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月怒喝一聲:“魅,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迎敵時不能有絲毫閃神嗎?”
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剛纔他猛的換了方向,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斃命。
魅影薄脣抿成一線,沒有說話,記憶的碎片漸漸蒙上血色,她發(fā)起又一波猛烈的攻擊,化成戾氣附著在魅影的拳頭與腿上,打在鏡月的身上,發(fā)出的肉搏聲,明明是悶悶的,卻讓人不寒而慄。
鏡月一邊接下她的拳腳,一邊展開攻擊,重如千斤的長腿旋轉橫掃,魅影敏捷閃躲,只聽“啪啪啪”數(shù)聲,連排的玻璃應聲碎裂。
走廊盡頭,侍應生聽這聲音,用手電照了照,看到兩人廝鬥,原想出聲喝止,但猛的瞧見鏡月的一記拳頭將牆壁打出了碗大的坑,瞬間噤聲。再接觸鏡月眼中的殺氣,他身子瑟瑟發(fā)抖半晌,終究撒腿就跑。
視線重新投到魅影身上,鏡月又是凌空一腳,魅影擡起雙肘擋下,卻因受力過猛,踉蹌著後退了兩米遠後站穩(wěn)。
冷眸一掃,她忽的踢起地上的LED壁燈碎片,尖銳的玻璃碎片在月色下閃爍寒光,串成一線,高速射向鏡月。他接連幾個後空翻,落地時,手臂上竟硬生生插入幾片碎片。
站在一束月光之下,鏡月手掌一掃,玻璃碎片瞬間被掃落,而後他瞇著眸子,再次猛攻。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出手,更狠,更準,充滿殺氣。
魅影瞠目,原來教官如此強大!
認識到這一點,魅影的心底萌生出一股陌生的懼怕,她甚至開始躲避他的拳腳。
人一旦產(chǎn)生懼怕,就會精神不集中。就在她走神的剎那間,鏡月猛的一個側踢,直直的踢在魅影的身側,她能感受到左側的四根肋骨瞬間斷裂,不由悶哼一聲。緊接著鏡月又是一記重拳,直擊她的腹部,又是一聲悶哼,一口鮮血涌出,染紅她的脣。
黑暗中,她只能接著昏暗的月光看到鏡月異常陰森的臉,這是她不曾見過的教官,殺氣凜然,戾氣沖天,可怕得好似閻羅,她的身體竟有些僵硬。
鏡月雙肘彎曲在跟前,標準的格鬥姿勢,凝望魅影,他沉聲道:“魅,拿出你的本事打倒我,否則今天你必定死在我的手裡。”
這語氣,像極了還在組織訓練的時候,猛然間喚醒了魅影骨子裡的倔強與求生的本能,她的大腦彷彿不受控制,只記得爲了生存,她必須親手殺掉眼前的敵人。於是她瞇起寒若冰霜的眸,飛踢向前,叱吒著揮動自己的拳頭。
鏡月的功夫剛烈,可是魅影的拳頭卻是無人能及,快如閃電般的擊在鏡月胸腔,甚至能夠聽到從他胸腔傳出的厚重回音。
鏡月連連向後踉蹌,重拳無法完全阻擋她敏捷的拳頭。
魅影起了殺意,擡起一腳,一百八十度橫掃之後,擦過鏡月的臉頰,鞋跟瞬間在他臉上留下一道血痕,血流緩緩滑下。
鏡月用手擦了下臉,心裡暗暗讚賞,再次站開攻擊,魅影全心應戰(zhàn),招招寒氣逼人。擋下鏡月飛踢的同時,她猛的揚起一腳,尖銳的鞋跟不知怎麼的就刺入了鏡月的右胸。
只聽一聲悶哼,鏡月的身子再次踉蹌。
此時,那不知所謂的侍應生已經(jīng)換好壁燈,長廊瞬間被照亮,那人看鏡月胸前的血跡,嚇得一個激靈,竟從人字梯上摔下,連滾帶爬的大喊:“殺人啦!”
魅影凜然回頭,想要滅口,卻餘光一瞥,一道影子閃過,竟是鏡月猛的從窗口跳了下去。
神色大駭間,魅影眉心緊蹙,猛的啪到窗口,見他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地,揪緊的心纔算鬆了一口氣。
萬幸教官沒事!
捂著還在流血的胸口,鏡月擡起頭看她一眼,深沉又深刻的一眼,之後才離開。
看著鏡月踉蹌的身影爬上一輛車,魅影濃密的睫羽輕皺,腦海中忽的閃過一抹疑問,難道剛剛教官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激起她的殺氣,又故意讓她傷了他。
可爲了什麼?
聰明如她,神經(jīng)線一拉一拽,她瞬間明白,因爲Anne!
那個女人一定在等著看鏡月教官的醜,如果他安然無恙且任務失敗,只怕Anne又該在這上面做文章。
如她所想,鏡月這麼做全然是爲了她。
一旦他受了重傷,在養(yǎng)傷期間,他不必親自暗殺厲瑾臣,也就不會與她敵對。而組織的其他殺手,決計不是魅與鷹的對手,他無需擔心她的安全。
他可以給自己一顆子彈,但是Anne不是傻子,她從彈頭的角度就可以看出來是他自己動手,所以他身上的一切傷痕都要真實,那麼唯有讓魅出手。
此刻,他的身上到處都是青紫於痕,且胸口的血已經(jīng)染紅銀色的西裝,這樣一來,絕對足夠真實,只是傷得還不夠重。
如是想著,他降低車速,爲的便是讓自己的血留得更多一點,臉色更蒼白一點。
路上車水馬龍,T市的夜色遠沒有紐約那樣浮華,反而多了層朦朧的悲傷,也許是他琥珀色的眸子裡閃爍著無法得到的痛,所以看著過往的車輛,他竟然鼻子發(fā)酸。
這個陌生的城市,就如同那個不見天日,四處充滿鐵鏽與黴味的組織基地一樣,讓他沉痛又悲傷,唯一能讓他開心的就是魅。
想到她,他已經(jīng)發(fā)白的脣彎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她終究是他得不到的愛。
……
長廊裡,那個侍應生的尖叫喚來了保安。兩名保安見此刻只有魅影一人,而地上滿是碎片,不解的看向她:“女士,這裡發(fā)生了什麼?”
“什麼事也沒有!”
保安轉向侍應生,那人馬上驚駭?shù)牡溃骸皠偫u有個男人……他們……他們打架……他身上有血……臉上也是血痕……”
侍應生語無倫次的訴說,魅影淡然以對,等他驚慌的看著自己,她才望進他的眼底,用極輕的語氣問道:“你剛纔什麼都沒有看到嗎?”
侍應生聽出她語氣中的危險,也被她眼底的戾氣嚇得呆住,驚慌的搖頭:“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保安不解侍應生怎會突然改了書法,走到長廊那邊檢查了下玻璃,不禁皺起眉頭:“這些玻璃怎麼會碎了?”
魅影聳聳肩,輕聲道:“誰知道,我剛剛趴在窗口透氣,不知道怎麼忽然燈就滅了,之後玻璃也碎了,還險些傷到我。”
保安看了看滿地的玻璃,再看看眼前嬌滴滴的大美人,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