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夕當(dāng)夜便傳信小丫,讓她密切留意北寧國的動靜,同時,監(jiān)視南宮玉,她不認(rèn)為軒轅勇想要對付自己,會僅僅只憑四個高手,若她是軒轅勇,必定會籠絡(luò)各方勢力,以正義的名義,煽動他們集結(jié)在一起,一點擊破。
搖曳的燭光在書房內(nèi)閃爍不明,她單薄、嬌小的身軀,慵懶的斜靠在木椅上,神色有些寡淡。
“噗哧,噗哧。”一只信鴿撲閃著翅膀從窗外無垠的夜空上飛落而下,手掌驀地攤開,一股巨大的吸力,竟瞬間讓那信鴿落入她的掌心。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信鴿掙扎的弧度愈發(fā)擴大,甚至抖落了幾片白色的羽毛。
伸手將爪子上綁著的竹筒取下,從里面掏出一張薄薄的信箋。
昏暗的光線下,小丫宛如狗爬的字跡,讓凌若夕有些忍俊不禁,她是不是該特意讓小丫好好練練筆跡?這字跡要是被旁人看到,可不知會嘲笑成什么樣子。
這個念頭極快的就被她從腦海中拍飛,打開信箋一看,眉頭頓時狠狠的擰了起來。
“軒轅家族的人已經(jīng)造訪皇宮了么?”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軒轅勇這是打算發(fā)動各方勢力來對付自己么?嘴角彎起一絲冷冽的淺笑,“呵,就讓我看看吧,你們能做到什么地步。”
五指黯然握緊,掌心的紙條頓時被粉碎,洋洋灑灑的從她的指縫間飄落下來,掉了一地。
第二日,眾人明顯察覺到了凌若夕身側(cè)的氣壓比平日低了不少,僅僅是站在她身邊,就能感覺到那股冰涼的冷氣。
媽蛋!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惹怒她了?
不少人在心頭怒罵著,腹誹著。
“從今天開始,所有的訓(xùn)練改為實戰(zhàn),四人為一組,進行搏擊對練。”她著了一身墨色的長衫,腰間束著一條白玉緞帶,整齊的馬尾在她的背脊上左右搖曳著。
腳下的山谷中,成排站立的尖刀部隊隊員們,一個個興奮得雙手發(fā)癢。
終于可以不用再進行那些枯燥的訓(xùn)練了。
“自行分組,無需手下留情,只要保證不傷及對手的性命便可。”她的要求,讓這幫人宛如打了雞血般,愈發(fā)亢奮。
洶涌的戰(zhàn)意在胸腔里沸騰、燃燒。
很快的,廝殺聲,拳腳相加聲,便從訓(xùn)練基地內(nèi)傳出,期間還時不時夾雜著驚呼與慘叫。
凌若夕看得連連點頭。
“臥槽,猴子偷桃?你丫的往那兒打呢?”被險些抓住要害的隊員,立即驚呼,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怒容。
“嘿嘿嘿,這叫不擇手段,你懂什么?”差點偷襲得逞的隊員,得意洋洋的笑了。
話音剛落,二人卯足了全力斗在了一起。
“我開始相信他們是你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鬼醫(yī)滿腦子黑線,站在凌若夕身后吐槽道,也只有她能夠跳腳出這幫手段猥瑣的家伙。
他真的很懷念曾經(jīng)正直的同伴啊。
“戰(zhàn)場上,可沒人會和你講公平,講正直。”凌若夕義正嚴(yán)詞的開口:“他們做得不錯,想要勝利,就要不擇手段。”
“……”他的三觀都被刷新了好么?鬼醫(yī)自認(rèn)在口才這種事上,不是她的對手,以至于對她這番歪理邪說,采取漠視的態(tài)度,不予置評。
“你今天怎么會突然想要改變訓(xùn)練讓他們分組對抗?”他將話題轉(zhuǎn)開,凌若夕今天突如其來的吩咐,著實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之前一點風(fēng)聲也沒有啊。
“偶爾也要換換新鮮的花樣。”凌若夕沒有說出實情,難道要告訴他們,很有可能就在近期,他們將會和各方勢力杠上?在還沒有準(zhǔn)確的消息傳來前,他們需要做的,是專心訓(xùn)練。
鬼醫(yī)一臉鄙視,“你以為我是暗水那傻子嗎?會被這種理由忽悠住?”
“我是傻子還真對不起您老啊。”一道幽怨低沉的聲音,忽然從背后傳來,正在說人壞話的老頭,被嚇了一跳,他突然轉(zhuǎn)身,看著不知道在背后站了多久的暗水,尷尬的動了動嘴角。
“你怎么走路不出聲的?”
“哼,要不是你做賊心虛,能察覺不到我的氣息么?”暗水白了他一眼,他可記得很清楚,剛才是誰在凌姑娘干的面前說自己是傻子。
“你們繼續(xù)。”凌若夕懶得留下來聽他們斗嘴,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哎?你不看了嗎?”鬼醫(yī)連忙追著她小跑過去。
“沒有看的必要,他們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凌若夕頭也不回的拋出一句話。
暗水頓時笑了,“這算是夸獎嗎?”
