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筆大生意
周掌柜心里自然不太高興，可當瞧著眼前的小姑娘時，不知怎么回事，他又氣不起來了。
趙家姑娘年紀那么小，看起來還那么瘦弱，仰著臉看著他時，眼睛中只有單純的赤誠。
誰能責怪這樣一個孩子呢？
她無非就是寶貝自家的東西罷了。
“泰興樓買面粉從來都是經我的手，”周掌柜道，“面粉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瞧出來。”
趙洛泱道：“掌柜的不要生氣，我只是覺得這里有點暗，怕看不清我家面粉的好處。”
周掌柜道：“我看面粉，不需要燈。”
說完這話，周掌柜忽然想起來，他居然忘記問，這面粉是從哪里來的。
不過，既然要看了，這個問題也就不重要。
趙洛泱聽到這話，抿了抿嘴唇，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才將身后背著的筐簍解下來，然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陶罐。
面粉不止是細膩，而且比往常他們用的更白，周掌柜將手指捏出的一點面粉放入嘴中。
“你說什么？”周掌柜話說出來，立即明白了，這幾個孩子賣面粉是準備湊銀錢買牲口。
小麥的香味兒在口齒間散開。
這次終于能看仔細了。
“你家里磨的？”周掌柜道，“怎么磨？”
趙洛泱說完看向趙元讓，趙元讓下意識地點頭，阿姐說的沒錯，他們確實不知曉。
九十五文？趙元讓知道阿姐從錢家村買的面粉是一斤八十文。
片刻之后，伙計遞過一個干凈的竹碗，趙洛泱這才將陶罐打開，從中取出了一些面粉，然后遞給了周掌柜。
搬遷的人，要背井離鄉，這個更成了他們安身立命的依靠。
“掌柜的還能多給嗎？”趙洛泱道，“至少得一百二十文一斤，我們才能夠。”
泰興樓的確有別的打算。
周掌柜仔細地看著碗中的面粉，用手捻了捻。
周掌柜眼睛中滿是驚詫，伙計送來燈時，他的眼睛依舊沒有從面粉上挪開。
趙洛泱這是第一次將系統里兌換出來的東西，拿給旁人查看，要知道這些東西不屬于這個世界，懂行的人會不會察覺其中的差異？
雖然趙洛泱事先將兩種面粉摻和在了一起，但也不能確定能瞞得住周掌柜。
周掌柜再次意外，他手里的面粉不是從一個地方來的，那他要如何問起？但他知道錢家村應該磨不出這般細膩的面。
這煞有其事的模樣……時玖不知該說些什么，周圍這些人不上當才怪。
“你家面粉若都是這般模樣，”周掌柜沉吟片刻，“一斤可以給伱九十五文。”
周掌柜想要泰興樓一直用這樣的面粉，現在看來不可能了。
周掌柜吩咐一旁的伙計：“去取家什來。”
腦海中的時玖忍不住一笑，趙家全家自然都說不出面粉的來歷，所以即便說了真話也是假話，假話反而成了真話。
也正是因為這樣周掌柜見到面粉時才會這樣動容。
這么好的面粉，不知道背了多遠的路。
最近他們剛剛做出了新的糕點，想送到城中富貴人家中，可是今年尚好的面粉不好買，他們的伙計前去京兆府買面還沒回來。
叫價貴點還能商量，便宜了，后悔都來不及。
三盞燈擺在那里，周掌柜依舊不滿意，他拿著面碗疾步走出酒樓門，站在了陽光之下。
趙洛泱徑直開口：“一些是家里磨的，一些是從錢家村收來的。”
趙洛泱看向周掌柜：“勞煩掌柜的拿個物什，我將面粉盛出來些。”
伙計應聲。
趙洛泱沒有立即回話，而是伸手算了算，半晌她搖頭，仿佛在自言自語：“不行，可能不能賣，九十五文的話，我們買不起牲口。”
這面粉不一樣，太細膩了。
時玖忽然涌出一個念頭，好似源于他從前的認知。
看來趙家姑娘是怕他給的價錢太低。
這小姑娘還有幾分心思，只不過太容易就表露在人前，顯得十分稚嫩。
“掌柜的，我不多要，”趙洛泱道，“就一百零九吧！”
