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白夕冉睡不著,站在水莊前面的花園內(nèi),仰望星空。滿天星光燦爛,如落在黑錦上的寶石,格外亮眼,一條天河,橫縱東西,猶如淡淡的光帶,帶著飄渺之意,越發(fā)勾勒出夜空的美好。他未束發(fā),一頭黑段子般的長發(fā)直直垂過腰際,隨著清風(fēng)拂過,發(fā)絲微微揚起。一條藤蔓蜿蜒而至,來到白夕冉的身邊,替他拂過調(diào)皮的發(fā)絲。
“謝謝蔓蔓。”白夕冉笑著伸出手,輕輕碰了下藤蔓上的綠葉。
藤蔓微微搖曳,似乎也十分開心,繼續(xù)上前,偎依在他身邊。藤蔓現(xiàn)在對白夕冉的氣息十分熟悉,除了平日的悉心照顧,也多出幾分依賴之意。
“也不知道暖暖現(xiàn)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白夕冉微微嘆息,他怕翠心暖過得不好,怕她受人欺負,也怕她像自己思念她那樣思念自己,如果這樣,她一定會很難受,但是更怕她忘了自己。這些矛盾的心情,除了這棵慧元不高的藤蔓,無人訴說。
白夕冉一夜未眠,早上日頭漸起,才回房休息。
晚上,鬼堂優(yōu)過來了:”我?guī)Я司疲蹅兒镁脹]喝一杯了。”
“恩,都快不記得酒的味道了。”白夕冉才起身沒多久,沒系腰帶,還散著外袍的衣襟,懶懶的坐在榻上。
鬼堂優(yōu)笑了,坐下,斟了酒:”來吧,這是我三年前埋在桃樹下的百花釀,嘗嘗味道如何了。”
白夕冉站起身,邁步過來,在桌邊坐下,舉起酒杯,半擰著身子,一只腳踏在另一張凳架上,一口喝下:”不錯,就是少些烈性。”
鬼堂優(yōu)也舉杯,但只喝了一口:”如此,剛好。”
兩人默默喝酒,許久未語,一小壇子酒很快見底。
“明天,我再次閉關(guān)。”白夕冉開口。
“這么快?”鬼堂優(yōu)輕語,”你也不要太心急,修煉,有時候真急不得。”
“太久了,我想出去,這次不管是否成功,我都要出去。”白夕冉眼神堅定。
“好。”許久,鬼堂優(yōu)應(yīng)了一聲。
閉關(guān)半月,白夕冉再次嘗試突破睟景。氣海丹田靈力充盈,元丹現(xiàn)有嬰兒拳頭般大小,已經(jīng)趨于正常形態(tài)。自己當(dāng)初靈力亂涌,妖力狂躁,強出的元丹,以幫助調(diào)轉(zhuǎn),也是險招,當(dāng)時元丹雖出,但比正常情況下小了許多,后來隨著修煉穩(wěn)固,漸漸變化長大。
白夕冉催動靈力,讓丹田和元丹開始周轉(zhuǎn),剛開始,一切似乎正常。按理說,元丹會慢慢吸納丹田的靈力,然后反哺回去,同時,自身其它靈力也會周轉(zhuǎn)其中,最后丹田之內(nèi)會更豐盈,元丹也會愈發(fā)穩(wěn)固,一切順利,就能達到睟景之境。
進程過了一半,丹田周轉(zhuǎn)似乎變慢,與此同時,元丹周轉(zhuǎn)顯得過快,這樣,丹田一時無法消化所承載的靈力。白夕冉心中一動,又是這個情況。
怎么辦?停下來么?白夕冉上次就是這么做的,現(xiàn)在,他有點猶豫,再堅持一會兒吧,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好了。
于是,白夕冉努力催動丹田,加速周轉(zhuǎn),讓靈力盡快散去。但是,元丹周轉(zhuǎn)在加快,未幾,丹田靈力洶涌翻滾,白夕冉的額頭滲出汗來。
他想停下,但元丹周轉(zhuǎn)帶出大量靈力,停不下來了,若此時強行停下,丹田必然受損,元丹不保,自己就得重修,根基被毀,甚至以后無法修煉。
白夕冉較緊牙關(guān),利用自己的身體,緩沖突涌的靈力,面色漸漸顯出不正常的紅暈。
附近的藤蔓察覺危險,枝葉不斷揮舞,但不敢靠近。突然,四周的靈力加速向白夕冉涌去。本來,修煉過程中,會吸納四周靈力作為補充,但白夕冉在這個時候,靈力越多,他越難應(yīng)對。藤蔓都退開去,有一枝,急急向火舍而去,本能的去尋求鬼堂優(yōu)的幫忙。
鬼堂優(yōu)也察覺不對,正在往這里走,藤蔓枝葉亂抖,不管不顧,牽住鬼堂優(yōu)就往水莊去。鬼堂優(yōu)急急趕來,見白夕冉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顫抖,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快停下來!”剛觸及白夕冉的身體,就被一股強力推開,鬼堂優(yōu)往后倒退了幾步,險險摔倒。
“白夕冉,聽得到我說話么?”鬼堂優(yōu)喊。
白夕冉全神貫注要平復(fù)體內(nèi)混亂涌走的靈力,宛若在懸崖邊緣行走,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粉身碎骨。
鬼堂優(yōu)也發(fā)覺周圍靈力涌動,急忙催力,給白夕冉筑了一道防護罩,阻止更多的靈力涌至白夕冉身上。但是,他發(fā)現(xiàn),白夕冉利用靈罩,反而在吸納他的靈力,不由吃驚,趕緊停止。
白夕冉本就在極致危險的邊緣,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靈力的進入,使得他徹底失去了平衡的可能,眼看丹田破裂,本能的將所有靈力外推出體內(nèi),一瞬間妖力爆出,將身體四周推出一個巨大的氣浪,炸出一個大坑。
“白夕冉!”鬼堂優(yōu)急急散開塵霧,見白夕冉躺在坑里,一動不動。
“白夕冉?”鬼堂優(yōu)上前,摸他的氣脈,只覺得里面突突直跳,雜亂無章,”怎么樣?聽得到我說話么?你醒醒。”也慌了手腳,他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白夕冉突然一動,然后居然睜開眼睛,但兩眼血紅,瞳孔沒有焦距。白夕冉陷入無意識狀態(tài),他覺得很狂躁,想要發(fā)泄,本能催動妖力,一下子甩開鬼堂優(yōu),沒有目的的狂奔,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鬼堂優(yōu)跟著白夕冉,不敢強力阻擋,白夕冉的狀態(tài)不似入魔,但也著實奇怪,他不敢輕舉妄動。白夕冉身形閃動如鬼魅一般,起起落落間,竟然讓鬼堂優(yōu)失去蹤跡,人呢?
