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夜繡還要再說什麼,夜錦衣已抱著巫月上了馬車,清淺的、不容置疑的聲音已從馬車中傳出,“走!”
馬車驟然一動,扶著馬車正準(zhǔn)備上去的夜繡被帶的一個趔趄。
車後,傳來她不甘的咆哮。
天牢,雖加強(qiáng)了戒備,但夜錦衣要進(jìn),守門的侍衛(wèi)也不敢阻攔,一邊引著他往楊五新搬的牢房而去,一邊差人去通知夏輕歌。
“錦王爺?”正靠著牆角閉眸養(yǎng)神的楊五,聽到動靜略略掀了掀眼皮,瞬間眸子就撐大了。
“開門!”夜錦衣掃了一眼一旁的侍衛(wèi)。
侍衛(wèi)一陣糾結(jié),可卻一句反抗的話也不敢多說,老老實實爲(wèi)夜錦衣打開了牢門。
“楊神醫(yī),”夜錦衣沒有理會守在一旁並沒有離去的侍衛(wèi),只看向楊五道,“她有些頭痛,本王請了幾位大夫,都說看不出原因,所以,勞煩楊神醫(yī)了。”
這話,顯然不止是說給楊五聽,更是說給守在這裡的獄卒。
楊五心中瞭然,當(dāng)下輕哼了一聲,“我楊五從不欠別人恩情,看在她昨日救我的份上把她放下吧。”
夜錦衣當(dāng)即半蹲下,讓巫月斜靠在他的懷中,將她的手腕遞向楊五。
楊五悄悄在身上蹭了蹭手,這纔將手指扣在了巫月的脈息之上,漸漸的,他的眉頭就皺成了川字,眸底的神色也愈發(fā)的凝重。
夜錦衣的一顆心驟然懸起,“不知楊神醫(yī)可查出,她這是怎麼了?”
楊五眼角的餘光極快掃了一眼守在牢房門口的侍衛(wèi),一邊用手在地上寫著:封印再次鬆動,一邊開口道,“錦王爺,你這是來尋老夫開心吧?這姑娘,不過是昏睡過去了,哪又什麼不適之癥?”
“果真是昏睡嗎?”夜錦衣口中說著,修長的手指在巫月的掌心極快的寫道,本王能做什麼?
楊五搖了搖頭,在地上寫道,順其自然,口中卻已道,“王爺自己剛纔不也說了,你已經(jīng)去看過幾位大夫,想來他們與老夫的診斷沒有出入吧?”
夜錦衣眸光暗了暗,他很想詢問巫陽巫女究竟是什麼?很想詢問巫陽這該死的封印究竟會在哪一天突然自行解開?可在這監(jiān)牢之中,他卻什麼都不能問。
“既如此,那本王就告辭了!”夜錦衣抱著巫月起身。
剛一轉(zhuǎn)身,就看到聞訊趕來的夏輕歌,看著他眉梢的擔(dān)憂,夜錦衣脣角勾起一抹嘲弄道,“夏統(tǒng)領(lǐng)不必?fù)?dān)心,本王只是請楊神醫(yī)看一看巫月。”
“她怎麼了?”夏輕歌自己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關(guān)切的話語已經(jīng)出口,他心一緊,又補(bǔ)充道,“外面的大夫,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不能看診,偏偏要到這天牢中找他?”
“你以爲(wèi)本王願意來?”淡淡丟下這句話,夜錦衣抱著巫月出了牢房,大步而去。至於巫月的情況,他對夏輕歌是絕口不提。
一個黎雲(yún)清已讓他不安至極,再加上夏輕歌攪和,他怕他忍不住要殺人。
而此刻,心中憤恨難平的夜繡已然在錦王府門口下了馬車,看向
一臉不善的南心道,“本小姐已經(jīng)回來了,再不用你管了吧?”
南心只望著錦王府的大門不語。
“哼!醜人多作怪!”夜繡紛紛咒罵了一聲,擡腿上了臺階,進(jìn)了王府的大門。
“夜小姐,告退!”南心這才鬆了口氣,丟下這句話,再不理會她。
夜繡衝著南心的背影狠狠揮了揮拳頭,若不是因爲(wèi)南心的樣貌太過嚇人,讓她有些發(fā)慌,她纔不會這麼老實的跟著她回來。
回來這裡做什麼?看夜錦衣和巫月卿卿我我嗎?該死的賤人!
越想,夜繡就是越氣,又想到就連夜錦瑟都不幫著她,心中的氣憤當(dāng)下就又多了兩分,她恨恨跺了跺腳,巫月,你給我等著。
“這位是夜小姐吧?”就在此時,一個悅耳的、溫柔的女子聲音響起。
夜繡才驚覺,她只顧著自己生悶氣了,都沒有留意眼前這位身著赭紅色青煙紫繡遊鱗拖地長裙的女子是何時停住了腳步,又將她剛纔的模樣看進(jìn)去了幾分?
她脣角極快的浮出一抹笑容,只是這笑容有幾分尷尬、幾分勉強(qiáng),“正是,不知你是……”
“這位是三皇子妃。”當(dāng)下,陳卓雅身邊的婢女便爲(wèi)夜繡介紹道。
夜繡一怔,慌忙行禮,“夜繡見過三皇……”
話未說完,身子還未福下,她的手臂已然被陳卓雅扶住,“夜繡姑娘不必多禮,讓你這麼個大美人給我行禮,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這大美人三個字顯然取悅了夜繡,她脣角的笑容不免真誠了兩分。
將她這神色的變化收在眼底,陳卓雅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一直聽說錦王爺?shù)拿妹蒙膬A國傾城,今日一見,方纔知道,傾國傾城這幾個字,怎能形容出夜小姐的三分姿色?”
