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有幾個人惡作劇是為了所謂的目的的?”駱婭說出自己的理由:“更何況是這些年幼的學院。誰知道她們是不是一時興起想要找樂子?”
“你見過哪個找樂子敢找到帝姬身上的?”令韻還是覺得不對,“便是真有見不得人好,也沒這樣低趣味的?!?
“術能師說得好聽是特立獨行,與眾不同,難聽點就是離經叛道,刁鉆古怪,誰敢指望她們的想法和普通人一樣?”
因為線索太少,這件事最后還是不了了之了。
蒼純細心梳理著黛黛雪白光滑的皮毛,看著它和貝貝兩人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由便有些心疼。
看得出來,兩個幸伙之前和人有過爭斗,雖然看著毫發無損,但看兩只蔫頭蔫腦的樣子,顯然發生的事情對它們來說并不愉快。
捏了捏眉心,蒼純將身體靠到貴妃榻上,對著邊上的飛絮吩咐道:“去廚房取兩碟牛乳過來?!?
飛絮行了個禮退了出去,沒多久就端著兩碟牛乳回來了。
看著黛黛和貝貝用了牛乳,哄它們睡了,蒼純才自己去睡了。
這次事件雖沒有造成什么后果,但因為蒼純的身份,在官學中很是轟動,消息很快便在師生中傳遍了。
“黛黛和貝貝沒事吧?”御學課前,馬蕓等人上前問道。
蒼純對黛黛和貝貝的重視,便是神經最粗的李蓉都一清二楚。
“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弊焐想m然這樣說,蒼純的表情卻不是這樣表示的,微微蹙著的眉頭顯示著她的不豫。
今天早上,黛黛和貝貝都吃得不多,一副被打擊到食欲不振的樣子。
馬蕓等人低頭去看黛黛和貝貝,雖然不明顯,但兩個幸伙看著確實有些沒精神。
幾人將帶來的寵物玩具拿出來,作為慰問品送給黛黛和貝貝。
“你們快看!”幾人正說著話,趙敏因突然瞪大眼睛看著前方。
眾人包括其他學員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齊齊跟著瞪大眼睛。
“這算什么?有恃無恐的作案者?”馬蕓抽搐著眼角道。
只見對面不遠處,晏淵冰牽著一貓一狗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從他的行進路線,不難看出最終目的地。
真正引人側目的,是晏淵冰以及身后的薛映臉上已經結痂的貓抓痕。
“喵——”
“汪汪!”
貓狗的叫聲突然響起,看著一副如臨大敵狀的黛黛和貝貝,頓時,眾人看向那兩人一貓一狗的視線愈加詭異了。
昨天的事,絕壁是這兩人弄出來的!
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的思維都同步了。
薛映被那些目光看得腳都想往回縮了,晏淵冰卻仍舊若無所覺,表情發光地往前走去。
晏淵冰越走越近,蒼純的目光落到他臉上,看著那耳根處如同精美瓷器上的裂縫一般的殷紅抓痕,又緩緩移向他腳邊漂亮精神的黑背和波斯貓,她的心情……
說不上憤怒,反而有種微妙的……好笑。
她雖是個護短的人,但并非沒有理智,再怎么幫親不幫理,也要有個限度。所以,看到晏淵冰這個樣子,她原本想要幫黛黛和貝貝出口氣的打算反而消失了。
畢竟黛黛和貝貝還是安然無恙,而這兩人……委實有些凄慘。
——她要是知道黛黛和貝貝的遭遇就不會這么想了,精神傷害和*傷害哪個嚴重,這還真是個問題。
可惜她不知道,因著晏淵冰的慘狀,她就這么把他給放過了。
在薛映眼中,晏淵冰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其實已經緊張到無以加復。
前文就說過,晏淵冰很聰明,所處的環境讓他看過太多陰暗,不說出來不代表不明白,不用出來也不代表不會。
他知道,人際交往很多時候都是需要一些技巧和手段的,別看他平日里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其實卻有著非常嚴重的感情潔癖。
他反感他人的虛情假意,忍受不了感情上絲毫的不純粹,這也是為什么,他在皇宮長大,唯一親近的人卻至始至終只有皇兄一個。
不是沒有對他獻媚討好的宮人,也不是沒有為了討好皇兄對他盡心盡意的侍從,但這些人從來沒有得到他的認同。
對他來說,蒼純是他生平第一個主動想要接近的人,連皇兄都不是,因為他從小就是皇兄養大的,從他有記憶起兩人就已經相依為命了,那樣理所當然。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需要他處心積慮地去接近蒼純,獲得她的好感。
他不是沒想過只將好的一面表現在蒼純面前,從而獲得蒼純的好感,從本心里,他也確實有這種*。
希望自己在蒼純面前是完美的,值得依靠的。