白夕冉使盡全身力氣奔走,似乎這樣能好受一些,體內(nèi)妖力依然翻騰,讓他難受的緊,身體不斷縱高又復(fù)落下,在力量催動耗費中,躁力可以得到些許緩解。
不知過了多久,白夕冉聽到有聲音,他聞到了鮮血的味道,這味道讓他雙眼愈發(fā)濃紅起來。
這是境達幻境邊區(qū)的一個村落,不大,二三十戶人家的樣子。正值中午,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兩邊店里倒是熱鬧紛雜,路
邊還有幾個小攤擺著,攤主正努力推銷,想把剩下的貨物賣掉,好趕緊收攤回家。
白夕冉慢慢走了進去,他醒目的容顏立馬吸引了人們的注意。
“看,這個人生得好俊。””怎么眼睛是紅色的?””會不會是妖怪!”……人們低低議論起來,不少人還從店里窗戶伸出頭來看他。
議論聲讓白夕冉愈發(fā)煩躁,鮮血的熱力,帶著芬芳,于他變成致命的吸引。感覺旁邊就有一個人,白夕冉伸手抓去。
“啊、哎、啊……”旁邊的男子被白夕冉吸了過去,抓住了衣領(lǐng)子,”你,你個妖怪,你干什么!”死命拍打白夕冉的手,企圖逃脫。
白夕冉抓過男子,他不確定自己要干什么,男子的掙扎于他就像撓癢癢,他將男子拎近面前。
男子看著白夕冉妖冶的面容,恐懼帶著驚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咬破的嘴唇滲出血來。
血味,白夕冉聞到了,似乎讓他舒服不少。沒有理智,他本能地一拳打穿了男子的身體,血流如注,帶著熱力的鮮血,讓白夕冉一瞬間的迷失,好舒服。又一伸手,另一個人被拎了過來,一掌直接拍掉了腦袋,鮮血從頸部噴涌而出。
其他村民看到了,開始四散奔逃,白夕冉身法極快,不一會兒,又有五六個人倒在地上。
慢慢的,嗅覺的滿足已經(jīng)不能讓他找到那瞬間的舒服感,他開始吸血。一個人的身體被他定在那里不得動彈,風(fēng)刃破脈,血線飛出,直接匯到他的嘴里,血力入體,在慢慢緩解他的躁力。
本能,催動白夕冉的身體動作,好幾個在奔跑的人都被束住,怎么都脫不開,眼看著這個如鬼魅般的男人,慢慢走來,吸食他們的血液,直至死亡。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少,這個村落的人,很快被白夕冉幾乎屠殺殆盡。
似乎微微清醒,白夕冉眼中的紅色變淡,并在慢慢消褪,體內(nèi)涌動的妖力也平復(fù)下來。停下了一切動作,白夕冉靜靜站在那里,低著頭,石化了一般。
許久,他抬起頭來,眼瞳恢復(fù)了黑色,清亮如常。四下一看,自己置身一片尺體血泊中,四下一片死寂。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三溪谷閉關(guān)么?怎么到了這里?這里又是什么地方?怎么這么多死人?
“有人么?”不確定的喊。
無人回答。
空中有人接近,白夕冉抬頭,是鬼堂優(yōu)。鬼堂優(yōu)見到他,急急過來:”你怎么樣?”他跟丟了白夕冉的蹤跡,總算找到了,”你剛跟什么人動手?”
“我?我不知道。”白夕冉皺眉?這些人,不會是他殺的吧?
“我感到附近有人動法,有你的氣息,以為你遇上什么人了,沒事就好。”鬼堂優(yōu)并未在意一地的尸體,不管是被殃及池魚的,還是被白夕冉殺的,都不在意。
“這些人,怕是我殺的。”白夕冉檢查尸體,過了良久,方靜靜的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