能夠從她的嘴里聽到一句表揚,真是讓人不得不高興啊。
回到主事堂,凌若夕提著茶壺給自己滿了一杯熱茶,隨后旋身坐在了自己的專屬椅子上,神色淡漠。
那四名高手究竟是來自哪方勢力?這片大陸上,她從未曾聽說過有達(dá)到天玄品級的高手存在,就連云族的族長,也僅僅是達(dá)到地玄初期。
這四名突然間冒出來的高手,讓凌若夕隱隱有些不安,她不安的并非是他們自身的實力,而是他們背后是否有著秘密的勢力!
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云井寒曾提及的神殿兩字。
握著茶盞的手掌微微一緊,她深吸口氣,將茶杯放下,起身,走向書房,提筆疾書一封,傳給小丫,讓她調(diào)查神殿的消息。
“希望是我想得太多。”凌若夕微微垂下眼瞼,細(xì)長的睫毛在她的眼圈周圍灑落出一圈淡淡的暗色。
“叩叩叩。”敲門聲忽然乍起,絕殺淡漠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凌姑娘?”
“進來。”她迅速斂去面上的情緒,坐在書桌后。
絕殺推門入內(nèi),一席雪白的長袍,襯得他那飄渺出塵的氣質(zhì)愈發(fā)迷離,宛如一尊佛,悲天憫人。
“知道我對你的第一印象么?”凌若夕不知想到了什么,持平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淡笑。
“我那時候在想,你要么是純白無暇的神明,要么是黑得純粹的魔頭。”
她的評價不可謂不高,絕殺的臉色卻仍舊是一片的漠然,“多謝凌姑娘夸獎。”
擦,他是真的打算修煉成仙了?
“你來做什么?”凌若夕轉(zhuǎn)瞬就把這個話題拋開,低聲問道。
“不知道姑娘是否還記得,在云族時,二少爺臨死前說過的那些話?”
“恩?”凌若夕略感意外,“記得。”
他可不像是會關(guān)心這種事的人啊。
“他曾提起過神殿,當(dāng)時我只是覺得這個地方很是耳熟,直到回到山寨后,我左思右想,仍舊沒辦法忽視心里的熟悉感,所以,冥想了幾天,終于記起,曾在哪兒見到過這兩個字。”到了他這種修為的人,都會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敏銳直覺,從云井寒的嘴里說出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兩個字,讓絕殺一直記在心頭。
這些天的連番變故,軒轅府突然間多出來的四名高手,他隱隱有種直覺,這些恐怕都與那神殿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凌若夕神色微變,眼眸中戲謔的暗光消失得一干二凈,她微微坐直了身體,略顯嚴(yán)肅的開口:“在哪兒?”
“在山谷里先祖?zhèn)冞z留下來的書冊記載中,我曾見到過有關(guān)神殿的描述。”不過當(dāng)時他在翻看這些書冊時,年紀(jì)還小,以至于這么多年了,也沒有想起,若不是云井寒的話,只怕他根本就忘記了這件事。
凌若夕不自覺擰起眉頭,她如果沒有記錯,深淵地獄的人,最初是在許久前,有人突破神階,開啟兩個位面通道時,無意間被拽入這片大陸的,那他們的祖先便該是另一個位面的存在!
指腹輕輕揉搓著眉心,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無神論者,另一個空間這種事,接受起來,仍讓凌若夕有些嗡。
“把你知道的通通說出來。”她迫切的需要了解,這所謂的神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絕殺重重點頭,他來這里見她的目的也正是這個。
“我記得很模糊,只依稀記得在另一個位面中,神殿是傲立在頂端的存在,他們的信徒遍布各地,人數(shù)眾多,他們信奉光明神,似乎進入神殿,要接受連番的考察,進入神殿后,將會得到超越眾生的地位。”
聽著他的敘述,凌若夕嘴角一抖,她怎么有種好像聽到了某種邪教的感覺?
“之后呢?”
絕殺略帶遺憾的搖搖頭:“時隔這么多年,其他的我記得不太清楚,不過,凌姑娘,這四名突然出現(xiàn)的高手,會不會是神殿的人?”
“他們?yōu)楹我獛椭庌@勇來對付我?”這是凌若夕難以理解的疑點,貌似她并不曾得罪過所謂的神殿吧?他們有什么理由這么做?
不過,她轉(zhuǎn)眼就把這個疑惑拋出了腦海,不管怎么樣,既然這四人支持軒轅勇,想要對付自己,那么,他們就是她的敵人,神殿?信仰?呵,她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將所謂的神拖入凡塵,然后再狠狠的踩在腳下。
說到神殿,凌若夕不可遏止的想到了被他們帶走前往另一個位面的某妖孽。
眸中一抹戾氣迅速閃過,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傳說的神殿里,過得怎樣?
若有朝一日,她真的與神殿的人杠上,是否會與他兵戎相見?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xiàn),便讓她平靜的心潮泛起了一絲細(xì)碎的抽痛,似不忍,似難過。
凌若夕的眉頭皺得愈發(fā)緊了幾分,她干什么要去想他?
他最好是徹底被洗腦,好好的把他那滿是風(fēng)花雪月的大腦給清洗一下,省得他將來再對自己胡攪蠻纏。
絕殺神色詭異的盯著凌若夕一個勁的看,為什么凌姑娘此時此刻的臉色,會如此猙獰?如此扭曲?
“你還有事么?”興許是他的打量太過放肆,凌若夕立即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臉上外露的情緒,瞬間變得平靜,好似剛才僅僅只是絕殺的錯覺。
“沒有了。”絕殺搖搖頭,懷揣著滿心的困惑,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