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贏

時玖開口阻止，再加上鄭老爺露出的神情，讓趙洛泱一下子回過神來。

不對，是不對。

趙洛泱在腦海里與時玖道：“鄭老爺應該是奉孫集之命來試探隋已的，而不是試探趙洛泱。”

“隋已是‘福記’的人，來與孫集做馬匹和香料的買賣，這樣大宗的生意，不會計較一文錢，只有窮困的趙洛泱才會在乎這些。”

“所以，他們根本沒必要用一文錢來區別兩種香料，放在隋已身上，也辨別不出一文的差距。是我糊涂了，剛剛太依賴系統，沒有將自己放在隋已的角度上考慮。我剛剛如果那樣武斷的選可能對于系統沒錯，但或許不是孫集和鄭老爺想要的答案。”

時玖剛要開口說話。

趙洛泱松了一口氣，險些就犯了錯誤，多虧在最后一刻被時玖攔住，所以她格外的歡喜，脫口就道：“謝謝阿玖，沒有你，我可怎么辦。今晚就要輸給鄭老爺了，雖說輸了我也有法子圓過去，卻沒有了這一桌子銀錢做獎賞。”

趙洛泱說得很快，卻是真心實意的感謝，時玖聽到這話，不知為何，腦子好像一下子不會動了。

耳邊一直都在重復：沒有你，我可怎么辦。

他差點忘記了，她是個騙子，但更是個聰明的騙子。

趙洛泱說完這些，深深地嘆了口氣，仿佛在為這瓶中的香料鳴不平。

鄭老爺只覺得對面“隋已”清亮的目光中夾雜了一些別的情緒，尤其是頗有意味的一掃，就像是將他整個人都看穿了。

趙洛泱應聲：“我得換成隋已再想一遍。如果鄭老爺是來考隋已的，那么這些香料一定與孫集能拿到的外番香料有關。”

“鄭大哥，”趙洛泱道，“我聽您的回答。”

趙洛泱遲疑間，鄭老爺已經沒了耐心，開口催促。

鄭老爺心里一驚，眼睛微微睜大，“隋已”看出來了，他果然知曉這兩瓶里面放的麝香不同，一瓶是來自海上，一瓶來自吐蕃。

“小哥好眼力。”

趙洛泱猶自笑著，之前她對鄭老爺十分冷淡，現在不由地多看了鄭老爺幾眼。

趙洛泱知曉，她過關了，今晚鄭老爺會將這里的事告知孫集，還會為她說上幾句好話。

趙洛泱抬起眼睛看鄭老爺，她雖然暫時不能確定這兩瓶香孰好孰壞，但對付鄭老爺還綽綽有余，她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笑容。

時玖接著道：“我說不上什么原因，但我覺得第一瓶聞起來更好，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第一瓶。”

趙洛泱頗有幾分不好意思：“那就謝謝鄭大哥了。”

后面她再說什么，就好像沒有聽到似的。

趙洛泱從桌子上拿起二兩銀子遞給掌柜：“辛苦掌柜了。”

其實作為系統的他，根本沒必要清嗓子，還好趙洛泱也沒察覺他的異樣。

他在意她的大事，也在意她的小情緒。

趙洛泱說完，向眾人抱拳，至于桌子上的香料和銀錢自然不用她去收拾，伙計自會恭敬地送去她房中。

時玖說完這些，略微遲疑片刻才道：“伱相信我嗎？”

想到這里，鄭老爺輸得“心甘情愿”，他起身道：“萬萬不可，賢弟若是將香料還給我，那就是看不起我鄭某人，鄭某人能遇到賢弟這樣好眼力之人，也是幸事。為兄雖然輸了銀錢，但心中歡喜。”

周圍一陣嘩然。

鄭老爺很快釋然，他沒誤了大事就好，試探出隋已深淺才重要，損失香料和銀錢都算不得什么。

雖然不知道最后的結果，還是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似是在感嘆這最終的結果，又似是在為這小哥的膽氣驚嘆。

掌柜接著道：“小哥贏了。”

“這樣思量就有了個大致的方向，這兩瓶香料里有一味相同的香料，這味香料是洮州能拿到的。”

眾人望著那香料瓶子，瓶子擺在了第一瓶香料的后面。

“鄭大哥，”趙洛泱道，“這兩瓶香料各有好處。”

“就這兩種香料來說，麝香買賣的數量更大，系統中有關于麝香和甘松味道的描述，我覺得兩瓶香料中一樣的是麝香。”

趙洛泱向鄭老爺抱拳：“僥幸贏了大哥，這些香料是大哥好不容易收到的，我無意奪占，這就歸還給大哥。”

趙洛泱說完話，再次看向鄭老爺：“鄭大哥，小弟車馬勞頓，委實乏了，就先回去歇著了。”

她伸手再次將香料瓶子往桌子上放去，這次沒有再抬手拿回來。

她這樣說話真的好嗎？

之前還強迫他說什么，離不開她的話，現在又說這些。

不過……他想要的拿到了，可以去向孫大人復命。

“香料有許多種，但是能從洮州傳出去的香料是固定的。孫集若是考較隋已，會從這些香料中挑選。我雖然不懂香料，但是聞了這幾瓶之后，我也能感覺到，這些香料是調過的，也就是說，每瓶里裝的不是單獨的一味香料。”

