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佳肴美酒的點綴,晚宴氣氛異常熱絡,拍賣也十分順利。一件件首飾競拍成功,一張張支票落入一旁的善款箱里。
夜,漸漸深重,在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中,拍賣接近尾聲,眾人也開始顯現出疲憊之態。注意到氣氛的淡去,宴會負責人拿起了柜臺上的最后一個戒指盒,大聲宣布道:“各位女士們注意啦,這是本會場最后一個拍賣品。由原何氏企業千金、現袁氏農家樂莊園少公子的未婚妻何美琳小姐所捐。這是一款十分時尚的是戒指,更重要的是戒指上的鉆石來自南非的極品,在我們中國極其罕見。”
聽言,何美琳吃驚納悶,再看到宴會負責人打開戒指盒時,她更是驚愕慌亂。竟是那枚傅少原打算送給某人,卻被她費盡心思‘奪來’的鉆戒。怎么會?戒指她不是藏得好好的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何美琳心神慌亂不安,望向傅澤宇處,果見他正一臉陰沉地望著她,他的眼里是滿滿的疑惑,甚至還有些許怒火。
而他身邊的藍靈蕓亦是一片迷茫,那戒指不是他送給何美琳的嗎?可是見到戒指他為什么會是這種神情?還是他難以置信何美琳會把東西捐出來?而何美琳呢?看她驚慌之色,她更是想不通她把戒指捐出來的目的。是想要故意向他挑釁嗎?可又為什么這樣的害怕?
心中一片謎團,藍靈蕓困惑不已。再望何美琳處,只見她一觸及自己目光便閃爍地望向別處。
看向臺上正被拍得火熱的鉆戒,何美琳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把她的東西給捐了出來,并且用她的名義?心中正困惑,只聽身邊男人涼涼地道:“很吃驚吧?戒指是我從你的抽屜里拿來的。”
男人的話讓何美琳驚愕,她氣極敗壞道:“你怎么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而且那是我的東西,你又憑什么拿來捐?”
“你的東西?”袁興邦面露怒色,他嗔道:“何美琳,你可別忘了,你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想捐就捐,想留就留。還是……那根本是你情人送你的,所以你才會這么舍不得?”
初見這戒指,袁興邦便心有芥蒂,如今更是心存質疑。
對于他的猜測,何美琳心下大驚,不敢再計較此事的她心虛回道:“我哪有什么情人?只是那款戒指漂亮,我喜歡而已。”
晚宴,在最后一件義捐品拍賣成交后結束。所有人各自散去,何美琳隨袁興邦忐忑而回,藍靈蕓則在傅澤宇的車內一路沉默。
“怎么都不說話?難道你認為何美琳的那枚戒指是我送的嗎?”傅澤宇終于忍受不了她的沉默,開口相問。
難道不是嗎?藍靈蕓心下凌亂自問。曾經,當他把那款一模一樣的鉆戒送到她手中,且用紙條向她說明曾有同款戒指丟失時,那一刻她信了。那時她真的相信那只是個誤會,可如今再見到那枚戒指,她卻怎么也想不通,如果真是丟了又怎么會在那女人手上?
她不愿回話,傅澤宇知她必已誤會,他無奈一嘆道:“如果那戒指真是我送的,那我又何必另外訂制一枚給你?我這樣……我這樣豈不是自尋煩惱?”
藍靈蕓眼望前方,一臉冷漠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自尋煩惱,可我知道那枚鉆戒,何美琳在五年前就有了,并且告訴我是你送的。”
震驚、錯愕,傅澤宇怒上心頭,他按下房車內的對話內線,對司機道:“停車,打電話給祥叔,讓他馬上派人送輛我的車來。”
司機應‘是’停車,藍靈蕓則茫然相望。想問他意欲何為,卻最終只又把想問的話吞下。
很快,祥叔讓人送來了傅澤宇‘座駕’之一。
兩人一同坐進了保時捷。剛坐穩,傅澤宇便急轉方向盤,轉向另一方向而去。
藍靈蕓沉默相隨,意外地,他竟開車來到了何美琳家附近,便撥通了她的電話。
他是要做什么?難道事實并非自己所知那樣。藍靈蕓滿心疑問,而另一邊,當何美琳看到傅澤宇的電話時,一顆心瞬間懸至嗓門眼。怯怯地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冰冷聲音:“我現在在你家附近,你馬上出來。”
“傅……傅少,你……有什么事嗎?我現在不在……”不敢相見,她支吾地想要推辭,傅澤宇冷聲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你在家,現在馬上給我過來,否則后果自負。”
男人已是怒暴的邊緣,何美琳不敢再有所推托。拿上外套,她忐忑不安地來到男人所講之處。
怯怯赴約,當她看到他時,雙腿竟不由哆嗦打顫。再看到坐在他身后車上的女人,她的不安瞬間成了妒恨。是她,又是她?傅少竟帶著她來對自己興師問罪。
不行,我不能讓她看我笑話,我不會讓她看我笑話的。何美琳暗暗自我鼓氣,腦中則飛快想著給戒指找個合理的來處。
心中正亂,傅澤宇已在無意一回頭中看到了她。
沒有再猶豫的可能,何美琳硬著頭發上前。在男人如寒冰的目光下,她強作鎮定,扯出一抹微笑道:“傅少,你這么急找人家來,是為了什么事?”
