露出隨時會開溜的小調皮。但她現在完全沒有逃避的意思,面對他,她挺直腰,半步不退。小臉上寫著倔強兩個字,讓他覺得又好笑,又有趣。
他想弄死她,易如反掌。他若想睡了她,也是簡單不過的事。打暈了,捆起來,往墊子上一丟,剝得跟個水蔥兒似的,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但他沒興致!
他要得到一個女人,就得她心甘情願地低下頭,鑽進他的懷抱裡來。
“放下,這是我的。”青鳶氣沖沖地進來了,奪過他手裡的碗,往桌上一丟,又一手去端罐子。
燒得滾燙的瓦罐燙
得她一聲驚呼,趕緊鬆開了手指
。
孩子被她的動作驚醒了,嘴一扁,哭了起來。
這回可就哭得驚天動地,怎麼也不肯停歇。
“哦哦,小乖乖,哦……”她搖晃著她,在廚房裡不停地走動。
小東西哭得不累嗎?但這死蠍子不出去,她都不好給孩子喂
奶,她也不能回屋子裡去喂啊,他也會跟過去的。
“湯也喝了,你不出去嗎?”她扭過頭,沒好氣地驅趕他。
“不出去。”高陵熠惡意地笑笑,在桌邊坐了下來。
“討厭鬼,臭蠍子,祝你被柴火薰幹。”青鳶咬牙,抱著孩子躲出去。
晚上涼,廚房裡暖和,若去別的大殿,又黑又冷不說,還沒打掃過,灰塵赴赴的,孩子正在哭,全吸進去怎麼辦?
身後是他狂傲地笑聲,“去啊,不出半個時辰,你就得乖乖回我房間裡來,不出一個月,你就得乖乖地給我低下頭。”
“屁……”
青鳶不屑地撇嘴,她顧青鳶九死一生,可曾怕過誰?想她低頭,這臭蠍子只怕是毒血喝多了,產生幻覺了。
她躲到屋子裡,解開了衣裳,小心又有些羞澀地把孩子湊到了胸
口,小東西的嘴四處拱了兩下,找到了溫暖的來源,小嘴巴立刻囁緊了。
青鳶痛得直擰眉,原來這也痛啊!
她咬緊牙,由著小東西用力地吸,吃上了第一口
奶
水。
她溫柔地撫摸著小東西的頭髮,做孃的感覺……痛並快樂著。
那她的母親,一個人在那邊的世界,還好嗎?她有很久沒有夢到過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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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民把網裡的大魚一條條地撿起來,丟進船艙。海鷗落在魚船上,去搶丟在甲板上還在活蹦亂跳的小魚。
青鳶抱著孩子靠近了漁船。
她坐月子的人,本來是不能出來吹風的。但到了今時今日,她也沒什麼可忌諱的了。這些漁船後天就要離開,她再不抓緊,就得等到明年此時。
那太漫長了,她害怕自己根本等不及,她會忍不住和高陵熠同歸於盡。
“大伯,你們打了多少魚啊,這能掙多少銀子?”她笑容滿面地靠過去,彎腰撿船上的小魚。
“哦,這能有好幾十兩銀子呢!夠我們全家吃上一年多了。”漢子擡頭看她,憨憨地笑。他的臉被海風吹得黝黑,嘴脣有些乾裂。
海水太鹹,帶的淡水不夠,他們只能靠土方法濾去鹽份,喝這些海水。青鳶這段日子偶爾會帶些淡水過來給他們,換回他們的一些小魚。
“這兩條給夫人吧,前幾天看夫人還大腹便便的,沒想到就生了。不過夫人怎麼沒呆在屋子裡坐月子?”
漢子挑了兩條又肥又大的滄海魚,用水草一拴,遞給了她。
“謝了。”青鳶一手輕拍用布包掛在懷前的孩子,一手拎起了魚,佯裝看海鷗,不經意地問:“你們什麼時候出發呀?”
“哦,明天就走了。這些日子,多得夫人照顧,真的很感激。過半年我們再來,就給小公子多帶些衣服。夫人放心,我們都不是嘴碎的人。夫人和公子避到此處,自然是有爲難的事,我們絕不會多半句嘴。”漢子搓搓手掌,憨厚地笑道。
青鳶巴不得船上的人都長了八張嘴,回去大大廣播。
她笑笑,扭頭看了看身後,高陵熠今日沒去練功,挽了褲腳,在海里不知道撈什麼東西。
“公子武功很高強呀,是武林中人吧?”漢子順著她的視線看,樂呵呵地說:“我懂,江湖人身不由已,難免得罪人
。這裡好,安靜。公子和夫人小夫妻,能安樂渡日。雖然清貧了些,但是感情好,一家人平安,這才最重要。”
“對啊。”青鳶掩脣笑,輕輕點頭。
他們明天走,應該會在霧散之後,她趕在那之前來上船就行了。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臭蠍子給弄倒。
有一種水母有毒性,能讓人暫時失去知覺,她只要半個時辰就好。海上風大浪大,形勢極爲複雜。高陵熠一人一船,雙手到底能搖得多快?不見得能追得上她。
賭了!
她拍拍孩子,回去做魚。
高陵熠扭頭看看漸近的她,手指一彈,把一枚貝殼彈到了她的額頭上。
“你作什麼?”她怒氣衝衝地瞪他。
“貝殼。”他取下面具,露出半張佈滿紅色深紋的臉,脣角揚了揚,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我認得這是貝殼,不需要你教我。”她冷笑,拎著魚繼續往前。
“不好好坐月子,是做好準備,晚上伺侯我了嗎?”他盯著她的背影問。
“我倒是想好好坐月子,可惜坐在屋子裡會被餓死,高大爺,你煮得熟大米嗎?”青鳶扭頭他,不客氣地嘲諷道。
“哦……”高陵熠還是笑,笑得青鳶心驚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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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白天再更一更。採納“我滴蕾寶”姑娘的建議,小寶貝的小名就叫“小十”了,十全十美,一生幸福。現徵大名!!!大名,威風凜凜的女主名。還有關於焱傻瓜和雪櫻姑娘的事,你們也不用嚇自己,肯定和你們想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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