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顯得很是拘謹,整個人環抱住自己,略顯不安的縮了起來。
當下的情形,只讓她覺得尷尬。她不知道怎么看待蕭慕庭,他先前做過的事情還未消退,但他保護自己受傷卻又真實的發生在當前。
這樣兩極的分化就像是一半籠罩在她頭上的陰云,一半又似明媚照耀的陽光。
蕭慕庭滿心的陶醉在夏婉來看自己的喜悅之中,自動無視了她矛盾的情感。臉上浮現了妥當得體的笑意,淡淡的明暖凝著夏婉。
夏婉垂著頭摳著手指,不知要說些什么,晦澀的說道:“你的傷還沒好,要好好調養,不要只顧著工作。”
“好,”蕭慕庭微緩一笑,卻是帶了點云淡風輕,“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
說完,蕭慕庭就靜靜的凝視著夏婉。
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夏婉僵硬的抬頭,像是極力回避一般木木的站起身,“我先走了。”
“你才剛來,沒呆上一會。”蕭慕庭臉瞬間沉了下來,先前的溫暖笑意也轉瞬消散。
夏婉果斷的轉身,她再不回去老六怕是會起疑了,“我真的得走了。”
看那決絕背影,蕭慕庭心中的那根弦驟然崩斷,他即刻起身,就要去攔住夏婉。那殘破身子卻偏偏不如他的意,飄搖下倒,口中發出沉悶哼聲。
夏婉聞聲驚慌轉身扶住了他,將他安穩的撐送到床上,皺緊了眉頭,像是訓斥不聽話的幼孩,“你這是做什么?”
面對夏婉的責問,蕭慕庭捂住了傷口,假裝傷勢復發,從牙縫中擠出痛苦呻吟。
見他那般痛苦,夏婉的眼眶中的泛起了盈光,緊繃的神經像是被撥弄了一下。
“我去叫醫生,”夏婉心中對蕭慕庭的虧欠濃烈上揚,說著,就急急轉身。
蕭慕庭早有預料,抓住了她的手,“不用了。”
“你這樣子不行的,”夏婉臉上寫滿了擔憂,滿心只顧著蕭慕庭的傷,也就忽視了她那突然的親密舉動。
夏婉沒有抗拒,蕭慕庭自然也不愿意松手,啞低了聲音,“傷口一直會這樣的,就是把醫生叫來也沒有什么用。”
“可也不能……”夏婉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蕭慕庭微弱的聲音打斷,“我緩一緩。”
見他隱忍著病痛,夏婉更是愧疚,也不再提離開的事情,安靜的在一旁守候。
感受著夏婉的關心,蕭慕庭狡黠的嘴角一瞬勾起綻笑又快速沉隱下去。看來是成功騙得了夏婉的愧疚。這樣一來,就很容易博得夏婉的信任了。
蕭慕庭敲著心中的小算盤,面上卻是不動神色,仍舊作出一副強撐忍受著巨大苦痛的模樣。
就這樣裝了好一陣。夏婉終于等到了蕭慕庭的表情舒緩,連忙問道:“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了?”
“好一點了,”蕭慕庭擠出一個笑,假裝釋然,“沒事,你可以先走。”
到底不能逼夏婉太緊,這時候索性就裝起了大方。
“你的身體……”夏婉的眉頭深揪,顯然就是放心不下。
蕭慕庭灑脫的擺擺手,“沒事了,那個痛勁已經過去了,你放心吧。”
時候也不早了,夏婉也不敢多留,卻又不放心蕭慕庭,再三確認蕭慕庭的身體沒有大礙,才勉強放心離開。
夏婉走后,蕭慕庭心情不錯,慵懶的靠著枕頭,晃著腿,又隨意的拿起手機,正巧屏幕一亮,狹長的眼睛微瞇接通了電話。
正是報社社長打來的電話,一上來那人就問道:“不知蕭先生對于炒作一事可還滿意?”
