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以后,兩人坐在顧懷遠家里。
姜顏清和顧懷遠都在家,姜顏清給兩人倒了茶洗了水果,幾個人互相詢問了一下最近過得如何,然后姜顏清見顧南音似乎有事情要跟顧懷遠說,就去外面遛狗了,將空間留給他們。
“找我什么事?”
顧懷遠溫和的拍了拍顧南音的手背,看女兒如今的氣色比前段時間好了很多,心中也頗感安慰。
顧南音側眸看了眼秦景安,然后遲疑的看向顧懷遠,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么問起。
顧懷遠訝異的挑眉,“什么事情這么難以啟齒?”
顧南音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問道:“爸爸,您和容家的長子,容岸陵,你們之間是不是認識的啊?”
顧懷遠聽到顧南音的話下意識的背脊一僵,眼中有一絲詫異和懷疑,很快被自己收斂起來。
他端正了態度,重新打量著顧南音,“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顧南音點點頭,臉色有些難看,“知道了。”
她寧愿不知道。
自己養大的女兒是什么性格,自己還不清楚嗎?顧懷遠從顧南音臉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來,顧南音該知道的事情已經都知道了,而且十分不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說:“那你也知道了吧,容岸陵其實是你大伯父。”
“……嗯。”
顧南音有些難堪的點頭,自己的母親背著老公跟別的男人發生了關系,生了自己這么個私生女,這種事情真的挺難啟齒的。
顧懷遠見顧南音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也不再隱瞞,溫和的說:“你就沒有懷疑過,我一個普通家庭的小白領,沒有什么家底,也沒有多余的閑錢,這樣一個我,當年為什么要去收養一個孩子?”
顧南音驀地抬頭看著顧懷遠,眼中驚惶不定。
爸爸并不是因為沒有孩子才想去孤兒院領養?爸爸領養我是有原因的?
顧懷遠見顧南音猜到了,于是點點頭,微笑著說:“是你大伯父將你交給我的。其實他是個很好的人,看你一個小孩子在孤兒院里飽受欺凌,可憐你,就讓我去領養了你。”
“……”
顧南音張了張嘴,覺得自己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顧懷遠沒有理會顧南音此刻的心情之復雜,像是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情,緩緩說:“容老爺子是個樂善好施的老人家,算起來,我是被容家資助才能夠上大學的,沒有容家,也許我這輩子就無法像現在一樣成功了。我對容家的人感恩戴德,畢業以后跟容家的長子容岸陵有了來往,彼此性格還算合得來,但他們那種圈子我這種人根本湊不上去,所以關系不好也不壞。”
“后來有一天容岸陵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女孩兒,同時將照片發給了我。他說他知道我家庭條件一般,所以就將小女孩兒從小到大的生活費一次性付清了,讓我善待你。”
“我的光明前途都是容家給的,容家不要我報恩,容岸陵只是提了這么一個要求,我又怎么會不答應?而且去孤兒院以后,發現他所說的那個小女孩兒是個很可愛很懂事的小不點,我就更滿意了,直接帶著孩子回家了。”
“他告訴我,不要告訴小女孩兒關于他關于容家的任何事情,就當做是我自己看上了小女孩兒,想領養一個孩子,同時他還跟我說,關于孩子的出生年月,不要用真實的,讓我用領養的那一天給小孩兒做生日,并且在真實年齡上減小了一歲……”
顧懷遠慢慢的回憶著往事,顧南音聽下去,哪里還能不明白,那個小女孩兒就是她自己。
難怪她一直不知道真相,難怪顧懷遠一直說之所以收養她是因為他自己當時沒有孩子,難怪她的生日是以被收養那天計算的……
顧懷遠不知不覺的說到了顧南音十八歲那年的事情。
顧南音驚詫的看著顧懷遠,只聽顧懷遠說:“你懷孕輟學,后來又輾轉去Z市生孩子,其中都有容岸陵的安排,如果不是他暗中找人照顧你,你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那么順利就生下孩子。”
只不過后來看顧南音平安將孩子生下來以后,容岸陵安排的人就走了,所以才會發生顧南音的孩子被人搶走的事,容岸陵當時知道了也十分后悔,一直說,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不讓人撤退了,如果一直跟著顧南音,那些人就不會搶走顧南音的孩子了。
“你生了孩子以后去國外念書,其實也是容岸陵托關系安排的門路,你留學的錢也是他拿的。對了,我現在這個私立醫院,背后的大老板其實也是容岸陵。”
說到這兒,顧懷遠無奈的笑了笑,說:“他說這家醫院是為了感謝我這些年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座醫院就當是送給我的辛苦費……呵呵,我養了你這么多年,早就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了,又怎么會在乎這些東西?我之所以接受他的幫助,無非是因為我沒用,給不了你更好的條件,他能夠讓你去國外留學,我卻不能……”
顧南音一言不發的聽著顧懷遠說完事情的經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秦景安也詫異不已,他沒有想到,容岸陵竟然早就知道顧南音的存在了,而且還沒有因此記恨顧南音,還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周到,比一個親生父親都要負責——
容岸陵究竟是怎么想的?
天底下竟然還會有這么仁慈這么寬容的男人?
顧南音沉默了很久以后,緩緩回過神來,抬頭望著顧懷遠,小心翼翼的問:“所以他早就知道蘇曉曼和容嘉瀾之間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容展唯……不是他的兒子?”
顧懷遠點點頭,這些事情容岸陵一早就知道。
顧南音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古怪,她無法理解這位大伯父的腦回路,剛剛在醫院里看到這位大伯父對容展唯的態度就跟親兒子似的,對她也是一直默默地幫助著,這究竟是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