傅澤宇冷冷相望,怒火一觸即發的他一伸便手掐上了她的脖子,“說,今天晚宴上拍賣的戒指,你怎么會有的?”
脖子被掐,何美琳呼吸困難,可擔心事情敗露的她已顧不得脖頸上的疼痛,她慌亂地回:“那是……那是……袁興邦送的……”沒有任何理由可搪塞,她只能以那男人為借口。
對她的回答,傅澤宇自是不信,“胡說,那戒指是我特意讓人從南非帶來鉆石訂制的,他怎么可能會有?再說你不是和他剛認識嗎?怎么可能五年前就送鉆戒給你?”
傅澤宇怒聲質問,藍靈蕓在聽到何美琳的辯解時愕然吃驚。不是他送的,原來真不是他送的。她冷冷一笑,笑自己輕信那女人的挑撥離間,也笑三人間的糾纏不清。若非這糾纏不清的關系,又何來那女人的挑撥離間呢?
“他……那鉆戒……”對男人的質問,何美琳不知如何辯解,慌亂地思索片刻,別無退路的她暗暗一咬牙道:“其實我和他早在五年前就認識了。那鉆戒是他五年前在一間典當行買來送給我的。只是當時我一心想著傅少,不愿接受他而已。”
她的解釋,傅澤宇無從質疑,轉頭看一眼身后靜坐車內的女人,他再問:“那你為什么對靈兒說是我送?”
何美琳冷冷一笑,她雙眼空洞地凝視著他回:“為什么?傅少難道不知道為什么嗎?我那么喜歡你,你卻至始至終眼里只有她一人。我羨慕、我嫉妒、我不想一個人不好過,所以我要拉上她墊背。”
“你……”傅澤宇氣極無語,他將手從她脖子上抽離,狠狠一揮手,重重地打在她臉上,“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跌坐在地,何美琳捂著疼痛臉頰,淚水在眼底泛動。抬頭看向車里的女人,眼里是滿滿妒與恨。她告訴自己,她得不到的,她一定不會讓那女人得到。
暗暗咬牙起身,她踉蹌地往回走。
看著遠去的背影,傅澤宇往車上恨恨一捶拳,心中悔恨不已。
也許、也許自己真的錯了。
他將手伸進車窗內,捧起藍靈蕓美艷臉龐,深望著那對他有所躲避目光,他竟不知自己曾經所為,真正受到報復的這女人還是自己?
“戒指的事,為什么不問我?”深望許久許久,傅澤宇終開口問。
“我不想自取其辱。”藍靈蕓冷聲回答。過去的傷、過去的痛,此刻竟如潮水般涌來。她以為自己早已淡然,卻沒想到心痛依舊。是對男人的放不下,還是對那段過去太過介懷?
不,都不是。是他害自己失了雙親,是他毀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是因恨而痛。將所有的放不下歸結于恨,藍靈蕓望著他的眼里更冷了。
聽著她的回答,看著她眼里的冷漠,傅澤宇的心微微一顫:她恨自己!
在她的眼里,他讀到了她對自己的恨。冰冷而生疏的眼神,讓他不由松開了手。
夜色如墨撒潑,午夜過后的大街已漸漸冷清。兩人坐在車內,彼此沉寂著。
“送我回去吧。”藍靈蕓終漠然開口,傅澤宇無語地將車啟動。
保時捷緩緩行駛著,他害怕今晚的分別,害怕將她送回后,他再也無法踏進那有她身影的白色洋樓。然而縱使再慢,白色洋樓終近在眼前。
緩緩將車停下,藍靈蕓拿上包包,伸手欲要開車門。
“等等,陪我再坐會好嗎?”傅澤宇攔住了她。
錯愕一愣,藍靈蕓猶豫地松開了手。靜靜坐著,傅澤宇突然擁她入懷。緊緊地、緊緊地,他抱得那樣的用力,好像要將女人揉進體內。
也許真的回不去了,曾經他在恨,如今恨的卻是她。他恨也不愿松手,她卻已然淡漠。一顆死寂的心,他如何能挽回?她從前對自己的順從,只不過是生意上的需要而已。
這樣的認知,讓傅澤宇心痛如抽。但他不怨她,他有的只是心痛,心疼她現在獨自一人撫養明月的艱辛,心疼她肩上所有的責任。他道:“如果……如果有需要,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看著他,藍靈蕓垂目不語,心卻難免一痛。許久許久,她終點了點頭,而后下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