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1
“嚴肅!你是這的總經理,什么時候換到這來工作了?我都不知道。”夏初蘭走上前一步,笑著說。
見到她,嚴肅也是一驚,雖說嚴氏百貨和盛典廣告有一些合作,但是根本不需要他插手,那些應該都是宣傳部的事。沒想到在這見到她,他勾起嘴角,“夏小姐,你好!”
夏,夏小姐?
她一愣,有些懵了,手上的文件滑到地上,她忙彎腰去撿。再次抬起頭時,嚴肅已經坐到辦公桌邊了。
“你怎么了?還在生我的氣嗎?”
“夏小姐找我什么事?”
“嚴肅?”
“沒事,我現在要忙了,你可以走了。”
嚴肅冷冷的語氣,讓她不知所措,走上前,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這是我們兩家公司有關合作細節方面的文件,需要你過目一下。”
窗外一片白色,昨夜一夜,整個城市銀裝素裹了。而此時,天空又開始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動著各種姿勢,或飛翔,或盤旋,或直直地快速墜落,鋪落在地上。大地一片銀白,一片潔凈,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鵝毛從天空飄飄灑灑,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面白網,不一會兒,本已經被掃過的道路又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雪,什么路也看不見了。還有幾顆由于雪積壓過重,樹枝被無情的壓斷了,隱沒了一切一切的本來面目。被籠罩在一片虛假的白色世界里,看似純凈,看似美好,卻不知純凈美好的下面隱藏的痛苦與無奈。嚴肅推開窗戶,一陣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雪花猛地吹了進來,打在臉上,冰雪融化后,沁涼一片。
他回頭,問:“怎么樣?這雪好看嗎?”
“什么?”
他伸手從窗臺上,捏了一小團雪,放在手心里,走到她面前,強行捏住她的手腕,將那團雪放到她手心,朝她笑了笑。
轉身坐到旋轉的軟椅上,雙手被在腦后,仰著頭靠在椅背上,說:“就這點小事,用不著過來,直接電子檔發到宣傳部就行了。”
手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冰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滴落在地板上啪啪直響,“嚴肅,你實在生我的氣嗎?”
嚴肅見她低著頭,一副無辜的神情,他心里微微動容,但很快被壓了下去。他不能再對她有什么期待,有什么感情了。為了她,他做過很多自己不會做的事。想想之前做的傻事,再想想病床上的媽媽,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固執,倔強,一心只想到自己所導致的。連趙蓓蓓都說他自私,只想到自己的痛苦,從不為父母考慮。所以老天給了他一個警告,讓他清醒,不再那么執迷了。
曾經的二十六年,他都是一個只為自己而活的人,他一直記恨著父母,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小的時候就狠心的把他送到國外,在那里即使給他再多物質上的撫慰,又有什么用,他要的不是那些,而是在他害怕,孤獨的時候,有親人的陪伴。
可是看到他們的操勞,看到他們為他的不爭氣而傷心,看到他們自責,看到他們為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他知道他錯了,錯的太離譜,太離譜。不管怎樣,他都會挽救這家公司,這家父母傾入一輩子心血的公司。
他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夜晚,那個觸目驚心的夜晚,那個讓他后悔一輩的夜晚。那個夜晚讓他幡然醒悟,可是代價太大了,他承受不起,心里的愧疚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所以現在開始,他要為責任而活了。
“嚴肅?”夏初蘭見他半天也不說話,只是盯著桌上的一個很不符合他氣質的卡通橡膠娃娃,出神,眉頭緊緊地鎖著。
他聽到他喊她,立刻收起心思,裝作輕松揚了揚眉,說,“文件放在這,你可以走了。”
好冷漠,她還真是不習慣,她認識的嚴肅是一個嬉皮笑臉,還愛帥無賴的陽光大男孩,不是現在這樣冷淡,就像第二個孟然。
“你還站在這干什么?還有事?”
“沒有了”,她頓了頓,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向外面的空氣一樣寒冷,“李經理說,等你簽完字,我再拿回去,這樣可以節約時間,之后就可以直接實施了。”
“恩,很好。”
說完自顧翻閱著文件,一揮手很快就在上面簽好字,合上往桌上一扔。
夏初蘭拿過文件放到包里,“嚴肅,你…”。
此時他的秘書敲門而進,見到有人在,頓了一下,正猶豫著。嚴肅道:“什么事?”