這就是為什么王掌柜也在這里。
可一百二十文的確有些高了。
不能買到磨面粉的方子，委實有些可惜，但也僅僅是可惜而已，因為京兆府這樣的大地方，就能買到差不多的面粉，只不過路途遠一些。
趙洛泱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掌柜的，您能給多少錢？”
“不亮。”
是啊，誰還沒有點秘密，尤其是這些東西。
是面粉沒錯，沒有摻別的東西，他確定這樣的面粉可以收。
趙元讓覺得不對，左手倒右手就這么賺錢？阿姐說摻了自家面粉進去，難不成他們家真的有好面粉？
方才阿姐不像是在騙人，可他怎么從來沒聽爹說過呢？
這也有些高吧？這次連王掌柜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趙洛泱，他怕這么要價，泰興樓干脆不肯收了。
她本來就是這樣，張嘴就撒謊，沒有半句真話。
周掌柜道：“你要賣多少？”
趙洛泱一邊說，一邊去看周掌柜。
用新的糕點打開了局面，好面粉也買到了。
周掌柜轉身向趙洛泱道：“這面粉是從哪里來的？”
周掌柜本已經挽起袖子，準備直接打開陶罐去看，現在又不得不停手。
小姑娘說的讓人無法反駁。
周掌柜此時早就忘記了，趙家小姑娘嫌棄這里太暗的時候，他還說自己不需要燈。
一百二十文？
就算只有十斤，他們也賺了一百五十文啊。
趙洛泱卻沒有多想，賣東西的人，誰不想賣的貴些？說高點怎么了？萬一泰興樓另有別的打算，覺得多花點銀錢也可以呢。
阿姐向錢家村買了多少面粉？阿姐買面粉的時候，一直都自己背著，沒有讓別人幫忙，后來半路上頭暈，爹才接了過去，所以實情趙元讓根本不清楚。
周掌柜還沒說話，趙洛泱接著道：“您這泰興樓做的吃食，定有不少做法，是不能讓人知曉的。”
想到這些時，時玖胸口隱隱有一股怒氣，片刻后，他回過神來，微微皺起眉頭，自己這思量從何而來？
周掌柜心里清楚地知曉這一點，到底怎么不一樣，還得看得更清楚。
小姑娘的要求一個接一個。
屋子里一時靜謐無聲，就連旁邊的王掌柜也跟著有些好奇。周掌柜說，他一眼就能辨出好壞，這可不止是一眼了，難道這面粉真的有什么不一樣？
終于等到周掌柜抬起頭，王掌柜下意識就要詢問，卻聽到周掌柜急急地道：“掌燈，多拿幾盞過來。”
趙元讓瞧著阿姐這般模樣，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伸手護住了身后的筐簍，他之前就知道這些面粉很貴重，現在……在阿姐一串動作下，只覺得這面粉好像比他的命都重要。
“要不，一百一十文？一百零八，不……不行，一百零九不能再少了。”
這系統還真的很適合趙洛泱，放在別人那里，不知什么時候就要露出馬腳，而趙洛泱卻遮掩的毫無破綻。
周掌柜下意識地認同。
趙洛泱搖頭：“我爹說，不可告訴任何人，將來我們全家都要靠它度日，您一定要問，我們全家都只能說不知曉。”
如果能現在買下一些好面粉，就能早幾天將糕點做好。他們與德潤莊之爭，自然越早動作越好。
這樣一來，憑白一斤就賺十五文？
“我爹說，這是吃的東西，一定得小心，飛進去一個沙粒都不行，更不能弄臟了，尤其……”趙洛泱道，“這些是給貴人吃的。”
眼下牲口價錢貴，馬和騾子都要一百貫以上，最便宜的驢子也得四十五貫左右。搬遷這些人顯然手頭銀錢不足，這才舍得賣面粉。
看來一百零九文，是最低的價錢了。周掌柜看了看趙洛泱，小姑娘眼圈都有些發紅，他身邊的兩個弟弟，手臂似是都微微發抖，怔怔地望著自己阿姐的嘴，恐怕阿姐說的太低。
一百零九，他能接受。
偌大的泰興樓不缺這個錢，再說，這件事順利的話，泰興樓得利豈止是這些銀錢能比的？
“就一百一十文一斤吧，”周掌柜道，“你們有多少，我要多少。”
(本章完)