但他清楚,這樣的感情聽起來美好,卻虛幻。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復雜,往往清楚對方所有優點的雙方不一定是朋友,但能包容對方所有缺點的雙方卻一定是知交。
就像二皇伯父的那個男寵,別看他對他千依百順,疼得跟心肝肉似的,為了他連自己的繼承人都能撇到一邊,但他要是看過那個男寵笑得跟毒蛇一般折磨身邊貌美的侍從的場景,肯定立刻翻臉。
他希望,他和蒼純之間成為后者,而不是外面花團錦簇,內里卻是空蕩蕩的表面之交。
所以,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把自己的一切袒露到蒼純面前,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迫切地想要她了解他的全部。
——不得不說,晏淵冰這種心態有些想當然,已經帶上了偏執,透著孩子氣的笨拙,若蒼純是個貨真價實的小蘿莉,鐵定把他拉入黑名單,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好在,晏淵冰雖然交際能力為零,但好歹還有些運道。
蒼純好整以暇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眼眸晶亮,神情歡喜中透著害羞的晏淵冰,等待他開口。
“我……”才說出一個字,晏淵冰的臉頰就紅了,期期艾艾道:“讓我的貓狗和你的貓狗一起玩好不好?”
“做什么白日夢?打量別人都是傻子?才做了昨天那樣的事,現在上來獻殷勤?”不等蒼純開口,跟晏淵冰有舊怨的趙敏因就忍不住開口嗆聲了。
“什么叫做了昨天那樣的事?我們主子做什么了?你給我說清楚!”薛映雖然心里發虛,但秉承著輸人不輸陣的想法,還是一臉理直氣壯地反駁了回去。
“還有,啥叫獻殷勤?我們主子這是友愛同學,你自己長了雙勢利眼,也別把別人都拖下水?!?
趙敏因愣了下,她從小伶牙俐齒,雖然有別人看在她的家世讓著她的成分,但也算從未逢敵手,頭一次被人嗆回來,頓時怒了,“你說誰勢利眼?有些人敢做就不要怕別人說,頂著一腦袋的貓抓痕,感情當別人都是瞎子呢?”
“你眼睛瞎不瞎我不知道,但心是瞎的,罩子再亮那也是白搭!自己心黑就看誰都是黑的,我和我主子買寵物被貓抓到,這也礙著你了?”
“你說這話就不心虛?不早不晚就剛好黛黛貝貝出事的時候被抓到?”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
眾學員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唯一的例外就只有蒼純和一瞬不瞬看著她等待答案的晏淵冰。
有意思——
看著他明明情緒緊張,眼神卻沒有絲毫躲閃的樣子,蒼純心底漾起一絲興味,清淺的目光徐徐掠過他腳邊一看就訓練有素的一貓一狗,無視邊上黛黛和貝貝的抗議聲,點了點頭道:“好啊?!?
此言一出,伴隨著貓狗怒極一般的叫聲,趙敏因和薛映的爭吵戛然而止,同樣是不敢置信,只是前者是驚異,后者是驚喜。在場的學員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蒼純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
古人向來早熟,更遑論官學這些下一代精英,誰不是聰明人?目前這個狀況,誰都看得出昨天的事是晏淵冰搞出來的,可綠姬居然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讓對方的貓狗和自己的愛寵一起玩?
不會是迷敵之策吧?
眾人不由這樣猜測。
便是馬蕓幾人,也生出了類似的想法。
趙敏因忍了好一會,還是忍不住對著蒼純抱怨道:“你到底是在搞什么?敢情我費了半天口舌,都是在多管閑事?”
知道她的性子,蒼純也沒有生氣,瞇著眼睛輕笑道:“你不覺得他很有趣?”
“誰?”
“晏淵冰?!?
“……”
蒼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沒有遮掩,不僅是附近的馬蕓等人聽到,便是幾步遠正在幫自家的寵物和新朋友打好招呼的晏淵冰和薛映也聽了個清楚。
晏淵冰眼睛一亮,很有趣?這是贊賞吧?這么說蒼純是對自己改觀了,果然寵物作戰是正確的。
看著他臉上傻乎乎的笑容,薛映捂臉,完了,自家主子絕壁是栽了。
甭管是純潔的友情還是愛情的萌牙,這節奏都讓人蛋疼。
總有種……自家主子可能媳婦勾搭不到,還要倒貼過去做上門女婿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