夜繡的小臉微微漲紅,雖然明知道眼前陳卓雅說的話有些誇大其詞,可這動人的話,誰不願聽?那笑意止不住就從她的脣角、眉梢流出,“三皇子妃說笑了,我……”
“我可沒有說笑,”不待夜繡的話說完,陳卓雅已截斷道,“我呀,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也不知道是爲(wèi)何,我這第一眼看到夜小姐,就覺得親近的不行,我想,或許上輩子,我們可能就是姐妹吧?夜小姐,我能不能喚你一聲妹妹呢?”
她今日來錦王府,是奉了三皇子的命令,一來是打聽夜錦衣查剋扣軍餉一案的進(jìn)度究竟如何了?二來是打聽昨日天牢中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三皇子收到的消息只說有人要刺殺楊五,可至於這人是誰?又是如何混入的天牢,又爲(wèi)何刺殺楊五,就一無所知了。
只是她來的不巧,夜錦衣不在,巫月也不在,只有錦瑟郡主在,她陪著小心與錦瑟郡主說了半天的話,奈何錦瑟郡主言談小心,說話滴水不漏,她什麼也沒有打探到。
還不等她想好如何再繼續(xù)打探,夜錦瑟已然已乏了爲(wèi)由,將她打發(fā)了。
她原本以爲(wèi)今日要白跑一趟,沒想到剛繞過雕刻著狴犴的琉璃影壁,就看到夜繡一臉憤憤,
又是跺腳,又是嘀咕的模樣,這種喜惡言與色的小丫頭應(yīng)該比夜錦瑟好對付吧?
從夜錦瑟那裡套不出話來,難道她從這小丫頭嘴裡也套不出話來嗎?
而此刻,聽著三皇子妃這般刻意討好的話,夜繡的一張笑臉漲的更是通紅,眼前之人是誰啊?三皇子妃,連這種人都願意要喚她妹妹?這是何等的榮幸啊。
“承蒙三皇子妃不棄,夜繡……”
“不要叫我三皇子妃,”不待夜繡略略激動的話說完,陳卓雅已然又打斷道,“就叫我姐姐。”
“嗯!”夜繡重重點頭,擡眸看向陳卓雅喚了一聲,“姐姐。”
“哎!”陳卓雅脆聲應(yīng)下,“這纔是我的好妹妹。”說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夜繡,“那初次見面,我也沒有準(zhǔn)備什麼禮物,不如我?guī)闳チ岈橀w,你自己挑些自己喜歡的首飾,如何?”
“這玲瑯閣是臨安城最最有名的首飾鋪子,更重要的是,那裡不是誰都能去的,若是你沒有身份,就算你有再多的銀子也進(jìn)不了玲瑯閣的大門。”
“冬香!”陳卓雅故作生氣的嗔了一聲說話的婢女,“妹妹是錦王爺?shù)拿妹茫颤N不知道,用得著你在這囉嗦?”
說完,她又看向夜繡,“這丫頭眼皮子淺,妹妹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不,不會的。”夜繡連連擺手道。若不是這冬香介紹,她還真不知道。
“那走吧。”說著,陳卓雅就挽住夜繡的手臂,將她向外拖去。
“這樣不大好吧……哥哥要是……”夜繡半推半拒道。
“有什麼不好的,你喚我一聲姐姐,我自然應(yīng)該送你禮物啊,就算王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陳卓雅打斷了夜繡的話,“更何況,像你這麼漂亮、可愛的妹妹,王爺又怎麼會捨得責(zé)怪你?”
“纔不是呢!”一想起夜錦衣那陰沉的臉色,冷冰冰的眸光,夜繡的心不由有些發(fā)酸。
這才幾天,夜錦衣眼中便只有巫月沒有她了,以後還得了?
“妹妹這是怎麼了?”陳卓雅扶著夜繡上了馬車,一臉的真誠和關(guān)心,“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和姐姐說,姐姐幫你想想辦法。”
夜繡略略有些猶豫,可禁不住陳卓雅那溫柔的眸光,心思一轉(zhuǎn)道,“也,也不是我的事情了,是之前與我交好的一位小姐的事。”
“哦,說來聽聽。”陳卓雅沒有戳破夜繡那明顯的謊言,做出一副感興趣的神色。
“我這位朋友,她從小與她、與她表哥一起長大,”怕陳卓雅看出破綻,夜繡口風(fēng)一轉(zhuǎn),硬是將哥哥改成了表哥,“一直以來她表哥都是喜歡她的。”
“後來,有幾年他們沒有見面,就有一個壞女人黏上了她表哥,而且她表哥也仿若被灌了迷魂藥一般,對那女人戀戀不捨,都不記得她這個表妹了,所以,我那朋友很是發(fā)愁。”
陳卓雅眸底閃過一抹詫異,夜繡竟然喜歡夜錦衣?不過,瞬間,她就將這詫異壓了下去,脣角浮起一抹溫柔的淺笑道,“這種事,很簡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