“嚴總,與會的所有人員都到齊了,您可以過去了。”
嚴肅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到門口回頭看著她,說:“你還有什么事嗎?”
雪下得太大,是入冬以來下過最大的一場雪了。夏初蘭深深嘆了一口氣,往路邊走去,怎么也攔不到一輛車。
怎么回事?好像今天出門不順啊!
嚴肅走到窗邊,不經意間看到那個身影,因為錯過幾次出租車,正焦急地跺腳。
“夏小姐,請上車。”一男子從銀色的車里走了下來,微笑地作了個請的手勢,見她疑問的眼光打量著他,笑了笑,“我是嚴總的助理,叫我小錢就好了,是嚴總讓我來送你的,說是,說是希望夏小姐早點將你手上的文件送回盛典,早點實施方案,嚴氏百貨的問題急需解決。”說完,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嚴總給他什么理由啊!太沒說服力了!
夏初蘭坐在后面,看著前面的小錢,感覺見過。
“錢先生,我好像見過你,好面熟。”
“沒想到夏小姐還記得我,我們之前是見過面的,”小錢笑著,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夏小姐,你還記得你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嗎?吼,那時候,嚴總老是使喚我,雖然那時我在嚴氏百貨,他在別的公司,但誰叫我們那么早就認識呢!想著法子要挾我,逼我為他做事,還記得那時找房子,哎,你知道嗎?那時他想讓我假扮中介,然后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說辦好那件事,還給我錢。我當時就納悶呢,他是最不喜歡別人住在他家里的,而且又不缺錢,怎么好好的就想把房子租一間出去,讓陌生人和他住一起?后來才知道,原來是想把房子租給你。沒想到一向花花腸子的嚴總還會這樣對一個女孩子,他對你真是不一樣。”
“呵呵…”夏初蘭干笑了一聲,她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曲折,那時她是聽他說有一個朋友不在家,想把房子租出去,房租還很便宜,還是金裝的。她不想老是麻煩他,就自己先找好了房子。忽然想到什么,問:“錢先生,嚴肅他,不,嚴總他怎么成了嚴氏百貨的總經理了,之前他還在…”
“嚴氏百貨是嚴家的企業,在這很正常啊!之前嚴總與嚴董事長和嚴夫人鬧不和,只是,只是后來也不知怎么了,嚴總就回來了。”
果然是這樣,曾經她從未探究過他的背景,只是知道他家庭是比較富裕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背景,嚴氏百貨,她是知道的,壟斷本市的零售行業,而且近兩年市場拓展到了外地,還逐漸涉及了其他行業,比如勢頭一直兇猛的房地產行業。只是最近股市有下降的趨勢,也不知什么原因。
認識嚴肅這么久,到現在才弄清楚他的背景,只是為什么他也沒提起過。心底涌上一絲愧疚,她關心的真的太少了。
下午在公司時,孟然發了一條短信。這是他第一次發給她短信,兩人這么久,打電話的時候也是因為孟如光在。心里一陣喜悅,又有一絲酸楚。
下班后,夏初蘭直接去了超市,買了很多菜。她也不知道孟然說的客人是誰,以她的判斷,應該蠻重要的客人。等到她回到家時,一打開門,便感覺到氣氛的怪異。空氣都凝固了,客廳里兩人都朝她看來。
夏初蘭看了看孟然,臉色很凝重。她笑了笑,問:“怎么了?孟然,這位是?”
孟然走了過來,接過她手上的袋子放到一邊,拉著她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對她說:“初蘭,這是舅舅。”
“舅舅?”夏初蘭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除了孟如光,還是第一次見到和孟然有關的人,這算不算見家長?立刻揚起嘴角笑著,說:“舅舅好,我是初蘭。”
那人板著臉,從剛剛她進來,臉色就變得更難看了,夏初蘭見他半天沒搭理,只是就那樣看著她,眼里的神情復雜難辨,有憤怒又有些無奈。
熟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梁正國見眼前的女孩一副清新的笑臉,心里變得軟和一些。但卻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點點頭。他不知道孟然是怎么想的,每天對著她,會是什么心情。他站了起來,無奈的看向孟然,說:“我還有事,我先走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吧,我知道我也管不了你,只是你媽會怎么想?”
“我會處理好的,只要舅舅不說,我不說,我媽應該就不會知道了。”
梁正國搖搖頭,深深的嘆了口氣,“隨你便,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