腦海中浮現起了夏婉的笑臉,蕭慕庭目光狡猾的點了點頭,散漫輕佻回答,“當然。”
原來,蕭慕庭在發布會上暈倒一事本來是引不起多大的反響,是他自己掏錢買新聞,霸占了各大版面頭條,才讓這件事情那么轟動。
而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引起夏婉的注意。
他要的就是夏婉的愧疚。她現在什么都記不得了,虧欠最容易使她動搖,也最能牽絆上她。
對于炒作的結果,蕭慕庭很滿意,畢竟夏婉現在的表現就符合了他的期待。雖然兩人之間還是存在疏遠的無形屏障,但只要他再努努力,相信那所謂的隔閡不久就可以消融。
“那不知……”報社社長挑了挑眉,貪婪笑著拉長了聲音,這其中的意味蕭慕庭自然知曉。
“社長盡管寬心,”蕭慕庭極為大氣的戳中了社長的心思,“剩下的部分,我的助理會給你打過去的。”
“蕭先生果然爽快。”又連連說了幾句奉承的話,報社社長才覺得自己的說法圓潤妥當。
蕭慕庭敷衍一笑,掛了電話。幽森的眼眸浮動著靈躍深意,接下來他可要好好鋪排一番。夏婉,他是勢在必得的。
夏婉飄飄乎乎的走在了回去路上,只覺得心煩意亂。
煩亂的撓了撓腦袋,夏婉陷入深深的苦惱之中不能自拔。
一方面她是期望著自己和蕭慕庭保持距離,再無牽扯,免得又被他欺騙。當然這其中,還有唐少楓的原因。她不想在唐少楓面前,像是心虛的出軌妻子。
同時,她也不希望唐少楓再為這樣的事情神傷。他先前的那受傷的眼神,只要每每一想起,夏婉都覺得一陣心疼。
另一方面,蕭慕庭是因為救她才受的傷,她無法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那樣太冷血了。
可若是這樣,卻又免不了又要和蕭慕庭有些牽系。夏婉是怕了,失去記憶的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漂浮在水面的浮草,迷茫的仍由風卷水沒。
可不管怎么樣,夏婉都理不清這其中的紛亂雜緒,只能是一聲聲心累的嘆息。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結結實實的踩在了地面上,夏婉卻覺得像是虛浮在云端之上。
就這樣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夏婉卻是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陌生的道路,心中的慌亂浮出而起。
出神太久,她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夏婉迷惘的掃視著周圍,更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夏婉的臉更是垮塌得難看,她出來的時候,身上本來就沒帶多少錢,剛才來醫院的時候已經花光了。
身無分文的她,一時半會也不知該如何回去,眼巴巴的睜了睜眼睛,手足無措的環顧著四周。
回到老宅的老六遲遲等不到夏婉,心里邊也開始著急起來,隱隱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該不會是夏婉遇見了什么危險?想到了這一層,老六就再也坐不住了,馬上招呼了幾個小弟一起去找人。
老六返回了兩人分開的地點,也顧不上面子了,扯了路過的一個女人,“你,給我進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一個……這樣的女人。”老六拿出夏婉的照片比劃著。
那人見老六面露兇光,心底里也犯杵,慌慌張張就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一出來,就聽見老六沉邁呼喊,“人呢?有嗎?”
那人猛搖著頭,“里面一個人都沒有。”說完,整個人就往后縮,生怕被老六的火氣波及。
“怎么會?”老六猛拍了下腦袋,糊涂啊,他怎么可以就那樣丟下夏婉。別是被夏雪得手了。那他怎么對得起唐少楓,那愧疚快速滋長起來,像是要把他吞噬。
老六和小弟們展開了一通尋找,把附近里里外外都走搜遍了,都不見人。這樣一來,找不到人的焦躁再加上心里邊的壓抑,老六就開始抓狂了。
老六一腳踹上了大樹,樹葉嘩嘩下落,卻也無法消減老六的劇烈翻涌的情緒。
“老大,那我們現在怎么辦?”小弟試探的探頭靠在老六身邊。
擔心夏婉受到夏雪的伏擊,沒辦法,老六狠厲的眼神微瞇,“走,我們到警局告訴唐少楓。”
帶著身邊幾個小弟,老六一行人就風風火火的往警局去了。
老六一向是鬧事的主,警察也兜不住,竟就被他闖了進去。
伴隨著一陣喧鬧,老六來到了唐少楓面前。
一見到老六,唐少楓本就沉悶的臉很是郁悶,厲聲苛責,“你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了嗎?”
老六也知道自己現在闖警局,是在唐少楓添麻煩,摸著腦袋,趕緊把情況和唐少楓說了一遍。
唐少楓陰沉著臉,瞪著老六的黑眸,開始燃燒起了與冰冷面孔極不相稱的怒火,聲音像是淬了毒,“夏婉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問。”
說著,冷著臉就出了警局。
警察也在身后呼喊,“唐少楓,你現在是在拘禁期間,不可以擅自離開。”
循著聲,唐少楓冷厲的眼神朝后一瞥,像是鋒利的刀子,迅疾的劃破警察的咽喉,“我老婆丟了,我要去找她!”
只一眼,警察不由得背脊發涼,額間生生涔出冷汗,雙腿不由得打起了顫,即便音色已經極不平穩,卻還是喊著,“你現在最好回拘留室,否則就以妨礙公務論處。”
唐少楓現在一心只想飛到夏婉面前守護,哪里顧得了那么多,對于警察話恍似沒有聽見,面色升騰著焦灼神色的他,只掛心夏婉是不是遇到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