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火微微嘆了口氣，似是料定主子會這麼發火，“主子，夫人怕你責怪，才特地來通知你一聲。”
“她這是先斬後奏！”言天錦酒氣熏天。
“……夫人說，就算主子要怪，恐怕也沒什麼意義了。因爲夢小姐已經定了今晚的飛機，要離開A市?！鼻鼗鹌届o地陳述了這個事實。
言天錦下意識地拳頭一緊！
眸子劃過意外，還有些……就連他都弄不明白的情緒，隨即咬牙低吼——
“她又準備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麼！”
“主子，夫人說，夢小姐臨走前，希望你善待兩個孩子。”
“該死！她要說什麼不會親自來跟我說？！”
秦火嘆息，“主子，您認爲，以您現在的態度，夢小姐能和您心平氣和地說話麼？”
言天錦一怔，卻煩躁地推開了秦火，踉蹌著走到車子旁，“我特麼什麼態度？她還要我怎樣？要我低聲下氣求她別走？秦火，你覺得有可能麼！”
卻沒想到，秦火瞥了一眼他，“主子，您在法庭上，那樣殘酷地打擊夢小姐，並且奪走陽陽小少爺後，就算您低聲下氣求夢小姐別走，恐怕也不可能了吧……”
“你……混賬！”言天錦瞪著秦火，這廝是要氣死他麼！
秦火微微低頭，“主子，如果秦火有冒犯的地方，請主子原諒。可是有些話，秦火不說不快，主子潔癖的脾性，眼裡是容不下沙子的，更無法忍受被人欺騙被人拋棄……”
“特麼，誰說我被拋棄了！”言天錦氣沖沖地吼了回去。
“……主子，當日夢小姐拋棄您，選擇和天天少爺遠赴澳洲，您甚至毀了一副精心創作的壁畫，秦火知道，您很生氣……”
“我說了特麼不是拋棄！”他懊惱地低吼一聲，“她是爲了跟言於峰雙宿雙。飛！”
秦火無聲嘆息，“主子，秦火知道要您承認當日被夢小姐拋棄，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因爲您覺得，當年您母親也是這麼拋棄您不顧的……”
“閉嘴！秦火！”言天錦氣得一拳砸在了車門上！
秦火吐了口氣，堅持道：“主子固執地認爲，夢小姐寧願和於峰少爺雙宿雙。飛，也不願和您在一起，所以主子很惱火很受傷，反擊自然也狠戾了一點……可是主子有沒有想過，夢小姐當時揹負著一個那麼大的秘密，害怕被您發現她是天天小少爺的母親，害怕您知道她還藏著一個陽陽小少爺。試問，在這樣的心理壓抑下，夢小姐又怎會有心思和您的侄子、兩位小少爺的於峰哥哥搞在一塊兒？她難道不怕面對不了兩位小少爺嗎？”
秦火一席話，說得言天錦頭昏腦脹，卻語音啞然。
好半晌，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擡眸望了一眼夜幕下的星空——
“秦火……難道我錯了麼？”
“……”秦火思忖了一會兒，“主子，現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秦火知道主子是捨不得夢小姐離開的，若現在追……應該還來得及……”
言天錦有些遲疑。
酒精存在腦海裡，渙散著他的意識……
追，還是不追？
天枰在他腦海裡左右搖擺。
“秦火，我爲什麼要追她……孩子現在都歸我了……我爲什麼要去追她……”
他酒醉後的語言，夾雜著一絲哀鳴。
奪回孩子，明明他該快樂的！
在法庭上給她狠狠一擊，明明他該解恨的！
可爲什麼，他卻唯有抱著酒瓶灌酒的時候，纔會想不起那麼多煩躁的東西？
他討厭她那雙清亮的眸子，時不時在他腦海裡閃過！
他討厭她，明明那麼幹淨的眼睛，卻睜著眼說著欺騙他的話……
她到底當他什麼了？！
“唉……”秦火嘆了口氣，“別固執了主子……”
言天錦微微瞇了瞇醉醺的眸子，不動聲色。
秦火有些急了，“主子，上車吧，我送您去機場。”
半推半就著，言天錦最終還是被秦火推上了車。
車子‘咻’的一聲，快速駛離酒吧巷道，卻不料，突然——
不知打哪兒衝出一個纖細的人影！
電光火石之間，撞上了車子。
嗞——
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
淒厲婉轉……
毫無預兆！
“發生什麼事了？”
“主子……我、我好像不小心撞到人了……”
“下車看看！”
秦火快速下車。
不一會兒，言天錦也跟著下了車，在看見被撞倒在地的身影時，他幽深的眸，恍然一顫……
忽然之間，機場距離他越來越遠。
望著倒在地上那個瘦弱的身影，他的眸在繁星閃爍的夜色裡，閃了又閃。
“菲兒……”他沙啞的嗓音在夜空下飄散……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似是冥冥中早有註定。
註定因爲某些過錯，錯過彼此最美好的時光……
*
同一片天空下，夜色星辰。
飛機終於起飛了。
夢小雅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機窗外的夜空，彷彿離得她很近，卻又很遠。
終於，要一個人離開這裡了。
她才發現自己，是這麼捨不得A市。
捨不得這座她成長的城市。
捨不得一雙寶貝。
捨不得——
那個在大雨夜裡，如天神般抱起她的男子。
她永遠記得，他說：你一哭，全世界都下雨了……
可回頭，他卻用最殘忍的方式，擊垮了她最後一絲信仰。
手指一觸，才發現眼淚不知不覺又爬滿了臉頰。
這是她此生第一次，如此孤單的一個人出國。
形單影隻。
腦海閃過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一幕一幕，卻原來只是鏡花水月，一場虛無。
一切都結束了，可誰說結束不是下一次的開始呢？
畢竟，她還有個未出世的寶寶留在了身體裡。
下意識地拂過肚子，這是她唯一慶幸的事情了……
這時，機艙突然急忙走過來一位空乘小姐——
“各位旅客，事情緊急，請問在座的有沒有誰是AB型Rh陽性血？頭等艙有位乘客需要馬上輸血急救！”
夢小雅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