得讓她贏，不但要贏了孫集的考較，還得拿下那些銀錢，一文也不能少。

周圍的嘈雜，鄭老爺已經聽不到。

時玖這話說完之后，趙洛泱沒有回答，而是拿起了香料瓶子。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時玖也陷入思量之中。

眾人催促下，掌柜前來揭曉結果。

就像方才他阻止趙洛泱，本該是單純擔憂她的處境，生怕她在孫集的人面前出什么差錯。

鄭老爺望著這一切，終于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所以，”時玖清了清嗓子，“你要重新思量思量。”

喝完茶之后，趙洛泱才說完后面的半句話：“因為這些香料是我的了。”

腦海中時玖道：“麝香有一種說法，海上的貨，不如陸上的貨，所謂陸上的貨，指的應該是從吐蕃來的。”

鄭老爺的神情這會兒已經變了，多了幾分親近和小心，少了之前的試探和輕佻。

時玖道：“系統輸給我一些數據，有些是關于香料的。”

趙洛泱的目光始終平靜，似是根本不在意輸贏。倒是押她的那些商賈，一下子歡騰起來。

這個局被“隋已”識破了？

“自然不同，”趙洛泱目光微垂，露出眼皮上的一顆小痣，讓她看起來多幾分清冷，與臉上的笑意格格不入，可是看多幾眼卻又覺得能融合在一處，“如果放在尋常地方，難免明珠蒙塵，而且這香委實調的不怎么樣，掩蓋了其中一味的好處。”

鄭老爺道：“這……有什么不同？”

鄭老爺這才回過神：“準備賣去京城。”

可還有另一種聲音，在說：拿不到那些銀錢，她一定會很失望。

“兩瓶香料系統給出的價錢差不多，那是因為混合的香料加起來價錢相同，但細到這兩瓶中，每一味香料肯定是不一樣的。”

趙洛泱穩穩地坐著，伸手拿起了旁邊的茶碗，茶碗里的茶水沒有半點波動。

但他不能將這些都告知趙洛泱，趙洛泱會因此知曉他的身份。

輸了。鄭老爺到現在也不敢相信，他居然輸了，他用盡心思選的香料，還是被看穿。他本來以為自己贏定了，卻沒想到最終是這樣的結果，眼下是說不出的失落。

而他恰好在相當一段時間內，身邊都是那些人。

鄭老爺略有些緊張。

趙洛泱道：“如果是麝香的話，那哪種更好呢？”

趙洛泱的魅力值，在這一刻，奇異地增加著。

掌柜早已經知曉答案，卻還是當著眾人的面再三確認，片刻之后他笑著看向趙洛泱。

秀氣的手指穩穩地捏著那瓶子，一抹笑容親和而自然，衣袖間仿佛沾了瓶子里的香氣，在芬芳的氣息中，帶著幾分的貴氣。

十幾雙眼睛都落在掌柜身上。

她似是要將手中的瓶子放在第一瓶前面，不過，就在香料瓶落下那一刻，她的手停住了。

商賈們大多輸了銀錢，但也有幾個人跟著趙洛泱賺了銀子。

“福記”的人到底是不一樣！若沒有幾分本事，也不會來到這里，接下這樣的買賣。以后他可能還需要這小哥照拂。

“怎么，小哥兒辨不出了？”

話音剛落，她又看向眾人：“大家繼續飲酒，酒錢記在我的賬上。”

“但這兩瓶香料中的這味香料，優劣不同，其中一瓶中的更好，孫集想要讓我選的，就是那瓶更好的。這才符合孫集對隋已的期望。”

趙洛泱沒有打斷時玖，讓他繼續說下去：“香料的產地不同，品質也會不一樣，洮州臨吐蕃，吐蕃有兩種香料，一是麝香，一是甘松，從前朝一來就是向朝廷納貢之物。”

困在系統中的時玖本該沒有感覺的，可他卻覺得有一絲恍然，耳朵微微發燙，好在這一切只是發生在恍惚間，他甚至看到生命值波動，卻好似沒看到到底波動了多少。

在記憶中他聞到過這樣的香。說白了麝香到底好不好，尋常人辨別不出，只有少數人在意。

這樣真的不好，讓人沒法回答。

趙洛泱沒有遲疑：“相信。”

鄭老爺點點頭：“好，我們日后再敘。”

趙洛泱微微一笑：“那您賣不了了。”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鄭大哥，”趙洛泱道，“您這些香料是準備帶去哪里賣的？”

趙洛泱應聲：“我隨時靜候鄭大哥。”

鄭老爺聽得這話，更加確定這小哥知曉了他的用意。

趙洛泱往客房中走，腦海中與時玖道：“接下來就要見孫集了，你說我是自己找上門，還是在屋子里等？”

這兩天大家互相看不到評論，別著急哈，過幾天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